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龙同姑娘们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牢固。他的年纪同这群姑娘比可能不算年长,然而,所有的姑娘们却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也许,她们的潜意识里的确需要有这样一位亲人,需要有一份真挚的亲情,而杨少龙却是最好的人选。
车队一走便是四天,这一日,车队一直走到黄昏也没有走出荒野,大家不得不露宿郊外。
晚饭时,众女你一块肉,我一块肉地把杨少龙的碗里堆成了肉山。这种状况已经是第N次发生了,杨少龙无奈地吃个肚满肠肥,然后借着月光来到一处山坡上散步消食。
看到天边的圆月,漫天的星斗,杨少龙心情大好,于是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开心地扯开嗓子唱起了他的《羊之歌》。
正开心地唱着,一张脸出现在他的上方。那是一张美不胜收的脸,一对即黑又长的睫毛,杏核眼,眼睛大得出奇,两道笔直的细眉直入鬓际,皮肤白细如脂。
这张脸的主人,身着一套白色贴身劲装,肩披红色拖地披风。晚风猎猎,披风迎风而展,显得这道倩影英姿飒爽,她不是疾风是谁?
疾风冷冰冰地问道:“很开心是吗?”
杨少龙没有起身,但停止了唱歌,他躺在地上冲着疾风笑了笑,对疾风说道:“还好,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做完了很踏实。晚饭再吃个饱,然后躺在山巅享受月光和星光,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
疾风冷着脸说道:“每天那么多事要做?你指的是逗姑娘开心吗?你这大色狼!”
杨少龙缓缓坐了起来,面色平静地问道:“逗姑娘们开心就一定是大色狼吗?你会不会忒武断了一些?”
疾风气哼哼地说道:“男人都是一个样,有什么例外?”
杨少龙把头扭向天际的圆月,默默说道:“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你看天上的月,它每天都在变换着表面的形态,但是你又能对它的内心有多少了解呢?”
疾风反问道:“那么你了解?”
杨少龙肯定地答道:“当然,因为它在俺心里,俺就是它。”
疾风撇了撇嘴,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你把你自己跟天上的月亮比?自不量力!”
杨少龙笑道:“所以说,你不知道吧?其实俺就是月神下凡,来拯救人间疾苦。”
疾风噗嗤一下笑了,问道“月神说话也‘俺’、‘俺’的?你是月亮上种地的神吧?”
杨少龙故作震惊地看着疾风,问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果然厉害……”
疾风突然感觉到,这样一个时而口不遮拦,时而率直天真,时而还有些神秘莫测的乡巴佬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疾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杨少龙的身旁坐了下来,两个人坐在晚风习习的山坡上,远眺着天际的圆月和漫天的星斗,天南海北地开始侃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这一夜,疾风和杨少龙聊了很久,起初疾风这个冰山女还秉承自己一贯的矜持性格——惜言如金,光听杨少龙一个人在白话。可是后来,杨少龙这个已经在五辆马车里“修炼”大成的段子高手,将这四天总结出来的精华段子一股脑儿地搬了出来,把疾风逗得前仰后合。
不久,心情极好的疾风便开始主动寻找话题,杨少龙则是来者不惧,从一个乡巴佬的角度把自己的一部分真实见解婉转地表述出来,这样一来,疾风可震惊了。
即便她始终在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时流露出的惊喜表情,却出卖了她对面前这个乡巴佬一次又一次的改观态度。
金刚坐在山坡下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用一只拳头拄着下巴,撇着嘴,摇着头,点指着山坡上的杨少龙和疾风的背影,同身旁同样坐在大石上的珠儿说道:“你们姑娘家就是奇怪,白天里说人家是大色狼,说人家就知道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孩子,你说这晚上自己主动又凑上去,跟人家聊得比谁都开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珠儿莞尔一笑,对金刚说道:“疾风小姐误解杨少爷了。杨少爷对我们这些姐妹哪里有一点儿歪心思?他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清楚,我们这些姐妹对杨少龙只有敬重、感激之情,那是一种亲情的存在感。也许,这一晚的攀谈后,疾风小姐就会了解杨少爷,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误解他了。”
金刚打趣道:“是啊,疾风下次要是再说少龙是色狼,那么她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珠儿问道:“这话怎么讲?”
