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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母亲的叹息

妞妞的身体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现在每天也可以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

和言诺争执过后,言诺被父亲劝回家里休息,而母亲则留在医院照看妞妞。

大概是有些累了,言诺醒来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做好了早餐,提前去了医院,她生怕妞妞情绪还没有完全散去,于是打算去花店看看。

回国以后,她一直在医院里忙着,给小优打过一个电话,却并没有提起妞妞生病的事情,只推辞说有一些私事要晚点过去。

今天难得时间充裕,她去超市买了一些小优喜欢的零食和水果,这才打车过去。

一路上,她有些心潮暗涌,想起这个小店还是因为当初病愈之后才开始经营的,而当初的一切也是因为她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妞妞。

如今想来,时光荏苒,太多的事情真的无法在自己掌控之中,尤其是失而复得这种事情,总是让人格外的小心,如此向来,言诺越发的有些懊恼自己昨天的行为,妞妞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一切的情绪不过都是遵从内心最直接的想法,哪里会懂得成人的理性和控制。

胡思乱想着,却已经到了花店。

久违,却是如此熟悉的地方,她拎着东西走下车子,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橱窗外面看着正在给顾客介绍花束的小优,她的腰上系着一条蓝色的碎花围裙,甜美的笑容挂在嘴边,不过几句话,顾客已经选中了一束百花,小优转身那纸张,准备把花包起来。

结果侧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来,便已经发现了门外的言诺。

她有些激动,快速的和顾客说了一句什么,之后迅速的打开门朝着言诺走了过来。

并未开口说半个字,便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然后紧紧拽着言诺的手臂,同她一起走进了店里,那顾客看着两人的见面方式,正在纳闷,却见小优松开言诺的手,十分潇洒的说道:“小姐,今天我们老板旅行归来,为了表示庆祝,这束花送给你了。”

说着,麻利的扎好花,递给了不明所以的女士。

那女士接过花束以后,便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离开的时候又转过头来看着两个人说道:“你们家的店真是挺可爱的,老板回来店员酬宾放送,下次我肯定再来哦。”

等到顾客离开之后,言诺忍不住笑了起来。

煞有介事的打量着花店,倒真是井井有条,各色盆栽,花束都十分新鲜娇嫩,之后才夸赞道:“小优,工作水平绝对是大幅度提高了啊。那些水果零食都是奖励给你的,过几天等我忙完了,再好好请你吃顿大餐,感谢你这一年来的辛苦。”

“哎呦,老大。吃不吃大餐都没有关系,你回来了我最开心。而且,这店里多亏了苏烟姐,这一年来她几乎每个月都过两三趟,教给我引进一些新的植物品种,或者教给我一些新的插画技术。就连花店的摆设,也是她给我的建议,你别说,这生意还真是越来越红火呢。”

“好了,不要谦虚,苏烟总归是只能过来指点一下,平日里还是多亏了我们小优,给我看好店子,让有有稳定的收入,能够在外面潇洒自在啊。”说着伸出手,再次给了小优一个拥抱。

“哎呀,老大。不要总是那么肉麻了,你还是快给我讲讲西藏的新鲜事,总是在电话里听你三言两语的讲起来,真是不过瘾。”

小优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两瓶酒,孩子气的笑着说道:“你有故事我有酒,现在可以开始了。”

??????

这一聊,便没了时间。午餐叫了外卖,红酒拌面两人也是吃的有滋有味,仿佛只有那故事才是最美的味道。

就这样,一直聊到下午。

言诺看看时间,心里难免有些担心,这才留下一句:“未完待续”匆忙的离开了花店,去了医院。

她听母亲说,妞妞最喜欢动物世界的甜品,于是多走了十几里的路,跑去那家店里给她买了蛋糕。

却不想,小丫头的脾气却是倔的很,这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依然还在赌气。看到言诺的时候,说笑的一张小脸,立马沉了下来,任由言诺如何红说,都不肯伸手接那蛋糕。

言母宠溺妞妞,看着女儿好说歹说的也没有作用,便悄悄走到言诺旁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言诺点点头,于是走到妞妞跟前,柔声对她说道:“妞妞,昨天姨姨跟你发脾气,是姨姨不对,我们小朋友也有自己的情绪啊,以后我们有事情都好好商量好不好。

这一次,为了向我们妞妞道歉,姨姨决定等你出院的时候,带你去游乐场好好晚上一天,好不好?”

