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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尴尬的相处

言诺转院去拉萨的事情,在顾承一和她开诚布公的谈判之后,便成为了定局。

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纠缠的爱恨,仿佛真的在一夜之间散去。

顾承一也遵循承诺,试图用寻常朋友的身份陪伴在言诺左右,哪怕有些时候他会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但是他很快就会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而言诺也对他偶尔的失态故作不见,两个人都在努力的适应这种陌生的状态。无论彼此心潮如何暗涌,但是表面却还是风平浪静。

去拉萨的那天,难得的碧朗晴天。

可是久别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让人感到一阵燥热。车子行驶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言诺明显有些精神恹恹的。

顾承一透过后视镜,盯着言诺的脸,许是因为气温高的缘故,她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不少,只是这一场大病,让她整个人又清瘦了很多,让他说不出的心疼,但是即便如此也只能如此忧心,却再难找到一个拥她入怀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花了很大的力气收回目光,然而眼底却是无法掩饰的黯然,面对这样克制的感情,总是感到疲惫。

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子停下来休息了片刻,顾承一拿了两个饭盒,从保温壶里倒出两碗肉糜粥分别递给言诺和苏烟,那是他一大早特地起来准备的,这一路的行程漫长,很难找到落脚点。

他和慕辰,怎么样都能凑合,可是言诺的身体却丝毫不能懈怠。

其实,苏烟已经准备了一些速食的午餐,她从来不觉得男人也可以心细如此,所以不由得开口笑了笑说:“顾承一,我以前真没有发现,你那么有做法的天赋。如果哪天决定不当总裁,完全可以当一个大厨。”

“谢谢夸奖,其实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十分梦想当一个优秀的厨师。只不过最后没能实现罢了。”

两人的莫名开始的话题,让车厢里的气氛不觉轻松了几分。

难得听苏烟开口夸张旁人,对方却不是自己,慕辰可是伤心得很,转过身对着苏烟说道:“苏烟,你很喜欢吃他做的饭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学的。而且,我只做你的私人厨师,免费为你打造极品的一日三餐。”

明明是一脸认真的模样,可是苏烟却没有半分相信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说:“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去吃。”

一句话,让一旁的言诺也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大家的态度,让慕辰很受打击,转过身拒绝参与他们继续的话题。

四个小时的车程,在偶尔的说笑中,似乎没有那么难熬。

不久后,抵达拉萨。

下车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由得伸个懒腰,尽情的呼吸这纯净的空气,只有顾承一坚持着给言诺带好了帽子围巾,又披上自己的外套,言诺觉得有些尴尬,却终究是耐不过他的坚持。

因为事先已经和拉萨市的医院打过了招呼,所以言诺和苏烟的病房都提前安排好。

苏烟的腿上虽然并不是十分严重,可是愈合缓慢,所以慕辰也是担心的很,于是进了医院便匆忙的带着她去做会诊,倒是言诺这伤在身子里,需要全方位的检查。所以,她边先回到了病房里。

言诺的东西不多,一个20寸的小行李箱,一个背包,甚至都不需要收拢,直接往床边一放就了事了。

只是,这几十平米的病房里,突然少了其他的两个人,顾承一和言诺莫名有了一种莫名的尴尬。

顾承一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要还给她一份自在,偏偏有舍不得放弃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明明只需要五分钟就能铺好的床,他硬是磨磨蹭蹭花了十几分钟。

他始终低着头,视线定格在蓝色的床单上,心口却是一阵闷疼。

最后,那条床单被他铺的没有半丝的褶皱,顾承一终于找不到继续停留的理由,只能是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想要第给言诺。

顾承一的刻意,她如何能够看不懂,可是她却又没办法说些什么。

只能是假装不知的坐在沙发上,久久看着窗外。

然后,此刻察觉到顾承一走过来,心里一惊,她猛然站起身,顾承一正好弯下腰,于是他手里的水杯不偏不倚的被撞掉在地上。

好在水温并不高,但他还是本能的握住言诺的手,焦急的问道:“怎么样,烫到没有,疼不疼。”

“我没事。”言诺说着便从顾承一的手里挣脱开,眉目之间是不需掩饰的排斥,仿佛他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那一刻的失落,是从未有过的。

