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黑衣人似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因此,布一亮,便都甩了出去,而这是黑雾,罩得又看不清,当有暗器袭击火团时,找出暗器出处扑了过去。
“杀。”黑暗中传出,可是他们反应犹迟了一步,铁龙尚未刺出,黑衣人的剑已削到,所有的铁龙已失去了远攻的威力。
来自地狱的黑刀,也全都划了出去,剑也绞出一团花朵,这些都是凌家庄的精英,刚才是附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灯光向黑衣人射出劲箭和暗器,其实他们也看不清那些黑衣人的穴道和部位,但他们并非要用箭矢、暗器取敌人之命而是要用毒药,箭上之毒,暗器之毒,只要能擦破他们一点皮,那就算是功德圆满。
但黑衣人还是扑了过来,近了,能看见了,都采取近身搏斗之术,那铁龙刀剑阵,因黑衣人迅疾的攻势而不能展开。
镇守南门的是一位中年人,是庄主凌文风的弟弟,劲箭和暗器。他根本懒得出手,因为他是一个高手,只比凌文风稍逊一筹而已,但在江湖中却很有名气。“千手魔龙”凌春雨他并非邪派人物,他和他堂哥一般仁厚,但对敌人,他一出手,就像是魔鬼在招呼你一般,而且你还会怀疑他是否只有两只手,要不怎么会同时放出四十二种不同的暗器,以不同的力道和角度来杀死你。所以敌人都叫他“千手魔”,而正派人士都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便在“千手魔”后加了一个“龙”字,也就如此他便成了“千手魔龙”。
现在,他有些低估了敌人,同时也弄不明白,哪个家伙竟连“烟雾弹”也放了出去而扰乱了大家的视线,才让铁龙阵不能发挥威力。
所以,他出手了!他出手的是铁龙,在江湖中都知道他的暗器可以胜过唐门的第一代高手,却没想到,他的枪也使得这么漂亮。
这一枪,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枪尖所指却是绝对的目标,那是一个削断一名拿刀兄弟双手的黑衣人。
这一枪,不需要任何花巧,因为花巧太多那就显得太秀气、太软弱,没有气势,所以这一枪的气势似山一般巍峨,像海一般的壮大。
这一枪,没有破空的锐啸,不带任何声息,但枪杆的四周却有一股旋流,一股如飓风般的气流,将黑暗中的秋叶全都卷成了围着枪杆的护罩。
这一杆枪,是南院中所有铁枪中惟一不沾毒的,真正的高手,是不需要用毒来杀人的,这便是凌春雨的自信,这也是高手的自信。
所以,这是必杀的一枪,那可怕的杀气早透过枪尖刺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似有形有质的杀气,使那黑衣人露出了死亡之前的恐惧,那蒙着黑布的脸,当然看不出来,但那对本如利剑的目光变得无比惊慌。
同来的黑衣人也感觉到了那种死亡的恐惧,所以他们也动了,他们动的是剑和掌,三个黑衣人想掩护那个被当作猎物的人后退。
后退,后退,凌春雨这一枪的气势不断地凝聚,似乎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该地气势全被抽空,所有的气势全都凝于枪上,他不断地进,进,马上就迎上了扑面而来的三支长剑和三道掌风。
这三支长剑带着锐啸,这三只手掌带着炽烈的掌风击向凌春雨的各大要穴。
“哈”一声暴喝,枪上的秋叶护罩四散而飞,那片片秋叶如把把利刃向三名攻来的黑衣人飞去,同时左手也动了,只是如幻影一般地动了一下,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动的,谁也没看清动了什么,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三名攻向凌春雨的黑衣人,只觉得秋叶带着一股强烈的劲气迎面杀来,慌忙抽掌急拍,一阵“噼啪”乱响,终于三名黑衣人缓缓地倒下,他们的脖子上留下了鲜红的血水,不多,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孔,却足够让黑衣人魂归天国。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一阵雨似的秋叶竟将他们的掌力抵消,而凌春雨那似幻觉的一动,竟射出三支要了三人之命的锈花针。
这一出手并没有影响铁枪的气势和速度,黑衣人发出临死前的一次最强烈的反击,这是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砍出的最要命的一剑,这次因为他知道必死,所以他想给凶手一个重创。
但他失败了,绝对的失败了,当他的剑碰到铁枪的枪身之时,剑竟片片断裂,他还来不及惊愕,铁枪已贯喉而过。
“啪啪啪”三下掌声响在了南院广场上,又一批黑衣人从花园那边走了过来。