金刚把目光再次看向山坡说道:“明知山有‘狼’,偏向‘狼’山行。”
……
当杨少龙不知不觉地躺在山坡草地上睡熟时,疾风仍然意兴阑珊。
她看着杨少龙恬静的脸、微闭的眼,微微一笑。
疾风轻手轻脚地走下山坡,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她身后熟睡的杨少龙身上,盖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
第二天一早,珠儿便给杨少龙打好了洗脸水,这个工作是自从她跟在杨少龙身边的那一天起便主动承担起来众多起居服务中的一项。无论是城镇住店,还是郊野露宿,小丫鬟的角色雷打不动。
这件事令杨少龙格外的纠结,他阻止了珠儿好多回,可是珠儿仍然拒绝。
在珠儿看来,杨少龙不仅形同亲人,而且还是自己一众姐妹的救命恩人,为他做这么一点儿事简直微不足道。尽管杨少龙跟她们多次偷偷解释过,说屠灭金宵城王家的是他的另外几个江湖朋友,他们做完就走掉了,可是珠儿仍然铁了心一样地坚持。
珠儿侍候完杨大少爷的洗漱,又背了七八个水袋约同两名姐妹一起去附近的一处小溪边灌取饮用水。这荒郊野外的一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城镇,没有干净水喝是万万不行的。
三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走远了,杨少龙把疾风的那件火红色的披风叠好了,双手捧着送到她的面前。
“谢谢你的头蓬,这东西……很暖和。”杨少龙微笑着说道。
“嗯。”疾风应和的声音很低,低得让人感觉有些腼腆、有些柔弱,还有些羞答答地。
接过披风,疾风便转身走掉了。
金刚挠着脑袋凑过来,肩并肩同杨少龙站在一起看着远去的疾风背影,愕然地说道:“这种表情不是她的风格啊?”
杨少龙转过头看着金刚,一本正经地说道:“俺这是咸鱼翻身了,有句话怎么讲地咧,对了,‘地瓜就算被埋在土里,也早晚会被人发现它是能吃滴!’”
说完,大摇大摆地也走掉了。
金刚:……
“救命啊、救命啊,杨公子救命啊……”营地上的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突然间,那两个随珠儿去小溪取水的姑娘惊叫着跑了回来。
杨少龙远远地便听到了呼救的声音,心头一惊,立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奔来的两个姑娘跑去。
“怎么了?别慌,慢慢说。”杨少龙跑到两个姑娘面前说道。
这个时候,金刚和疾风也同时赶到了,面色严肃地看着二人。
“杨少爷、金刚少爷、疾风小姐,我们三个去溪边取水,从上游来了四个男人,看到珠儿后,说什么她是什么宫廷的要犯,便不由分说把珠儿抓了起来,样子可凶了。”
杨少龙闻听,顿时一愣,他冲金刚和疾风打了个眼色,三人在两个姑娘的带领下迅速向小溪边奔去。
“哈哈,珠儿,真没想到,从乌桓到这里,何止上千里,居然这么凑巧,我们奉命出来办点事也能碰到你?这是老天不给你活路,你可不要怪我们哥四个狠心,走,跟我们回宫见娘娘。”一个身着皂青色长袍,长着一对大环眼脸的大汉说道。
另外三名三四十岁的青年看着被锁住的珠儿也是一阵得意的冷笑。
珠儿满脸倔强,拼命挣扎着说道:“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崔娘娘根本就不是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我回去也是个死,不如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吧!”
“现在杀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还值五百两白银呢?现在杀了你谁给我们这笔赏钱?”另外一个怀抱铁刀的刀疤脸说道。
“是谁想用俺的朋友换赏钱啊?问过俺没有?”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
“杨少爷?是杨少爷!”珠儿欣喜地惊呼道。
四个锁了珠儿的男人闻声回头望去。
只见小溪北边的方向快速地飞奔来五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刚才吓跑的女人,剩下的两男一女没见过。
杨少龙来到珠儿和四个陌生男人近前停住脚步,简单地打量了对方几眼便大咧咧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随便抓人?”
一个长发披肩,背背一对明晃晃的双钩,气度不凡的男人瞥了杨少龙一闪,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们来自乌桓大帝国,皇家锦衣卫,我叫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