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的老拳用上了全力,速度快不说,关键是力大,修魂者鲜有此类人物,那鬼使也是仗着身高马大、力贯无穷才来了这么一记拳拳到肉的迎面一砸,目的倒不是为了杀人,关键是震慑。
洞主有令,作为小的岂敢不从,更因为三年来白骨洞的名声由于种种原因直线下滑,身为一百二十洞的其中一员,秦烈治下有很多人憋着一口闷气,以往觉得新任洞主只顾自己修行突破,不管下面弟子吃糠咽菜,现在才知道误会了洞主。
人家哪里是沽名钓誉、不顾下属,分明是懒于理会,这不,余仓惹怒了洞主,洞主大人一出手便霸占了一条矿脉,与应冶同级、平位,却视若无睹,想抢人就抢人,这才叫霸气。
好的很。
众鬼使虽不明言,但人人心中高挑大拇指,秦烈的霸气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站在他身后近百的洞府鬼使看到汉子一拳砸过去血花四溅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纷纷叫好。
守矿的余仓洞弟子绝大多数都是灵虚期的修魂者,修为自然比不了列位鬼使,虽不同洞,但也同源,十大-阴山治下,规矩还是要懂,哪怕是外人,他们也不敢跟这些鬼使动手啊。
唯一的一个头目就这样被人一拳轰在了鼻子上,打了个满脸桃花开,几百人毫无意外的变成了一个个根雕,看着头目惨叫倒地,捂着口鼻在地上打滚,一个个汗流浃背、屁都没敢放。
到是有几个机灵的小子,远远望见白骨洞洞主亲自带着近百的鬼使气势汹汹的杀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发的意识到此事必须通知洞主,于是有人小声道:“你跑的快,快去禀告洞主。”
一个机灵的小子猫着腰从人群中退出,连滚带爬前往余仓洞报信去了。
从山上到山谷的斜坡上呼啦啦涌上了一群人,皆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近百号鬼使左右各五十,拉着长长的队伍将中央让出来便于秦烈一人行走,从上到下走过来端的是威风八面、目中无人。
这时,两个鬼使已经将矿洞里所有正在劳作的苦奴驱赶了出来,站在山谷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有短装精干打扮,也有破烂长袍遮蔽,全部都是十大-阴山外面俘虏来的修真者苦奴,一律被废了修为,拴上脚镣带着手铐充当苦力,修为不再,恨意更满,落为豺犬、失去利牙,眼中怒火恨容却是丝毫不减。
秦烈全然无视了过去,叫人将近两千人的队伍秩序维持的井然有序,开始在一张张面孔上搜索了起来。
“冬宝,找人。”
淡淡的话语声飘进小猴儿的耳朵里,机灵的冬宝耸动着鼻头开始在人群跳来跳去,众鬼使看的一头雾水,戚江和黎邪满腹疑惑不敢出声,如此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张熟悉的面孔拴住了秦烈的眸子。
那张刚毅不凡的面孔布满了苦楚与创伤,微微低着头气若游丝,哪里有曾经入主秦家老宅威风拂面的感觉。
“二哥。”
心中一动,一股心酸涌上了心头。
人群中,果然看到了秦风。
时隔多年的再见,让秦烈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人群中驻足而立,万雪压不倒的苍劲挺拔微微颤抖了起来。
目光锁定着眼前人,瞳孔狠狠的缩动了几个来回,咬着牙吐出两个字:“秦风。”
那人抬起头,神色低迷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相信的惊容,死灰一般的双眼陡然射出两道绚烂的光华,取替了之前的茫然。
泪水涌上来,沿着眼圈缓缓转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兄弟时隔多年异地再见,辛酸苦泪化作浓浓复杂情绪在心中无声反复,如惊涛狂澜。
这个过程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除了秦烈那声低低的轻唤之外,整个山谷一直处于沉寂之中。
又凝望数息,秦烈眼皮一垂咽回热泪,怒眉倒挑、抖袍回身,走到秦风的身后稍稍用力将秦风从人群中推了出去,然后擦肩走过,再不回头,大声道:“挑上年轻力壮的一千人,带走。”
戚江和黎邪顿时明白了秦烈的意思,不假思索吩咐道:“没听见洞主说了吗,把人带走。”
近百鬼使,一拥而上,千挑万选,挑了一千苦奴全部带了出来,人手一根粗壮黑色铁索,分立两侧,带着一千苦奴直奔白骨洞行去。
过程中,以江末为首的守矿修魂者大气都没敢吭一声,这个时候,还是保命为上啊。
上百鬼使押解千名苦奴浩浩荡荡翻山跃岭,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方才回到白骨洞,秦烈命令戚江和黎邪将所有苦奴关押在牢洞之内,另行安排去矿脉服役,唯独将秦风带进了自己的洞府。