“好狠的一枪,好烈的一枪,真不愧为凌家第二把好手。”一个黑衣蒙面人缓步走了过来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来我凌家庄搞破坏。”凌春雨冷冷地道。
“凌先生,我们既然做了这一身打扮,肯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姓名,更可为江湖增添一点神秘,所以你的问话等于白问了一样,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拿到你凌家那颗宝珠。”黑衣人温和地道。
“什么宝珠?”凌春雨问道。
“你不是傻子,何必装糊涂呢?就是凌文风从赵还钱手上得来的那颗藏有惊世秘密的如意宝珠。”黑衣人有点讥嘲地道。
“不可能,赵还钱难道还在人世?他不是在四十年前就疯了吗?”凌春雨奇怪地问道。
“不错,赵还钱现在已不在人世了,但他只是死在几个月前,是被我们的弟子追杀致死,而凌文风却杀了我们所有追杀赵还钱的弟子拿走了如意珠。四十年前,‘形意门’、‘绝枪门’、‘狂刀门’三派为争夺这颗如意珠,虽然互相约定做得很秘密,但还是逃不过唐门和丐帮的耳目,唐门派出唐竹棋,丐帮也派出最年青而最有为的弟子,即今日江湖中闻名天下的无影神丐陈如风,结果唐竹棋以‘千万浮铁’之绝学杀尽三派,但赵还钱侥幸不死,却被房墙倒蹋下来打成痴呆,可后来无影神丐陈如风却发现唐竹棋找遍现场都未找到如意珠,又搜索所有死者之身依然未找到如意珠,才怀疑这本来是个骗局。但陈如风却知道这颗珠子是真正存在的,但他也未曾想到还有一个赵还钱,直到后来,有人说三大门派中还少了一个赵还钱,再后来有人说他被那房墙倒蹋压在底下打成痴呆,可并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痴呆样子,甚至往后他根本没出现在江湖。有人说他死了,直到五年前,我帮终于偶见他的行踪,虽然过了几十年,但依然知道,他便是赵还钱,而且不疯不傻很正常,于是就有兄弟去跟踪他,却无意中发现如意珠竟在他的手里,就这样追杀了他三年多,终在上个月将他杀成重伤而死,而如意珠又不知下落,若不是凌文风所拿,那是谁所拿?”黑衣人娓娓道来,条理清楚,确不能让人不信。
“你说我大哥杀死你所有追杀赵还钱的兄弟,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赵还钱临死前没将珠子藏起来呢?”凌春雨反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凌家庄所拿。”黑衣人强辩道。
“哦,原来你处心积虑早就想和我凌家庄过不去,只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对吗?”凌春雨怒道。
“随你怎么想,反正今天怨已结下,总得做个了断。”黑衣人狠狠地道。
“那好,请划下道来,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凌春雨平静地道。
“很好,看招。”黑衣人说打就打。
残酷的场面开始了,那边的铁龙又开始呼啸,黑刀、墨剑,舞起一道夜幕的屏风。
蒙面人第一批、第二批,也各奋不顾身地杀进屏风,显然蒙面人第二批功力都比第一批强上几乎一倍。
攻向凌春雨的蒙面人似乎是今日南院行动的主要头领,所以他的攻势也是最为凌厉的一个。
“哧”,这刀风竟以这样的啸声划向凌春雨,这刀带着一种惨烈的气势,四川深秋的夜一般是很凉的,可这刀一出,一下子似使这一片天空变得如烈日下的沙漠一般,无比炽热。
“好!”凌春雨叫道,也将手中铁龙一推,一道凌厉的劲风扑向炽热的刀风。
“当!”两道兵器终于撞在一起,凌春雨微退半步,黑衣人却连退三步。
凌春雨再不给对方以任何机会喘气,右手中铁龙一推,左手轻轻一捻,两支似蝴蝶一般的影子向黑衣人急滑。
这时,黑衣人与凌家儿郎已战到白炽状态。
一柄铁龙被击飞,还连着一只手臂,一只铁龙插入对方的胸膛,一人的长剑被击断,前一截被刺入自己的胸膛,后半截却留在对方的胸膛,那墨色的剑身,当血流到剑尾,已变成了黑色。
那名被叫做组长的人肩上正流着黑血,但他的剑依然削断对方一只手,然后又回身将剑刺入一名墨刀手的胸膛,而他的左手也被另一名刀手劈下,他只叫了一声,但依然向那位拿铁龙刺进另一名黑衣人胸膛的庄丁扑去。当他看到面前刺来的墨剑时,他的剑也同时穿透了拿铁龙那位庄丁的胸膛,然后他就放剑迎向扑面刺来的剑,当剑穿过他的胸膛时,他那仅剩的一只手也插入了对方的咽喉,于是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小顺子!”一声凄厉的叫声,发自一位老人的口中。
“爹……我……我先走了。”这是一位刚被一剑刺穿胸膛的庄丁临行的低语。
老人疯了,他疯得不知道身上的伤痛,他疯得不怕别人的剑刺在他的肩上、腿上,他疯得更加勇猛了。
