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盛身负灵耳的秘术,他本人又极为谨慎。在这之前,他运用灵耳谛听骰子跳跃声音的细微差别,用以辨别骰面的朝向。
前十局杨少龙的胜利都是他故意放水,为的就是让乡巴佬杨少龙泥足深陷无法自拔。杨少龙果然被胜利冲昏头脑把赌金一步提到两千两白银,那时姚盛才露出狰狞本色两局定乾坤。
但是后来,杨少龙竟然写下了一份抵押五万两白银的字据,这是姚盛始料不及的。谨慎的姚盛在那一刻起全力放开修为,观察杨少龙的细微神态变化、聆听他心跳的速度、感受它呼吸的频率,甚至当疾风同杨少龙的争执时姚盛也在通过体征来观察疾风态度的真假。
最后,姚盛得到的结论是,杨少龙果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乡巴佬,没有任何玄术奇功傍身,由此才决定与杨少龙赌斗这五万两白银。
然而,杨少龙这个土鳖的运气确实不错,他一口便咬定了自己骰盅里的骰面是小,即便这一局自己猜对了杨少龙的骰面也只能算平手,需要再赌一局。
姚盛无精打采地说道:“杨公子的骰面是大,我猜我们得再赌一局了。”
然而,姚盛发现,此刻的杨少龙却露出了一种十分邪恶的笑,笑得他心里直发毛。
“未必哦!”
“俺的运气一向很好滴。”
说完,杨少龙把自己的骰盅缓缓掀开。只见杨少龙的骰面赫然显示着“二、二、二,是小!”
姚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杨少龙的骰面。
半晌后,姚盛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作弊、你作弊!”
疾风、金刚、开天、擒龙、小六子、两个小厮,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仿佛在做梦一样。
“姚盛猜错了?被整个葬石谷奉为赌神的姚盛在这么大的一局赌局中居然猜错了?”
姚盛跌跌撞撞地扑到杨少龙近前仔细地辨别着骰盅里的骰子,然后一把抓起来又是掂量重量,又是对着阳光看质地,折腾的不亦乐乎。
杨少龙任由他认真检查,不急不躁地说道:“看什么看呀,骰子是你们提供滴,俺一个大老粗还能做啥手脚咋地?倒是二爷你的骰盅还没打开让俺看,这也不公平啊?”
姚盛折腾了半天,终究也没有发现骰子和骰盅有一点儿作假的迹象,姚盛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小六子命令道:“去,请大爷来!”
小六子答应一声,夺门而出。
姚盛此刻看待杨少龙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无比,或者说如临大敌。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骰盅盖揭开。
一、三、四,小!
杨少龙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然而这次的笑,既不张扬也不轻狂,是那种高深莫测的笑。
“诶呀,二爷,你看看,俺说俺的运气一向很好滴,上两局输掉只不过是偶然。现在看来,俺的运气又回来了,你这万里风赌场也已经姓杨咧。”
姚盛没有回答杨少龙的话,目光从杨少龙、疾风、金刚、开天、擒龙五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眸子中的凌厉像两把刀子般锋锐。
片刻后,姚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姚某的一亩三分地,几位就不用掖着藏着了,请问是哪位高手做的手脚,请站出来我们认识一下,我姚盛甘拜下风。”
杨少龙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掖着藏着做手脚的,二爷你这是在说笑还是在抵赖?”
姚盛说道:“你离手时的骰面明明是四六六,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二二二?你以为我真的那么“二”吗?你们明明是有人在使诈!”
杨少龙笑了,讽刺道:“二爷,你真的很‘二’,俺还没打开罩子前你怎么就知道是四六六?这不是明摆着你在搞鬼吗?你倒反咬一口说俺使诈?俺是大老粗,见过的世面虽然小,可是也容不得你这样卑鄙无耻之人的污蔑。”
姚盛不再同杨少龙废话,他的双手猛地一拍长桌,被压在桌中间的那块银子瞬间被震得跳起,同一时间那张凭据像长了眼睛一样贴着桌面迅速向姚盛滑去。
人有云“天下因有擒龙在,故而世间已无龙!”龙尚且可擒,何况一张小小的凭据?