如言母所料,妞妞终于眨了眨眼睛,抬起头。

继续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姨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姨姨从来不撒谎。”

“可是我跟姨夫约定好了,出院的时候他要来接我去游乐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对吗?”

妞妞的眼睛黝黑而清澈,她就这样认真的盯着言诺,让她莫名就想到了顾承一认真看她的时候,心里一阵烦乱。

拒绝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时候言母却突然上前一步,拉了拉女儿的说,替她回答道:“妞妞,姨姨当然会陪你一起去了。她喜欢妞妞,也最疼妞妞了。你就乖乖的再等上几天,好不好。”

最后,言诺到底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妞妞才欢欢喜喜的吃掉了蛋糕,之后妞妞吵着和爷爷摆积木,言母这才借机把女儿拽出了房间。

母女俩坐在走廊,言母十分严肃的看着女儿,沉沉说道:“言诺,妈知道你现在有情绪,也可能觉得我们有些溺爱妞妞。

甚至觉得妞妞有些任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这样。

一直以来妞妞都特别的懂事,在幼儿园里喜欢和小朋友分享,也喜欢帮助别人,不光老师喜欢她,小区里的老太太们都欢喜的不得了。

可是,就算这样,总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欺负妞妞,说她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之前父亲节的时候,幼儿园里让爸爸去参加,妞妞回来以后就装着生病,不肯去上学,我当时也是生气把她给训了一顿,可是后来幼儿园的老师找我,跟我讲说是妞妞性格善良,但是太过敏感,让家里人要注意保护她的心里。”

说到这的时候,母亲伸出手擦了擦眼泪。

言诺的指甲也是深深的嵌进了掌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听母亲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必定每个孩子的成长,最需要的都是父母,我和你爸付出再多,也代替不了。

而我跟你说这些,其实也是为了告诉你,她对于顾承一的依赖,大概也是因为孩子心里对父爱的渴望,哪怕她并不知道那是她爸爸,但是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向父亲一样的男人疼爱过她,而且血脉相连,更是我们阻挠不得。

所以,言诺啊,不管你们之间怎样,孩子最重要。别太要强了,妈现在没有什么奢求,就希望妞妞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很多事情,作为母亲她并不能替言诺做出选择。

而很多话,言母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这冗长而有显得杂乱无章的一段话说完时,只听得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她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间,住院部的走廊里格外安静,言诺一个人坐在长廊的一端,似乎能够听得到心脏的回声。

母亲的忠告,苏烟的建议,都在耳边嗡嗡的回想着。

她的眼前似乎幻化出妞妞被同学取笑没有父母之后,躲在角落里哭泣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把把尖刀碾压而过。

缺席了女儿生命整整四年,如今她却还在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试图让孩子继续之前的生活。甚至在孩子本能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所缺失的父爱时,她还为了自己的情绪,试图无情的扯断这种依赖。

那种至亲至近的人给予的伤害,其实是最无情的。

言诺弯下后背,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再也止不住的低声啜泣,她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颤抖的后背却是无力自持。

周围有来回走动的护士,见到她如此悲伤,也都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

整个世界愈发的空洞起来,她只剩下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从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了。

一个男人,见到如何,不见又能如何。

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迁怒于孩子,如果孩子始终活在阴暗之中,那她这一生又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快乐啊。

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的明白了所谓母女的意义,绝非只是生命的给予那么简单,你在决定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刻,就要为她的每一个笑容所努力。

“宝贝,等你好了,妈妈会把亏欠你的爱,都慢慢的还给你。如果你需要爸爸,只要你快乐,我也愿意努力的去做到。”许久之后,言诺起身擦干了眼泪,格外认真的自言自语道。

那目光,满是笃定,似乎是倾尽力气才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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