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爸、妈,对不起,我不是要怪你们,而是你们那样,我姐可能会多想的……我错了,你们别生我的气啊。”
说完,言语还撒娇般的拉了拉言母的袖子,满眼的求饶意味。
“我们不是生你的气。”言母反手拍拍自家女儿的手,“我们生的,是你姐姐言诺的气啊。”
“为什么?”言语一呆,“我姐哪里做错了?爸妈,你们可别听顾承一他妈胡说八道啊,妞妞和姐夫出事,怎么能全怪我姐呢,我姐自己都成这样了……”
言语明显是急了,说话都不带停顿的,言母伸手好几次,都没能打断言语的话,只能任由她继续说完。
“我们生气的不是这个,说起来,也是我和你爸对她管教太严了啊……”言母和言父对视了一眼,纷纷叹气。
“早知道,我们就该将你姐散养,她想怎样就怎样,那样也不至于为了什么自由和放松自己,跑去和顾承一遇上……”
眼见言母的意思越发明显,言语吓了一跳,赶紧将话头拦下来:“妈,妈!您老可别想岔了啊,我姐和姐夫好不容易能迎来美好生活了,您可别突然变卦啊!”
要是姐夫醒来,却发现讨好的丈母娘突然不认账了,非得被打击得也跟着晕一次。
“你这丫头!”言母嗔怪的打了言语一下,“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变卦了,这不是只是说一说嘛!”
被言语这么一打岔,原本心里的那些担忧与后悔,也散的差不多了,言母无奈叹气,她和言父何尝不知道言诺和顾承一分不开,可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他们换一个方式养言诺,是不是就会大不一样。
就像言语,原本也是和言诺一样养的,或许是心里本能的意识到老是拘着孩子不行,言语现在基本上他们二老都不会管太多,这丫头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比起她姐姐,不知要好多少倍。
“算了,你多安慰安慰你姐姐,我们老了,也管不了事了。”言母伸手拍拍言语,“等会我和你爸去跟顾承一他妈谈谈,你别告诉你姐。”
“不行!”言语吓了一跳,“那个老女人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你们去万一她发疯怎么办?
你是不知道,姐夫没从监护室里出来,那个女人恨不得杀了我姐给姐夫陪葬,妈,你跟爸都是和气人,别去找罪受。”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人家好歹是亲家母!”言母责怪的瞪了言语一眼,推开她拉着人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你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啊?人家顾夫人好歹是顾承一的妈呢,你姐要是嫁过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弄僵能好受吗?”
“要不,让我陪着你们去?”总之言语就是不放心。
言母懒得理她,这丫头就是被他们被宠惯了,现在都没大没小了。
苏烟和慕尘在医院待了一下午,两人一走,言诺就坐不住的去了监护室看妞妞。
通往监护室的走廊要经过一个休息区,经过休息区的时候,言诺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压低了声音的对话:“那天的事情你猜她事先知不知情?”
那是朴洛晴的声音,语气里带了些好奇,更多的,则是看好戏似的恶趣味。
“……小姐您要放弃了吗?”
“阿南,你最近似乎越来越有主见了。”朴洛晴的声音有些冷。
陈潇绑架言诺那会,阿南也在附近,但他只是帮忙报了海警,而不是见情势不对,上去帮忙。
朴洛晴早对阿南不满了,但又因为自己之前就说不必多管,只用抓把柄的话,而不好发作他,见阿南又开始自我臆测,不满的话语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而在外面的言诺,刚准备避嫌快点走开,听到这两句对话,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直觉告诉她,她不该离开。
“属下知错!”面对朴洛晴的责问,阿南“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怎么,就会用这一招威胁我?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顾承一,你还任由他被伤成那个样子。阿南,你的心思,大了啊。”
“小姐,我打了海警的电话。”阿南犹自不死心,低垂着的眼底,浓浓的嫉恨几乎凝成实质。
不过是朴氏收养的一个下人,他知道自己没法拥有自家小姐,却也不愿看着自家小姐喜欢上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
打海警的电话时,阿南甚至犹豫过,将时间拖一拖,是不是那个男人会死在陈潇手里,不会成为自家小姐的劫数,可是最后,他还是当机立断打了电话。
朴洛晴冷着脸没说话,视线对跪在地上的阿南一扫而过,冷笑一声,抬脚越过他就朝外走。
“阿南,守好自己的本分,别的话我不多说,再有一次失误你就回去陪我母亲吧,另外,计划加快!”
