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聆听训教,东方仙涯一声没敢多吭,鼻尖额头冷汗齐流,一点点的融合了秦烈的思路。
秦烈脸色僵硬,阴冷严肃说道:“他们所图之事,有可能牵连整个血煞千条人命,按你所说,他们确实没有恶意,只是因为自身势单力薄,需要血煞支持而已,这点本宗不否认,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阐明来意?我也相信,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可这是理由吗?信人与被人信任是相互的,你不能因为自己有苦衷,就拿别人的性命作代价,如此即便成事,当我们付出代价之后,那些因为这件事而死的弟子,那些无辜的生命,难道就不值一提吗?”
东方仙涯目光直视着秦烈,听着谆谆教诲,脸上若有神彩飞扬,没想到,宗主关心的不仅是两位长老和清君,他在乎每一个血煞弟子。
这时,秦烈又说道:“话再说回来,欧阳天敌和王判既然拿我们当自己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直说的,非要等着,等到最后,瞒不住了才坦白,这叫什么?这就是不信任,说句不讲情面的话,他们压根没把我们当自己人。”
秦烈说话间言语愈发的激动,话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欧阳天敌王判二老,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两个客卿长老,两个长辈,更是他在世间孤独游荡遇到的可以彼此交心的人,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判,那是什么感受。
不言而喻。
话到此刻,秦烈提步上前,用手指着东方仙涯胸口说道:“仙涯,你给本宗记住了,如果你真拿一个人当作自己最信任的人,那就不要有任何隐瞒,尤其是可以牵连到自己身边的事,哪怕他再微小,也要坦诚相告,这样,就算你最信任的人不帮你,你也问心无愧,像这种背判的事,我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我知道它的严重性,做事,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不马虎,对信任的人坦诚,不是什么丢人缺心眼的事,你明白吗?”
秦烈一口气说完,东方仙涯豁然开朗,连忙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深深一躬道:“宗主,属下明白了。”
秦烈松了口气,背过身去,语气森冷道:“欧阳天敌和王判的事,只能到天碑山过后为止,从此往后,他们不会再是血煞的客卿长老,日后只能你来辅佐二哥了,仙涯,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在修仙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强,所以一些不必要的优柔寡断,一定不要有,除非孑然一身,想拿自己的真诚去试探一个人的用心,你做好准备,吃亏不死,还能称作经验,否则,绝对不要尝试。”
秦烈语气凝重,而这正是他活了百年的经验之谈,被人蒙骗、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有的时候,心里的疼往往大于财富的损失,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所以如果不想发生,那就不轻易尝试,这是秦烈对东方仙涯的忠告,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呵呵,真没想到,血煞宗主,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正当秦烈和东方仙涯闲谈之际,一个温婉动听但又有点那么一丝令人厌恶的声音的从远处飘然而至,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秦烈的脑海中顿时映出一个花容月貌却心如蛇蝎的影子。
禹鸿云,到了。
唰!
夜风吹过,玄月如钩,漆黑中天之上,子时到来,月色一抹红色的艳-影宛若夜中鬼魅幽灵般堂而皇之的破空袭来,与秦烈、东方仙涯二人的形单影支截然相反,这一次,禹鸿云带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老仇人禹河,另外两个不认得,然而通过气息能够分辨,此二人的修为绝对要在禹河之上,实力已经达到了幽玄中期巅峰的境内,最起码三四层。
旦见二老护着禹鸿云飞来,旁边又跟着禹河这个大高手,秦烈瞳孔猛然缩紧。
眼前的禹鸿云,自从善州一别,模样又是大变,高挽的发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漆黑如墨的披肩长发,中缝发髻前方两缕自然搭垂双眼眼角,透着与墨色发丝截然相反的深蓝,就这么两缕发丝,把禹鸿云打扮的格外妖异,再看其浓妆,狭长的双眉浓如水墨,眼外圈黑黑的底线深的发紫,一双充满妖气的瞳子透着狠厉阴辣的神邃,令人望之胆寒,再看心颤,红唇如火、粉面桃花,眉心一点婴火印,妖魔气息格外浓烈,再配上一身大红大紫宛若婚嫁时穿着的装扮,露出胸前两团白白的山峰,就算说她不是魔,此时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红-粉魔女,便是这般装束。
再感受其一身气势,连秦烈都惊叹不已,他曾派人打听过,禹鸿云不久前突破了幽玄化境,可现在看来,外界对禹鸿云的了解太不足了,此时禹鸿云身上魔气极重,一身气势俨然不压于他身后的两个陌生高手,这份修为,最起码幽玄三层中期的实力起。
仇人见面,秦烈意外并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禹鸿云居然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提升到这般地步,心下无比骇然。
禹鸿云到场,气氛瞬间冷厉,夜风忽伴冬日之气候,阴冷吹来,树林中众人衣袍烈烈作响。
秦烈先开口道:“没想到,当年的禹家大小姐,如今已是幽玄之士,秦某佩服。”
“咯咯……”禹鸿云发出令人心神迷神的笑声,三千青丝如妖魔之手飞扬,笑道:“你不也一样,这几年,你秦烈的大名响彻修界南北,鸿云自愧不如。”
“少废话,清君呢?”东方仙涯见对面四人当中没有林清君的身影,顿时勃然大怒,出声质问道。
禹鸿云扫了他一眼,笑意依旧,眼角神彩飞扬:“林清君?咯咯,堂堂厉雪山庄的少主,我怎么会轻易让他露面,鸿云只是一介女流,可是怕秦大宗主和林老前辈找我的麻烦呢?”
