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烈,沐悠然始终保持着一种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
她恨的是秦烈当初不顾及女儿家的颜面当众拒婚,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想她堂堂上元修界最大世家的大小姐、拥有着得天独厚、超乎常人的修炼天赋,却被一个三流世家的幼子看扁,那是何等的屈辱。
可是经过交往,沐悠然又发现秦烈是个心残志坚的人,明明有家族相助,却不予理会,偏偏离家出走,加入了散修的行列当中,往往这样的人一生都难有大的成就,然而秦烈却是像万花丛中一点绿那般脱颖而出,不但修境如飞,更在短短不足二十年的时间修炼成了今天这样的境界,实属罕见。
对于此点,沐悠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嫉妒很羡慕秦烈,甚至在某些夜不能寐的夜晚,她甚至想像过如果秦烈成为自己的夫婿,那是何等的荣耀和自豪。
而就是这样的矛盾心理,让她始终不能对秦烈看法保持一种中正平和的态度。
心绪复杂万千,偏偏又是这样一个节骨眼,沐悠然心里难免会产生些许自愧不如的感觉,忍不住在脑海里写出一个大大的“服”字。
沐家老祖沐耀阳眼力高绝,凝目观望中看出沐悠然心绪繁杂,微微一笑道:“悠然,可曾看清了?”
沐悠然下意识的扭过头,愕然的神情上闪过一抹自惭形秽:“回家祖,悠然看不清。”
沐耀阳不以为意道:“看不清正常,秦烈的修为已经脱离了低阶修士的桎梏,真真正正的达到了地仙的层次,哎,现在看着他,让老夫想起了从前,那段风光无限的日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居然能修炼到这般田地,看来赵国修界的天,很快就是他的了。秦家主,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山间林海中的两族修士听到此言,无不震惊莫名。
眼前这位是谁,那可是叱咤了上元修界多年的大人物,响当当的丹阳期高手,能得到沐耀阳如此评价,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秦一绝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又不敢表现的太过露骨,只好上前恭敬施了一礼道:“沐老爷子缪赞了。”
人一旦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心性也会随之发生转变,沐耀阳很是随性的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缪赞,老夫确实也佩服秦烈,倘若他此战胜出,老夫定要请他赐教一二,定会获益良多。”
连沐耀阳也要向秦烈请求赐教?
众人唏嘘不已,一个个张大着嘴巴看着沐耀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沐悠然更是惊愕的连小嘴都闭不上了。
其妹沐悠怜也在人群中,听到家中老祖如此夸赞秦烈,心有不满,嘟着嘴道:“家祖也太看重于他了吧,这还没赢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外强中干。”
“怜儿,放肆。”沐随风一听神色骤变,当着秦家的人面说秦烈外强中干,简直太无礼了。
秦一绝哑然失笑,没有放心里去,沐耀阳则是微微一笑道:“悠怜,你的心性就是太随性了,毫无进取之心,若非如此,你的修境未必会比你姐姐低,就说这眼力,你就跟悠然差了许多啊。”
“家祖……”
“呵呵,你也不用不高兴,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迄今为止,秦烈根本没有用上全部的本事吗?”
“什么?”
伴随着沐耀阳一句点评,众人方才抬头向天空望去,可不是,打斗到现在,二人已经拆了两百余招,法术、玄技、元神精神力的运用都达到了极致,可是由始自终,秦烈连灵器都用上过,他的身边悬着一柄雪亮银刀,可刀却未曾出鞘。
没有人会拿着一件自己用不到的灵器装腔作势,那刀未曾出鞘,意味着留着很大的后招。
“经由家祖这么一说,随吟到是十分期待之后的大战。”沐随吟何其精明,一眼便看出家祖沐耀阳对秦烈推崇备至,心仪此人,想来此人定然还有很大的能耐。
“秦烈,你好生阴毒,你故意定下五日之期,却在傍晚方才赶来,想来早早便要消磨我的耐性,让我忙中有错吧。”
就在这时,麻琛含怒喝出声来,围观众人听到此言无不色变,跟着恍然大悟了。
原来秦烈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是啊,邀战之人是他,定下邀战之期的也是他,可又是他,故意没说出时辰,让麻琛一大早的赶过来在牛头山苦等,地仙也是人,耐性有限,秦烈迟迟不来,麻琛的心境肯定会受到影响。
高手对决,可不仅仅法术玄技的较量,有的时候,心性要比手段更加重要。
秦烈晚至,然后不断的讥讽嘲笑,麻琛的脸上虽无变化,可是心里却积攒了极大的怨气,这人一头脑发热就容易失去理智,身手实力,则会大打折扣。
就像刚刚,在沐耀阳等人于林海中点评的时候,麻琛急攻进利的猛攻就落进了秦烈的圈套,胸口狠狠的被秦烈逮到机会拍了数掌,不说打到吐血,也是五内翻腾,故此麻琛方才暴怒非常。
四野修士为之大哗,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瞧不起秦烈的小心思,反而为他这般步步为营而心惊不已。
手段高绝、修为过硬,就连头脑也是比常人更细腻百倍,这样一个人物,真的有那么好对付吗?