“是!”
听到脚步声,偷听的言诺慌忙往旁边避让,见周围没房间,赶紧往回走,在言诺消失的下一秒,休息区的房门被打开,朴洛晴从里面走了出来。
背对着阿南的她,明显脸上的神色有着极为危险的阴沉。
一个不听话的手下,还是迟早扔掉的好!
言诺一路往回走,步子一秒都停不下来,就怕慢了一些就被朴洛晴给发现了,一路着急忙活的赶回了病房,满满的疑惑占据心头。
朴洛晴是在进行什么计划?她提起顾承一,又指责那个只能听到声音的男人没有帮忙,是不是意味着,那天的事情,那个男人知道内情?
自她醒过来,警察也来了一趟,陈潇被抓后,连着审了几十个小时,最后竟像是疯了一样,警察再努力,也再审不出半点线索。
“不行,我得诈一诈朴洛晴!”打定主意,言诺便努力在脑海中找线索,列出诸多可能性来。
在病房里一坐半小时,确定自己再出去不会再引人怀疑了,言诺这才慢悠悠的打开门,谁知一开门,就对上了一双星空般的眼睛。
“怎么,很意外?”朴洛晴微微一笑,“天快黑了,我说过,今晚陪着顾承一的人会是我。”
不等言诺有反应,朴洛晴灿烂一笑,“但我突然就觉得,一个人守着太没意思了。”
“你在想什么呢?”言诺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朴洛晴的想法像是很天真,如同一个占据了最大的优势,忍不住像情敌炫耀的小女孩儿似的,可言诺知道,这不是朴洛晴的性格。
这个人正如顾承一所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商人,一切向利益看齐。
那么,特意等在她房门口,又特意说出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的言诺,直到换成了无尘服,坐在了顾承一的病床前,依旧是满腹疑虑。
朴洛晴并没有守在顾承一的床边,而是带着套了无菌袋的手机,坐在监护室的隔间外面,一个人玩着没有网络的小游戏。
病床上的顾承一五官俊朗,脱去了平日里的霸道与冷然,整个人泛着层虚弱无力的气势。
那日的一幕幕还清晰的仿佛印章般刻在言诺的脑海里,只要她一闭眼,妞妞被陈潇摔上船,顾承一从船上跳下去的场景,就不断的循环出现,扰得她无法安眠。
莫名的心慌让言诺苍白了脸色,她伸出手,颤抖着冰凉的手指,伸手摸了摸顾承一暴露在外的额头。
额头是前所未有的微凉温度。
人的身体温度越是凉,代表那人的身体越是不好,言诺这些年折腾坏了身体,炎炎夏日一沾冷水手指头都是冰的。
顾承一却不同,这个男人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一般,火热的温度是言诺的救赎,也是她失去方向时,本能会去寻找的港湾。
如今,顾承一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不会伸手抱住她,不会霸道的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更不会立马睁开眼,告诉她“我没事,有我在。”
想起往日种种,言诺心里的后悔逐渐生根发芽。
死神与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会最先到达,人生苦短,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尽自己所想,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赶在自己还活着时便去达到目标。
言诺的手指从顾承一额头移开,伸手握住顾承一的大手。若是顾承一能醒来,她不会再与他分开。
“真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很浓重的虚弱味道。
言诺愣了愣,两三秒后,才不敢相信的猛抬头,神情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人。
顾承一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说话时,白气喷在氧气罩上,带出一片片的白色:“你说,你不会再和我分开了。”
“是!”言诺毫不犹豫点头,手指收拢,如捧着珍宝般捧着顾承一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妞妞,你醒了,妞妞也一定会没事的!”
“妞妞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后遗症?”顾承一打量了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手指蜷缩了一下,轻轻刮蹭着言诺的脸颊皮肤,“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