就在那张纸距离姚盛的手指尖还有一寸不到的距离,擒龙动手了。
只见他对着姚盛的方向先是一推,然后一抓。推开的是姚盛的身体,抓取的是那张薄如蝉翼的凭据。
修为有三品下阶的姚盛只感觉被一股大力猛然撞击,仿佛一堵墙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身上,一瞬间他整个人被抛飞出去,而那张印着杨少龙和姚盛手印的纸已经落到了擒龙手里。
姚盛卸去了力道,脚尖一点地,大喝一声,一脚蹬在了那条长达三丈长的红松桌子上。
杨少龙吓得一个箭步跳到一边儿,擒龙则一闪身将杨少龙护在身后,左手一扬,那张冲向自己的桌子戛然而止,手再一握,红松长桌顿时化为漫天木屑。
姚盛心中怒起,长袖一抖,只见数百枚形状各异的暗器脱袖而出,有方块的、有长条的、有卡牌状的。
擒龙目光如炬,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手一般,在姚盛甩袖的一瞬间,他凌空反掌向上虚托。地面上散落的六千两雪花白银尽皆腾空而起,白银同对方射来的各种暗器在空中猛烈交击,轰轰轰的炸裂声不绝于耳。交击声闪烁之处繁花似锦,金光乱溅。
待杨少龙偷眼看去,只见纷纷落下的除了破碎的银两碎块之外,还有很多碎骰子、碎牌九和一些不知名的破碎赌具。
姚盛见对方实力强横人数众多,自己身单力孤不宜久战,所以转身夺门便逃。
擒龙微微一笑,在自己面前四品以下的修行者哪个能逃?
擒龙轻轻挥手,轰的一声,房门关死,擒龙再次领空虚抓,远在四丈外的姚盛腾空而起,像一枚被强力磁铁吸去的铁钉般,顷刻间便飞到了擒龙面前。
擒龙的大手一把抓住姚盛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稍一用力,那厮便满脸通红两脚乱蹬。
正在此时,房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被轰开,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人夺门而入。
此人身材不高,须眉皆已花白,很平常的相貌,唯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他的一双宛如金鱼般的外凸眼睛和一对硕大的招风耳。
此人进门一看姚盛已然被擒龙掌控于掌中,顿时怒发冲冠。
喊了一声“二弟!”然后他便向擒龙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来,躲在擒龙身后的杨少龙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
眼睛疼、耳朵疼,这是第一种不良感觉,然后,视力开始模糊,听力开始丧失。
“这是……灵觉攻击?”杨少龙顿时在心里吃惊地想到。
“姚极,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捏断姚盛的脖子。”擒龙声如洪钟地喝道。
别说,这一声还真管用,杨少龙顿时感觉到作用在自己眼睛和耳朵上的攻势锐减。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难道,你是……‘龙使者’?”中年人惊讶地问道。
擒龙哈哈大笑,把捏着姚盛脖子的手松开,对那名为姚极的中年人说道:“时隔数年,想不到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姚盛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也抬起头来看向擒龙,有些激动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龙使者?”
姚极上前两步,双手抱拳一揖到底,“姚极这厢见过恩人!”
“‘恩人?’‘龙使者?’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少龙一头雾水。
擒龙一挥手,说道:“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姚极,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擒龙把手中的赌注凭据隔空推向姚极。他似乎丝毫不怕姚极为了抵赖而把凭据毁灭,然后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盯着姚极。
凭据宛如一片羽毛般荡漾着飘了过去,姚极接过纸张看了两眼,然后再看了一眼弟弟姚盛,向擒龙再一抱拳道:“传事的小六子刚才已经对我说了,既然吾弟与杨公子有约在先,我鹰眼帮输了自然会认账,此事万万不敢劳动龙使者费心,在下立即把万里风赌场和剩余纹银交割给杨公子。”
杨少龙一听,擒龙居然真的是这两个家伙的恩人,事情居然遇到这种转机,不用打了?
杨少龙干咳了一声从擒龙的身后站了出来,背着手来到姚极近前,狐假虎威地打量了姚极两眼,说道:“原来你就是鹰眼帮的帮主啊,既然你跟擒龙兄是老相识,俺作为他的东家哪里会要你的赌场和些许银子?这事咱们可以商量商量,如果少爷我高兴的话,账抹了也没啥。”
姚极和姚盛满脸震惊,价值五万两银子的钱和产业,这个家伙一句话就可以抹了?他是真的傻,还是有海一般的胸襟呢?
另一间豪华的客厅中,杨少龙、擒龙、开天、金刚、疾风坐在一排,姚极和姚盛两人坐为一排,再无其他人。
杨少龙牛嚼牡丹般地灌了两口极品毛尖,支开一口大白牙对着姚极兄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