麻琛真的能赢吗?
人们的心里终于产生了些微的疑惑,而这个疑惑开始让所有围观修士倾向性慢慢倒向秦烈。
对于麻琛的指控,秦烈则是充耳不闻,埋头在麻琛的剑锋上左突右闪,身法怪异飞纵,秦烈的眼角慢慢的眯成了一道缝隙,用着只有他和麻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只是其一,我还有另一个打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今日从辰时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我去干什么了吗?”
“你……”
麻琛脑子瞬间短路了那么一下,心思一转,暗想,是啊,这段时间他去干什么了?难不成他只是待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心浮气燥的时候出现?还是有别的图谋?
他能有什么图谋?
就这么一恍惚的功夫,秦烈猛的身形一晃,突然从空中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麻琛的身后,双手暗扣,两道深蓝光芒频频闪动了起来,狠狠的向前一推抵在了麻琛的后心上。
“轰!”、“轰!”
连续两声炸响,秦烈的掌心雷在暗蓄间急促爆发,强大的法力内劲从双臂直贯而出,尽数轰在了麻琛的后背上,两股巨大的掌力加上掌心力的能量震爆产生的威力把麻琛震的五内翻腾,一口血箭不控制的从口中喷了出去。
“哇!”
麻琛暴怒,头不也回的给自己施加了疾风术,二级法术疾风可以让速度瞬间暴增,让他暂时逃出秦烈马上就要展开的连番后手。
然而当麻琛跳出圈外的时候他才发现,秦烈并没有追上来,反而静静的悬停在原地微笑着打量着他。
与此同时,一个痴狂疯癫般的笑声从秦烈的口中滚滚传出。
“哈哈,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也你信,麻琛,我真怀疑你是怎么统领偌大的血盟走到今天的,太单纯了,哈哈……”
“可恶。”
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欺骗,把麻琛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远远的望着秦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情,麻琛再也拿不准这小子心里憋着什么坏了?
真的?假的?
麻琛自以为洞察秋毫、明辩世事,可此时心里也不托底了。
“混蛋,你找死……”
麻琛大喊着,双膀为之一震,一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他身上肥大的黑袍轰然炸裂,露出一块块明晃晃的亮甲,这些甲胄分成无数个部分,但每个部分都由精神力连接在一起,不仅护住了麻琛的全身,更是有护腕、护臂、护腿、宝靴种种部位,几乎将麻琛严丝合缝的保护了起来。
“秦烈,任你机关算尽,也想不到老夫身上这件霸王甲的厉害,不怕告诉你,今天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再伤我分毫,老夫要拿你的头,祭我胞弟在天之灵。”
麻琛怒吼着,身似流光再度扑向秦烈。
霸王甲!
秦烈瞳孔微微缩动,四野修士也是一副吃惊不已的神情。
“糟了。”林海中的沐耀阳顿时为之色变。
众人不解,大惊失色,忙问道:“家祖,霸王甲是怎么回事?”
沐耀阳脸部肌肉微微震颤道:“此甲乃是一件不可多得上品灵器,由君山炼器大师王伯通所制,早在六十年前便是上元修界第一宝甲,其防御性没有任何同级防御灵器可比,有了这一身宝甲,别说是秦烈,就算是老夫与秦烈联手,也破不开他的防御。”
“啊?那不是麻烦大了,若是不能破开麻琛的防御,根本就没有胜算啊。”
沐耀阳怨愤的握了握拳:“大半年与麻琛那一战,老夫就觉得可疑,为何我沐家的流影剑无法伤到他,没想到,麻琛身上却是有这样一件宝甲,真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