进了洞府关上门,布好了结界禁制,激动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二哥。”
“兄弟。”
两兄弟积压在心里的兄弟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宣泄了出来,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秦风那几乎失去的神彩双眼重拾生机,大大的熊抱过后分开,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秦烈,足足盏茶过后方才大大的连赞了数声好。
“好,好,好,兄弟,我们终于重逢了。”流落异地,秦风没有失去旧日风彩,一如印象中豁达开朗,意气风发。
“二哥,这些年你去哪了?让我们一通好找啊。”
“唉,说来话长。”
“二哥,坐下说。”
从小到大,秦烈便跟着秦风的身后玩闹嬉笑,纵然在他最失落的那段日子,秦风依旧如故对他关怀倍至,这份亲情,甚至恩情,一辈子无法割舍,如今见到二哥,秦烈激动的不知所措。
“那日离开上元城回汴京,不料半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
秦风衷肠苦述的谈起了往昔旧事,由头到尾将那天和秦家人失散之后的事讲了一遍。
字字血泪的往事听的秦烈惊心动魄,说完后他才知道,那日旧案发生的时候是多么的惨烈。
原来那天秦一绝在严府书房与他长谈之后,便生起了回汴京永不再出的想法,于是带着三十多个家人连夜回汴京,没想到中途遇到了南相,南相为了复仇而来,见了面自然不会多说,直接下了死手。
秦一绝认出了南相,又有他与麻琛的传闻在先,于是勒令秦风先逃。
秦家三十二口奋起反抗为秦风一人遮风挡雨,被人杀的丢盔丢甲,秦风无奈,只得择路而逃,谁知来人打定了斩草除根的主意,两名昆西弟子沿路追杀,一直逼他逃到了鹰山郡,本来无路可逃,不想命不该绝,掉进了一个石窟之中,那石窟直通古修士的遗址洞府,秦风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但那时他已经身负重伤,秦风准备伤势好一点之后,才出去寻找家人,接着,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我找到了古修士洞府的入口,第一眼便看到了上古传送阵,只是并不认得,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藏有灵丹的秘室,吃了几枚丹药,方才恢复过来,结果遇见了阎昆。”
“阎昆?他是什么人?”
“一个活了很久的修魂者,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大圆满境界,当时他被困在古修士洞府中最强大的一个禁制之中,那个禁制只有从外面才能解开,我误打误撞,放出了这个老怪物,还险些死在他的手里!”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但是秦烈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后来呢?他为什么把你带到颍州了?”秦烈急不可待的问道。
秦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说来也巧,当时刚进洞府的时候,我误食了一枚天鬼丹,没想到此丹可以改造体质,变成鬼尸灵体,说来可笑,阎昆脱困而出的时候的确是想杀我来着,但是他发现我服下了那枚天鬼丹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把我带来了颍州。”
秦烈可不认为,一个连帮助自己脱困的恩人都杀的家伙,会因为一枚天鬼丹而放弃了杀戮了念头。
“他另有目的?”
“恩。”秦风点了点头,作苦笑状:“后来我才知道,阎昆修炼的时候曾经走火入魔,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也付出了道基断绝的代价,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晋级婴府了,不过现在拥有鬼尸灵体我却是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唯一出路。”
秦烈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沉声道:“他莫非想借二哥的肉-身重生?”
“不错。”秦风道:“鬼尸灵体是修魂者中上佳的灵体之一,修炼元阴法力不但飞快,而且学什么鬼尸法术都很容易,只可惜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鬼尸灵体是由天鬼丹改造而成的,天鬼丹有个特点,在没有达到丹阳期之前,是没办法完全炼化天鬼丹的药性的,所以他只能等,等我丹阳引气的那一天,再行夺魂摄魄之法,方能借体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