顾承一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过身,低声说道:“我去卫生间,拿拖把。”

落荒而逃的男人,双手撑在洗浴台上,看着镜子里那个神情狼狈的自己,也只能是哭笑不得。

任由自己答应了她朋友相待,可是生命里却又叫嚣着,他的不甘。

那是他一生挚爱的女人,可是如今陪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是求来的,他又如何敢再靠前一步,让她彻底的远离自己呢。

一步走错,步步皆悔。

当初自己的每一刻犹豫,都成了现在锥心刺骨的悔恨,他最终把头埋进了冷水之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之后走出卫生间的时候,顾承一已经收敛好了情绪,他拿着与他高贵逼人的气质格格不入的拖把,走到那摊水迹前,微微弯下腰,将水迹拖干。

除了一头湿发,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而言诺看到他的时候。眼里也明显有了一丝无法言说的伤感,她太过了解他,所以懂得他的每一个动作,但是现在哪怕有再多的心疼,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也只是沉默而已,而顾承一擦干地之后,便匆忙的同言诺告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他静静的站在病房外,一门之隔,门里门外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和言诺,就像两座孤岛,遥遥相隔,谁也无法靠近谁。

“喂,你怎么了?”耳旁突然响起慕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蓦然一沉。

“她不会连如此短暂的相处机会都不给你吧?”慕辰对于他们的感情,并不能理解太多,尤其是如今尴尬的相处模式。

所以,也没过多考虑他的心情,开口问道。

“我没事。不过我现在要找医生,你先回去。”顾承一出声打断慕尘的话,神色已经如常。

慕尘见他如此神色,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在日喀则市的时候,顾承一已经和这边的一声进行过电话咨询,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见面才能详细的讲明白。

“拉萨市医院的医疗条件比日喀则市要好上许多,病人的病历我也看过,因为是意外流产并且受冷入寒,手术过程中还发生大出血不止的情况,导致她子宫受损,日后难以怀孕。”医生看着电脑上传过来的病历,眼中露出几分同情。

失去作为母亲的资格,永远是对一个女人最沉重的打击。

顾承一表情沉痛的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以前还流产过一次,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却因为一场意外车祸……”

他说不出口,尽管关于这段过往,他仅仅是从苏烟口中得知,然而每每提起,脑海中就出现一幕血红的场景,铺天盖地的红色,令他心痛的无法呼吸。

医生同情的看着顾承一,长叹了一口气,“病人的身体可以说是被这两次意外掏空了,女性本来就比较脆弱,很多人就是因为平时生活习惯不当引发了很多女性疾病。何况,她受过两次大手术,我只能说尽量替她调养身体,其他的,我也无能无力。看缘分吧。”

医生的话很实在,顾承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情绪。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六月的天,他却整个人如坠冰窖,感觉寒冷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像一条毒蛇爬遍了他的身体。

失去两个孩子,还要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无论对哪个女人来说,都说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而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

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如何奢求言诺能够释怀呢。

顾承一站在西藏的蓝天之下,只觉得世界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

西藏的酒店条件比其他地方好很多,顾承一预定的套房里配套有一个小厨房。

他从医院出来,便买了些食材回到酒店里,准备晚餐。

苏烟被医生扣在了病房里,而因为科室不同,两人并不在同一个楼层,所以他们两个男人只能分别送去晚餐。

难得有和她相处的机会,顾承一自然是珍惜,于是把晚餐装好盒子,便开车去了医院。

然而推开房门的时候,病房里却是一片漆黑。

他的心蓦然一沉,声音都有些颤抖:“言诺?”

说话的时候已经伸手按亮开关,短短片刻,顾承一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心脏狂乱不已,未知的恐惧让他感到一阵心慌。

直到房间里恢复了明亮,他的视线落在床上那微微隆起的一个小包上,呼吸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还在,她没有消失不见。

然而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从门口走到床边的这段距离,他在脑海中细想了无数种可能,自从他和言诺说开以后,两人的相处虽然难免尴尬,但是彼此都是努力适应全新的关系,言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如今她一反常态,像是逃避某个噩梦一般,让自己躲在黑暗里,苏烟也不在她身边,这让顾承一心里焦灼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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