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山亲自登门，算是给秦枫道谢。
谢秦枫治好了他的病。
但是，秦枫知道，他别有来意。
“老东西，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秦枫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虽然张青山没有开口，但他已经隐隐猜到了。
“呵呵，看来我不得不豁出老脸了。”张青山苦笑一声：“我没想到，你会查这么深。”
他所说的查，指的是贪狼行动。
秦枫手持异形人的芯片，对天下世家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张青山虽然无心建立世家，但也对这份文件颇感兴趣。也许是为公，也许是私心作祟。
“但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你拍板。”
其实，秦枫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失望。
他没想到，张青山竟会陷他于不义。
“的确，是我做出的决定，哪怕我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我也这样决定。而且，至今我都没有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过。”
张青山义正言辞道。
秦枫一怔。
他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
“为何？”秦枫不解。
“因为你！”
张青山沉重地道：“贪狼行动，其实是高层对********的误判。而我下达命令的时候，明知道他们会死，但是，你会活下来！”
秦枫震住了。
原因，竟是这个？
“既然是误判，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秦枫恼火道。
“我想告诉你，但是，你在境外，随时可能被监听。而且，叶辰、皇春秋、白博云、叶闲都做了什么，你该比我更清楚！”
秦枫猛地一颤。
是啊，就算张青山告诉他真相，但他一定能知道吗？
秦枫觉得不现实，他应该不会知道吧？起码皇春秋和白博云就不会让自己知道。
老师呢？
他到底处于什么位置上？
他必须找叶灵儿问个清楚，他除了为了离，还为什么这样做？
仅因为嫉妒？
他不信老师是个拎不清的人，他觉得，其中可能还有一个小秘密，叶辰哪怕死也没有告诉他。
“所以，我不能说。”
张青山苦笑一声：“既然我不能说，那这个苦果，就必须有人吞下去。”
“所以选中了他们？”秦枫嗓子发哑。
“我太了解你了，但凡有最后一丝希望，你也会把生的希望留给你的兄弟。”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你会死。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看到的事情。”
张青山语重心长。
“为什么？”
秦枫的嗓子哑了，声音生涩无比，带着哽咽。
“出于私心，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子侄。出于公心，我则是希望你能够继承我的衣钵，守护这个国家。”
张青山苦笑道。
而这个答案，却是秦枫没办法接受的。
他觉得张青山是出于恶意，或者说皇春秋、叶辰、白博云都是怀有恶意，但结果，恰恰出乎他的预料。
其实，事情的真相，却是误判，外加对他的关心，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对不起！”
张青山站起来，冲秦枫鞠躬。
“你不该向我道歉，而是应该对那些死去的人道歉。”秦枫声音沙哑无比。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想他们会原谅我的。”
张青山的话让秦枫怒了，他们凭什么用自己的命换自己的命？
用叶闲的话来说，他不服！
他也想当老大，也想取而代之战狼。
其他人呢？
他们想死吗？
肯定不想。
但是，从张青山的口里说出来，依旧云淡风轻。
“我们不谈兄弟情，单说价值，你的价值远高于暗影队伍的每个人。甚至，我不客气地说，他们所有人都顶不住一根汗毛重要！你知道吗？”
张青山的话极为自私，但却让秦枫无法反驳。
他是出于好心，自己如何职责他呢？
嘭！
秦枫一拳轰在他的鼻梁上：“这一拳，是给王铮打的！”
“你听我说完！”
张青山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制止秦枫动手。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那一套理论！”
秦枫真的不想听，张青山说的在他看来，那是歪理邪说，众生平等，凭什么他的命就比别人的贵呢？
简直不可理喻。
“我们说兄弟情！”
张青山不惧他的眼神：“你们是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你能为他们死，他们就不能为你死吗？”
这一问，让秦枫不知如何反驳。
第二次了，他没办法反驳，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驳。最后，只能化为一拳，狠狠轰在他的脸上。
“这就是你让他们为我而死的理由吗？”
“不是我让他们死，而是情势使然，我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事情的过程，其实并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张青山苦笑。
