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漫步在附近一条食品街，果瑶兴致勃勃，要吃这个吃那个，都被星汤一一驳回，太油太辣的东西当然不能吃，果瑶耍起小孩子脾气。
“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我干脆吃大米饭拌酱算了！”
“咱们去吃石锅拌饭吧！”
“好耶，我要和仲基哥哥吃一样的东西。”
两个女生雀跃不已，星汤的反应只是脸颊不停抽搐。
三人来到一家韩式料理店，果瑶和小倩在买餐券的柜台前叽叽喳喳地挑了半天，星汤从来就不觉得豆芽胡萝卜丝盖在白饭上浇上大酱有什么好吃的，几十年前他在长白山被一只妖打成重伤，一户朝鲜族人家救了他，星汤不堪每天吃拌饭酱汤，伤势没好就一瘸一拐地逃掉了，至今还感到愧疚。
活得太久就是有这点不好，总会触景生情想起往昔，有时候他会选择刻意忘记过去。
找好座位之后，果瑶手舞足蹈地说，“喂喂，你们听见没有，那个大厨说的一口韩语，肯定是韩国人，门口挂的正宗韩国大厨的牌子一点没错！”
“我跟你讲吧，这种料理店的韩国大厨十个有十个都是从朝鲜偷渡过来的，韩国人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工作。”星汤说。
“胡说，朝鲜怎么能做出正宗韩国风味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吃饭说话怎么可能一样？”果瑶强词夺理。
“唉，你稍等，我查下书再回答你这个问题……”说罢摊开手作阅读状，“咦，这本《如何与SB相处》印得不全呐……”
“找打！！！”
果瑶抄起桌上的盐罐就要兵戎相向，两人在座位上激烈地闹腾一阵，直到被服务生提醒才各自偃旗息鼓，惹得小倩捂着嘴笑了半天。
果瑶赌气地瞪了星汤一眼，“我去拿筷子。”
“我去吧。”
“不用！！”
她一走，饭桌上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星汤发现小倩看他的眼神就像懦弱的羊羔看着凶狠的老狼似的，身子微微颤抖，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小倩说清楚才行，普通人意识里的妖大抵都是跟邪恶划等号的，这样想着，他向怀里掏烟，小倩猛得缩了一下，好像他要掏枪似的。
等看见他掏出的是一包烟，小倩难为情地用手指滑着桌边，星汤叹口气，把烟又塞回去了。
这时果瑶回来了，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微妙的变化，叽哩哇啦地跟小倩聊起韩剧。
吃过饭，星汤走到门外，用手拢着打火机正在点烟，猝不及防地屁股被拍了一巴掌，他回过头，看见果瑶一脸得意的嚣张，要么是还之前被拍屁股的债，要么是想试试他的下意识反应。
星汤不紧不慢地说：“晚上几点？”
果瑶会意过来，神情大变，“渣男！！！”
果瑶跟小倩手挽着手走在前面，摆出一副不乐意搭理他的态度来，早习惯这种待遇的星汤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女孩子的心情就像夏天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走着走着，果瑶突然定在那里，视线直直地投向一个方向，那是一间卖千张卷的小店面，一个穿着围裙、扎着头发、和果瑶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正在低头裹千张卷，用小刷子在整张千张皮上刷上一层酱，把油条折进去卷成筒状，再用纸裹起来，女孩手法娴熟，大概每天都要卷几百上千份。
果瑶大步走过去，站在摊子前面，那女孩刚卖出一份千张卷，正用手背擦汗，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头也不抬地问：“要辣的吗？”
“考薇！是你吗？”
女孩像被蛰了一下似的，缓缓抬起头，和果瑶四目相对，枯焦的发丝下面是一张眉眼分明的清秀脸蛋，即便是繁重枯燥的工作也没能掩盖她的天生丽质。
“你是……凌果瑶？”
“考薇！考薇！”果瑶激动地叫起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星汤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她是曾经果瑶呆过的偶像团体中的一员。
果瑶拉住她的手，那张手不复往日的细嫩，上面处处是老茧和烫烧，她心痛不已地说：“你怎么在这里打工，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被人虐待了吗？”
考薇抗拒似地抽回手，“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之后，大家都很着急，快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们不是解散了吗？”考薇刻意不与她视线接触，像是在逃避什么，“请你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好不好？”
果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那简陋的摊铺，“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嘛！你的梦想明明是当歌星！”
“请你快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旁观的星汤和小倩不禁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目光。
果瑶定定地站着，一副痛彻心肺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这时一个大胡子大叔从里面走出来，看考薇的样子不太对劲，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低低交谈了几句，大叔朝果瑶瞥了一眼，让考薇进去休息了。
“考薇！！”果瑶追着她的背影喊，却被大叔拦住。
“你谁啊，在这妨碍人家做生意，再不走我报警了！”大叔口气很冲地说。
果瑶将一腔怒火索性发泄到大叔头上，她很不礼貌地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绑架犯！”
大叔拨开她的手，“你有病啊？”
果瑶的眼泪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上前揪打大叔，星汤见势不妙，立即上前阻拦。
“是你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凶手！变态！人渣！”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有病？”大叔凶巴巴地抄起擀面杖。
“行了行了。”
要不是星汤用身体隔着两人，恐怕当场就会大打出手，果瑶再怎么强势，毕竟是女孩子，肯定要吃亏的。
周围的人也被吵闹声吸引，纷纷凑过来，大叔趁机找路人评理，“生意做的好好的，这丫头跟疯了一样，又打又骂，还骂得这么难听，我招谁惹谁了！”
“把考薇还给我！”
“人家不乐意见你，你快走吧。”
“把考薇还给我！”
果瑶哭着哭着泄了气，蹲在地上呜咽着，星汤内心一阵刺痛，昔日好友沦落到这个样子，也不怪她难过成这个样子。
他拍打着她的肩膀，温和地说：“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星汤。”果瑶摇晃着他的胳膊，抬起眼泪纵横的脸，“把她抢回来吧，求你了。”
“瞎说什么呢？”星汤苦笑，“人家不愿意见你，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先回去吧，你这个样子被谁拍下来，那可就出大名了。”
果瑶这才乖乖站起来，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小倩贴心地递过一张纸巾，星汤用身体遮挡着来自后方的视线，人群里不止一个人正举着手机在拍，他真想从那些面带笑容的无聊看客手中抢过手机，倘若真那样做，非但保护不了果瑶，可能还会把事情闹大。
走出几步之后，星汤回头瞥了一眼，大叔正在跟看客们“澄清”事实，装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可是不经意望过来的视线却透着一股阴狠的敌意。这个人的市侩只是伪装，他绝对不是一般人，卖千张卷的摊贩不可能有那种练家子才有的块状肌，更不会在胳膊上纹一把鬼头刀。
然而比起他来，星汤更在意的是——
他刚才分明在那个女孩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妖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