心生狐疑的男子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上下,瓜子脸,五官端正,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嫉恶如仇的气质,他边走边打量远处盘坐在草丛中的秦烈,心中疑窦丛生。
姓何男子的师兄微微驻足,忍不住多看了秦烈两眼,下意识的觉得秦烈眼熟:“咦?你一说还真是如此,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也停了下来,显然年纪要比二人小上许多,恰在此时,东柱峰北边飞来两拔修士,皆是七八人的小团体,个个修为不高。
远远的看见树林里两男一女的身形,其中一人离着老远打起了招呼。
“前面是火云峰的云师妹吗?”
那人高声唤到,女子缓缓转过身,风姿斐然,杏目投去,眼中闪过一抹欢喜欢之意:“李师兄、何师兄,是神鹰门的刘师兄。”
二人疑虑被打断,侧目回眸,片刻,两拔修真者纷纷飞落,各自围聚了过来。
“元晦兄,别来无恙。”
“子馀兄,可还安好。”
众人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三拔修真者的着装各有不同,看上去是门派的服饰,各有千秋,想来平时关系不错,表现的都很热情。
那后来的神鹰门弟子修为已近灵虚圆满,乃十几人中实力最高之人,徒步走来也是威风凛凛,与两男一女相遇率先开了口。
“元晦兄,数月不见,元晦兄身上的伤势可恢复了。”
“七七八八吧,有劳子馀兄挂怀了,子馀兄、文景兄,你们也来坊市凑热闹了?”
他看向面前两拔修真者,名为文景的修真者实力同样不俗,大抵是众人修为最高之人,他唉声叹气道:“有什么办法?黄花岭一役之后,手上的灵器被那群鬼祟毁掉了,这不,想着弄些灵石来坊市淘点宝贝使使,没有趁手之物,行走在外可不安心啊。元晦兄也是为这个来的?”
火云峰的弟子道:“是啊,火云峰那边损失虽然不是很惨重,但各处峰岭俱都遭到了阴山鬼祟的偷袭,本门的器物房遗失了许多灵器,峰主老人家仁厚,分发了一些灵石让我们自己解决,大家想着岭南坊市的灵器还算品质不错,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神鹰门的弟子恶恨恨咬了咬牙着,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说道:“哼,都是拜那些阴山鬼祟所赐,这群邪门歪道,只会趁火打劫,倘若不是各派的高手尽出去找那颍州巨盗,几时能让他们占去这么大的便宜,下一次要是让我遇到,定叫那些阴山鬼祟好看。”
名为文景的男子来自仁王楼,道袍上袖口上绣有一尖尖的宝塔印记,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算好的,我们仁王楼算是完了,楼主和两位长老悉数战死,如今门内大乱,几个掌权的副长老、执事、阁主为了宗主之位闹的不可开焦,可苦了我们这些后辈弟子,现在宗门的秩序都没有人管了,大家嚷嚷着要分家,门内的那些执事阁主都快把秘笈瓜分完了,弟子们苦楚谁会理会。”
火云峰和神鹰门的听完咋舌不已,名为子馀的修真者吃惊道:“文景,那你们这是……”
文景道:“唉,别的了,大家知道门内振兴无望,于是合计着索性直接离开算了,否则哪一天几个阁主执事再打起来,咱们不是还得当阵前卒。”
众人兴叹不已。
黄花岭一役对如意仙盟影响巨大,不少门派分崩离析,一个个传承了数百年的门庭就这样败落了,没的让人徒增伤感,而那些在门派中颇有地位和实力的高手还可以把门派中的一些天材地宝就地瓜分,但那些刚刚入门不久、没学到什么本事的弟子就苦不堪言,不仅没有灵石财富,更加学不到高深的法门,只能被人当成了弃卒,自生自灭。
神鹰门的弟子摇头苦涩,众人失落不已,文景见状拍了拍子馀的肩膀道:“你们也别这样,我们已经想通了,大不了做一名散修,到也自在。咦?元晦兄怎么在这待着,坊市就快开了,还不快走?”
话题岔开,名为元晦的火云峰弟子方才醒悟过来,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草丛中之人的身上说道:“那里有个修魂者。”
“在哪?”