唰!
话音刚落,树林深处一道人影窜出,正是林皇霄。
秦烈往旁边睨了一眼一语不发,这次邀约,他知道瞒不住林皇霄,用来交换的人质林清君是他唯一的儿子,老剑神怎么可能不来。
不过看这样子,禹鸿云早有安排,并没有把林清君带来。
秦烈恨的咬牙切齿,但他知道,只要林清君一日在她手里,自己和厉雪山庄就没有办法。
谁让林清君那么重要呢?
“禹鸿云,吾儿在哪?”林皇霄出来,脸色冷肃,直接逼问。
禹鸿云笑容满面,有恃无恐道:“林老前辈,请您相信鸿云,禹氏从来没有与厉雪为敌的意思,怎奈令公子是血煞的人,晚辈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您说对吗?”
“别废话,说,怎样才能放了林清君。”秦烈知道禹鸿云心狠手辣,跟她扯个没完一点作用都没有。
话归正题,禹鸿云正色起来,但她并没有提及二人之间的恩怨,反而极是“随和”的问道:“我让你把圣婴仙府带来,你带来了吗?”
秦烈脸皮抖了抖,并无废话,翻掌一亮,一只闪闪发光的陆行飞舟跃然于掌心之上。
“咯咯,真的带来了,为了此物,修界多少高手命丧九泉,你拿着它几十年,也该易主了,把圣婴仙府给我,咱们再往下聊聊。”禹鸿云摊掌直接索要。
这时,林皇霄目光转向秦烈,秦烈知道林老剑神的用意,他想知道林清君在自己的心里有多重要,可以说这个时候秦烈有半点迟疑,他在林老剑神心里的地位就会被打落谷底,可是把圣婴仙府交出去,就能换回清君吗?
秦烈的确迟疑了,但他并不是不舍得圣婴仙府,为了换回清君,一个圣婴仙府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东方仙涯怒道:“禹鸿云,你不把清君放了,休想得到圣婴仙府。”
秦烈闻言一动未动,冷冷的盯着禹鸿云不说话。
禹鸿云扫量三人片刻,哈哈大笑:“哈哈,秦烈,既然我禹鸿云今天敢来,就有把握拿到圣婴仙府,你信不信,如果你把圣婴仙府交给我,不出三天,林清君的尸体就会被送上天日山,你们也可以杀了我,不过有厉雪山庄的少主,我禹鸿云也不亏。”
“混账……”秦烈三人见禹鸿云打定主意空手套白狼,尽皆愤怒,老剑神林皇霄已经将纯阳神泉抽出剑鞘,凛然发威。
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而起,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是禹鸿云还是秦烈其实根本不想动手,毕竟一胆撕破脸皮,清君的安危谁来管。
就在众人眼看着就要红了眼睛的时候,禹鸿云突然尖厉的叫了一声道:“秦烈,你赋予我身上的屈辱没那容易偿还,你想要林清君,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少一个,林皇霄只能看到林清君的尸首,你自己决定吧。”
禹鸿云一言道出,秦烈终于恍悟了,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禹鸿云绝对不是想要一个圣婴仙府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