“那你想说什么？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没错的？”秦枫皱眉。
他无法想象，自己最敬重的老领导，竟然还藏有这样一副嘴脸。
哪怕他知道，老领导是真心为他好，但为此牺牲了他的战友，他就受不了！
贪狼行动。
最好的兄弟是卧底，老师背叛他，连自己最敬重的老领导，也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众叛亲离。
形容他恰当好处。
难道不是吗？
秦枫只剩下苦笑，无休止的库笑声。他颓然地垂下手，如果该打，也只能是打自己。
“还有最后一点。”
张青山坐下，苦笑道：“在事后，我无数次问自己。但我的依旧觉得我没有做错，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我给了王铮他们双倍的抚恤金，并给他们的子女、亲人安排了工作，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
秦枫无法接受。
但这就是事实。
“那老师呢？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是一杆枪，被皇家利用的枪。”
秦枫眉毛一挑，张青山竟然什么都知道！
“其实，如果叶辰但凡有那么一丁点沉稳之气，就不会闹得如此下场。”
“他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却投靠了皇天山这个白眼狼。”
张青山摇头哑然道：“如果我不了解皇天山的话，肯定认为是叶辰的过错。但我太了解他了，我和他打交道三十多年了，他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所以叶辰也落个凄惨下场。”
“他知道，他是被冷枪打死的，而射击的人，并不是敌对势力，而是皇家的卧底。”
“只是他没死，藏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浮出水面。”
“这就是隐情？”
秦枫问。
老师是个有事业心的人，可这些，恐怕都不够让他出卖自己最心爱的学生吧？
“有的时候，人的内心就是欲望的牢笼，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控制欲望这头猛兽了。”
张青山幽幽叹息：“叶辰是个好人，唯独功利心太重。”
“他放不下，所以中了皇天山的计策。”
“我可以想象，他本心是不想害你的。甚至，他对人心的把握上，我很服气。”
“他知道，我一定会保你。所以换个角度来看，他也利用了我，用我的命令，来换取你的生机，作为交换，自然就是他们的生命。”
张青山老谋深算，但这些也是事后才想通的。
那时候，已经一代新人换旧人。
秦枫黯然归隐，叶辰“死亡”，暗影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皇春秋应运而生，摘了胜利的果实。
其实，这果实应该属于秦枫和叶辰，可他们都低估了皇天山的算计。
“可老师终究是心狠，用他们的性命来换我，值吗？”
秦枫幽然叹息。
如果野鹿知道真相，他恐怕会受不了吧。
“很值。”
张青山肯定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的价值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所以我当初选择了保你，放弃了他们。至今，我都没有因为那个决定后悔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枫注视着他的眼睛，那一丝愤怒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
“我不想让你的心境产生尘埃。”
秦枫又是一震。
张青山待他如子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着想的。
“何况，叶辰生还，野鹿逃脱一命，叶闲也金蝉脱壳。只有王铮、奸臣、熊大力、张文渊，死得壮烈。”
秦枫满脸泪痕。
他的最好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如今提起，潸然泪下。
“白博云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秦枫又问。
白博云，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相爱相杀。
他能感受到，如今来自白博云的压力，他可能治愈了自己的双腿，又开始活动起来。
“他？”
张青山闪过一丝轻蔑：“无非是一个被多方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怎么讲？”
“白博云的功利心极重，为此，他不惜迎娶陈家女为期，后来陈家倒台，他为了撇清关系，离婚后，暗杀了陈家女。后来几次改变后台靠山，一心往上爬。”
张青山说的这些，秦枫都知道。
那时候，白博云还是暗影的教官，秦枫曾经劝解过他，你是一名军人，不适合官场。
可是，白博云一意孤行。
几次站位失败，导致政治生涯一蹶不振。
但他也不甘于寂寞，几次改换门庭，终于熬出自己的一席之地。从军界转正，步入正途，当上了地方省公安厅厅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