神鹰门、仁王楼弟子顿时瞪起了眼睛,一副拔刀相向的恶煞模样。
这些正道人士对修魂者恨之入骨,尤在黄花岭一役之后更甚,此时听到有修魂者,岂能不恼。
看众人就要拔刀相向,火云峰的弟子连忙拦住:“别冲动,那人修为不低,别自讨没趣。”
下一刻,十几个的元神精神力全部涌向草丛里的秦烈,正如火云峰的弟子所言,他们的确没探查出来什么。
元神精神力不及对方强大,自然看不出人家的底细,如此说明,对方的修为只能在他们之上,不会在他们之下。
门派即将败落的仁王楼弟子不信邪,咬牙切齿、愤世嫉俗道:“怕什么?虽然看不出他修为如何,但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比我们强,咱们人这么多,谁怕谁还不一定呢,哼,这阵子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他开开刀。”
这人也是气极了,盖是不管草丛里的秦烈修为如何,磨刀霍霍就要走过去。
众人见拦不住他,也不再阻拦,火云峰、神鹰门两派弟子悄悄运转心法全身贯注的戒备起来,那文景却是招呼了一声,带着身边七人同时拔出了灵器飞剑,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秦烈围了过去。
这些人的谈话无一错漏的落入了秦烈的耳中,几个小人物,秦烈也没打算为难,所以即使听到了他们的说辞,也没有出手教训,谁曾想,他这片刻的无视竟然引来了对方的觊觎。
“唰!”
五道黑色的乌光突然间从草丛里激射而出,毫无征兆,就在文景带着人试图围过去向秦烈出手的时候,乌光乍现,同时伴有惨叫声在草丛中响起。
“啊……”
走在最前的五人同时被乌光洞穿了眉心,包括那文景,当场气绝身亡。
乌光只是最普通的法力匹练,以秦烈的身边,勾勾手指就能发动,只是他的修为太高,哪怕勾勾手指,那锐气如锋的指劲也不是一般的灵虚期修真者可以抵挡的。
乌光遁射而出,直接杀掉了以文景为首的五人,举手投足,秦烈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
火云峰、神鹰门弟子吓的脸色苍白,纷纷往后退去,几个吓到脚软的更是在文景五人毙命之后坐在了地上不停的打着哆嗦。
“好,好厉害,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废话,还看不出来吗,那人修为至少是归真期修魂者。”
“等等,我好像记起此人了?”
“什么?元晦兄,你认得他?”
“别废话,快走,大家都走,他是尸绝山鬼主费罗……”
“什么……”
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在他认出秦烈的那一刻,在场的两派弟子吓的魂飞魄飞。
尸绝新主费罗,如今在颍州南境大名鼎鼎,那个烧了镜月仙斋的凶徒鬼祟,可是连宁狂澜都败在他的手下,修养了两个月都没能恢复过来。
“何师弟,快传信符回宗门,子馀兄,你也别闲着,快传讯啊。”
认出秦烈的火云峰弟子夺路而逃,连逃边喊,一时间信符、传音符冲天而起,杂乱无章,颜色各异的灵符卷入长空,化成一只只信鸟灵莺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尸绝鬼主费罗,恶名昭著,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纸信符遁空而走,随后的危机便纷沓而来,可以想象,当那些恨其入骨的正道人士收到消息之后纷纷赶来,将会是何等壮观。
秦烈这才慢悠悠的收了法力站了起来,凝立在草丛中望着空中飞去的信符怔怔出神,半晌后微微一叹。
“扬名于外,非我本意,看来又有麻烦了。”
低低一叹,他没有去追击,毕竟那些修为只有灵虚期的小人物实在让他提不起来兴致,不过他已经料想到,那些信符一去,很快就会有人杀过来,别的门派说不定,但是镜月仙斋的水镜道人和火云峰的宁狂澜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尤其是三大盟主之一的水镜道人,她可是恨不把自己剥皮拆骨噬肉啊。
“嗡!”
就在这时,东柱峰山顶传来一声洪亮而又低沉的钟鸣声……
嗡!又是一声。
嗡!再一声。
洪钟三响,坊市开放。
刹那间,万紫千红于东柱峰峦霍然呈现,绚烂璀璨的霞光以散射的方式在天际弥漫开来,那笼罩在峰柱圆顶的浩荡大雾徐徐散开,自遥遥高空呈现出一条登天的石阶。
岭南坊市,外围有阵法护持,寻常修士在坊市未能开放之际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壮观奇景,但只要坊市一开,就如同姹紫嫣红、百花盛开一般,仙韵十足。
洪钟三响过后,空中修士纷纷出现,或翔身或登阶,徐徐涌入坊市。
时机刚刚好,秦烈对那些逃走的两派弟子置之不理,举步走进了岭南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