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无云,在一个面朝着山下万物苍生的高台,顾萧潇一席幽蓝立在季白身边,今天他依旧穿着一身白,但样式却比平时隆重很多。
或许是因为周围蜡烛的温度和阳光的照射,顾萧潇有了一种奇妙的温暖和舒适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快要飘到云端一样。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刻,她也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如果换做平时她早就不耐烦了,但此刻却只觉得心情极度平和,此时她唯一的念头竟然是——世界和平。
“时辰到,净化仪式正式开始~”
庄严的声音中气异常的足,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高台之下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闭上了双眼,顾萧潇这次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看着别人这么做,就打算跟着照做。
“丫头,你只要好好站着就可以”说着季白深深吸了口气,指尖一抬,那把一直平放在地上的黑色扇子就悬空飘了起来,直把顾萧潇看的傻了眼。
紧接着,金色的柔和光芒从季白的身体里缓缓倾泻而来,与此同时那把黑色的扇子快速的旋转,他身上的金光透过那扇子疯狂的向山下涌去,虽然看起来像是决堤的洪水,但却让顾萧潇感觉不到任何不适,那金光就像是从九天之上照下的神光,无比神圣,也无比壮观,它在尘世这汪人海之上泛起了层层涟漪,然后化作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向四方飘散,安抚着人们不安的心,也温暖了已经冰冷的灵魂。
顾萧潇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景象,不禁有些激动,但接下来的情景让她几乎忘记了激动,金色的光束由一束,扩散到百束,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至最后山下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就连高台上下也被无数金色的小光点围绕,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温暖的阳光拥抱了一样柔和。
“嗯?”顾萧潇低头抚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异常的温暖,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久违,就像是被爸妈抱着一样。
惊喜过后,顾萧潇才想起了制造这惊喜的人,侧头去看季白,只见他目视着前方,灰暗的眸子被那些金光照的漂亮无比,顾萧潇终于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这种盛景持续了很久,顾萧潇也一直盯着季白看了很久,最后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泪水在流淌而已。
将近一个小时后,仪式结束,但那些金色的光点依旧在四处闪动,只是数量相较之前少了一些,顾萧潇见王二麻走上高台,看起来有些着急,他径直走到季白身边,关切的问:
“小白,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
季白的声音很低,也很颤抖,顾萧潇听后心中一紧,这才想起来他原本就有伤,目前还正在充电阶段,她赶紧走到季白身边想扶他,却被季白一个侧身躲开了。
“怎么了?”顾萧潇问。
“别让人看出来,你过来”
听季白这么说,顾萧潇才发现高台之下还有很多人,听话的走到了季白身边,他顺势搂住顾萧潇的小蛮腰,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顾萧潇虽然有些吃不消,但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她很清楚季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永远不会示弱,只要还可以站稳,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萧潇,你先带他回去,这里交给我就好”说着王二麻指了指一条人少的路“走那边,祈儿在那等着你们”
顾萧潇点了点头,尽量不露出异样,支撑着季白往王二麻说的方向走,可这大千世界就是什么人都有,当然少不了那些个没眼色,又或者说故意没眼色的,顾萧潇大老远的就看见那个叫钟离白目的男人向他们走来,不禁心里暗骂,钟离白目果然很白目!
不多时,钟离白目就走到了顾萧潇和季白面前,仍旧是千年不变的一脸笑意道:
“白爷和夫人真是恩爱,粘的这么紧”
顾萧潇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不想让季白浪费力气和这种没事就喜欢找人聊天的人类说话,所以就抢在季白之前开口道:
“那是自然,夫妻恩爱很正常,钟离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吗?怎么偏偏迎了上来”
说完顾萧潇还暗自吐槽,就没见过他这么紧赶着啃狗粮的人。
“夫人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只是我见白爷面色有些难看,这才想着上前问问,白爷,您是不是身体欠佳啊?”说着钟离白目拍了拍季白的肩,一脸关切道:“身子是最重要的,可别硬撑啊”
季白扫了眼钟离白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回之已笑道:“钟离少爷说的是,我听说今年钟离家所处之地很干燥,钟离少爷应该少说话,多喝水才是”
“噗嗤”顾萧潇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季白损人的功夫她见识过,却还是不够了解深入。
钟离白目虽然依旧保持着谦和有礼的笑,但眼角还是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顾萧潇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带季白离开了。
穿过稀疏的人群,顾萧潇很快就看到了商祈,他身边还站着季琼,两人在看到顾萧潇和季白后疾步走过来,紧接着顾萧潇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竟然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回了沅居,顾萧潇暗自决定一定要让季白教自己修习玄术,那样她开学就可以多睡将近半个小时了!
不过顾萧潇并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因为一回到沅居季白就不省人事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季白放到床上后,季琼就带着顾萧潇离开了房间,她也没有执意流下,一是因为相信商祈,二是因为王二麻告诉过她季白死不了,三则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又有故事听了。
比起在房间里傻站着,她更想知道为什么玄家这么多人,有能力的人也不少,王二麻好歹也是玄家家主,为什么那该死的净化仪式非要由季白来完成,他的身体原本就没有恢复,看这些人的样子明显是知道净化仪式结束后会发生什么,但却没一个人阻止或代替季白,她是真的真的有些生气,世界上这么多人,高台下那么多人,为什么非要什么事都得季白去做,阴阳血的宿主,究竟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
不安,又是那该死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