他的刀斩下一只拿剑的手,一脚把那只手带剑踢入另一个黑衣人的胸膛,但他的脚是从对方的剑下踢过去的,所以,他的脚少了一块肉。那个被斩下手之人的心窝又被一只侧边穿出的铁龙刺穿,那个拿铁龙的人也被另一名黑衣人从后杀死,而黑衣人的剑刚准备提起,却被老人的墨刀击飞,然后老人那鸟爪般的手便塞进了他的胸膛。老人将尸体甩向一名正向他攻来的黑衣人,自己也闯了过去,肩被从后追来的敌人削去一块皮,但他的刀也及时割开了,慌忙躲开尸体的黑衣人那罩着布的喉管,但后面赶上来的黑衣人却从背后把剑从他的胸膛穿了过来。老人一声狂嘶,抓住剑尖,低头将刀从脖子上反斩过去,竟将对方脸划出一道深沟,对方倒了下去。他又向一个敌人撞去,用力一抱,剑尖同时刺入对方的胸膛。他使尽余力,斩去一只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的黑衣人的手臂,然后安静地倒了下去。
“六哥。”另一位老者也狂叫着,他叫张如雷,死去的是他亲生哥哥!他的剑如灵蛇般绞开一柄攻向他的利剑,然后将整个身体全部都送给对方,一下子撞入黑衣人的怀抱。当他的剑削断另一个人的手指时,被撞的黑衣人如泥一般委顿于地,胸口流着乌黑的血水。他如疯虎般地杀了过去,这时,一柄剑拦住了他,那是一柄极为平凡的剑,平凡得像一块废铁。
“叮叮!”两只“蝴蝶”被截住,这两枚能随风而舞的蝴蝶,并不好接,若是平常的高手,是不可能逃过的,因此,这黑衣头目也花费了一些力气。可是凌春雨的铁龙却带着锐啸,刺向了他的咽喉,他只能仓促挥刀一挡,这一刀的气势极差,而这一枪的气势极霸,所以刀被打折,人被震得飞退七尺,吐了一小口血。
凌春雨待追,却见一道黑影向他飞来,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张如雷,此时张如雷的面色已经煞白如纸。
原来,挡住张如雷的是另外一个头目,与和凌春雨比拼的黑衣人功力差不多,所以,他只挡了四剑,便被对方击飞长剑,给了他一掌,于是他吐了两口血,又被对方抓来当暗器一般扔给了凌春雨,也因此救了和凌春雨搏斗的刀手。
凌春雨是个心地厚道的人,绝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张如雷是庄中老人,所以他一手抱过张如雷,一手扶着铁龙道:“张七哥,张七哥,怎么了?”这是他对张氏七兄弟一向的叫法。
“我……我……我可能不……不行了……”张如雷断断续续地说道。
突然,凌春雨脸色大变,那一双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然后猛地将左手一抖,张如雷便飞了出去,右手铁龙如电般刺入张如雷的胸膛。
“啊……”一声惨叫发自张如雷的口中。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春雨喃喃地道,胸口露出一段刀柄,还在不停地滴着黑色的血液。
“哈哈,想不到吧,张如雷本是我们安排在凌家的一颗棋子,你知道,那两颗烟雾弹是谁放的吗?便是张如雷,要不是他破除南墙机关,我们可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不仅如此,西墙的机关也被破,西院也守不住了,哈哈哈!”拿刀的黑衣人大笑。
凌春雨不再言语,从怀中迅速掏出几粒药丸,放入口中,又迅速敷了一些金创药于伤口之处。
但黑衣人再也不给他机会,又操起一把刀,刀如烈火般划向凌春雨,那炽烈的刀气使空气似分解了一般,“滋滋”地发响。
刚才故擒张如雷的黑衣人,也挺剑而上,划出一片空朦的剑影,那阴寒的真气一逼出剑锋,剑立刻就变成了寒冰,一块可冻经脉的冰,一块可击裂软肉的冰。
凌春雨对这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形势并不容他考虑,他也不能花时间去考虑,因为时间就是生命,所以他动了。
他动了,很奇怪,那似是自杀的动作,因为他把铁枪当作暗器向那剑手掷了过去,而他的身子却钻进那炽烈的空气中向刀锋迎去。
枪带着一阵呼啸,冲入剑网,剑!在枪柄上斩下了无数次,终于抵消了枪的力道,但枪尖却在此时裂成二十四块小铁片,向剑手罩去,其力度之大比凌春雨掷时还要沉。
剑晃起无数道剑影,但二十四片,似乎是早已设计好的角度,不但猛,而且奇准。终于有两片使黑衣人来不及截下来,被刺在身上,剑手最不该便是以剑斩遍枪柄全身,而触动机关,枪杆内的机簧则以超强力将枪尖击碎射出,所以剑手挡不住暗器,而且剑也缺了一道口子。
刀手见凌春雨不要命的以肉身迎向他的刀锋,不由大喜。不过很快便情形大变,凌春雨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一柄很不平常的软剑,剑身呈粉色,剑尖是两个触角状的红须,在黑色夜里特别耀眼,这柄剑和刚才那柄枪都是艾家送给凌春雨的。这柄剑名为“红蜈”剑,那枪名为“裂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