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屠的真气一路被追杀,也一路不住地跑,却在关元穴处遇到了一团火般的真气。那是一股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真气,平时随遇而安,没有动静,但一当受到外力的冲激,它将如活物一般吞噬外力来壮大自己。所以当司马屠的真气冲击到它,它便如巨兽一般毫不犹豫地吞下这口真气,而最后追至的那一股阴阳之气也被吞没。这便是凌海体内从小到大一直潜伏的那股先天真气。
凌海的脸色一半红如烈火,一半白如玄冰,只见那银牙咬得嘴唇都流出血来,但他没有哼出半声,任由体内几股真气不断地拼杀,五脏六腑如被毒蛇噬食,体内那股潜伏的先天真气也隐隐要发作,不断地胀缩,冲击着经脉和穴道。
司马屠身上的雾气由淡紫骤然变成黑紫,又突然变成红紫,汗从他额角缓缓地滚下,两股大力,一股为先天真气,一股为阴阳真气将他夹在中间,欲进不能,欲退难行。进,他则会将全身零点气倾巢而出,或许还会引起凌海体内经脉的错乱;退,将完全以内力从阴阳真气中掠回来,把阴阳真气也逼回来,等于和死去的冯不肥以凌海作场地比拼内力,当然凌海必将会更受一番痛苦,但他别无选择。
退,将全身的真气从凌海的体内逆转而回,把那一股阴阳之气一丝丝地逼回来,经箕门穴,再回三阴交穴至涌泉、阴通二穴,最后回至厉兑、容庭二穴、大敦穴、冲阳穴、伏兔穴。司马屠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凌海却感到自己的全身经脉似乎已全部断去,内脏全部破碎一般,于是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至肾根,会阴穴;至尾闾,长强穴。最后回至腰腧穴,终于司马屠缓缓抽回真气,然后竟追在阴阳真气之后输入真气,并从百会穴强行输入真气,把阴阳两股真气逼紧、逼紧,终于在风府穴将之镇压,成为一股不动的气流。
凌海昏过去了。就是金钢做成的人也会化去一部分,何况凌海只是肉身而已。司马屠缓缓收功,身上的紫气渐渐敛去,额角的汗珠渐渐散发,刚才那虽只是短短的过程,但却并不比一场生死拼斗来得容易,甚至更凶险。也幸亏凌海的经脉与常人不同,否则早就经脉爆裂而亡。
司马屠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床上一摊汗水,凌海的脸色逐渐恢复,只是嘴角流出一股血水,那是牙齿的功劳。天已近黄昏,于是他便唤人换了一床被子,让凌海睡着,而自己却回房恢复体力。
凌海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他的精神稍好了一点,但气色依然不怎么样。孙平儿仍然坐在床边,看到凌海睁开了双眼,遂高兴地道:“醒了,来喝碗人参燕窝汤吧,这是刚熬好的,盟主说你在中午会醒来!”
“真难为你了。”凌海不好意思地道。
“这有什么呢?我现在也加入了杀手盟呢,还有我爷爷。”孙平儿自然地说道。
“哦,那我可就多了个伴,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凌海傻乎乎地问道。
“当然可以,但你可不能打人家的坏主意。”孙平儿有些娇羞地道。
“那怎么可能呢?自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有坏主意存在心中,只是一直不敢对你说,怕冒犯了我的仙子罢了,若长此下去我一定会禁不住不打你的坏主意的哦。”凌海有些不怀好意地道。
“你,你这人呀,都伤成这个样子还是总爱占口头便宜,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伤也难好啦!”孙平儿点了点凌海的额头温柔地道。
“有你坐在这里陪我,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起来。”凌海正容道。
“我只不过开开玩笑而已,谁要你一辈子躺在床上了?”孙平儿有些急道。
“兄弟,你醒了。”猎鹰欢快地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凌海缓和地问道。
“盟主已派出七十六名兄弟去对冯家在外重要人物进行刺杀,还有三十名兄弟去查冯家的大本营到底在何方,只等你伤势一好便展开全面报复,将拜月教和冯家全部铲除。”猎鹰兴奋地道。
“什么?拜月教也和冯家有关系吗?”凌海惊问道。
“不错,经过兄弟们的查探,发现拜月教原来便是冯家在后面作幕后主使,其实拜月教便是冯家,只不过冯家将拜月教用商业来掩盖其本来的面目,使得其性质和行动变得异常神秘而已,所谓的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便是这个道理,他将所有教众分散于闹市之中,有谁会注意呢?”猎鹰道。
“原来如此,那江湖中有没有别的动静?”凌海又问道。
“有,这一段日子,江湖中变得很乱,毒手盟已经开始向各派挑衅,许多小帮派都归服了过去,而且许多大门派的精英都被暗杀,盟主认为在各大门派之中都藏有很多内奸,这是隐患,可能在毒手盟发动之时,各门派将相应地出现内乱,而让毒手盟有机可乘,一举独霸江湖。毒手盟的盟主依然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而且从没有人看过他出手,看见他出手的人已经都死了,根据各方面得来的消息,毒手盟主有可能是三十年前长白山一役中已丧生的塞外双龙之弟子。”猎鹰娓娓道来。
“雷家四位爷爷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凌海急切地问道。
“对了,兄弟,听消息说,好像雷前辈在湖北发现了有一个女人和你所画的令堂身边之丫头翠云很相像,但又不敢肯定,所以只待你伤好后去查证。”猎鹰若有所思地道。
“翠云,翠云,我当初的确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她还活着是有可能的,只要找到了她,便会知道母亲的下落,还有翠花那贱人和柳长空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凌海时而忧愁时而愤怒地道。
“好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孙平儿对猎鹰道。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猎鹰温和地道。
“孙姑娘,你也去休息吧,我没事。”凌海温柔地道。
“别再叫我孙姑娘了,就叫我平儿吧。”孙平儿甜甜地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以兄妹相称好了,我叫你平妹,你就叫我海哥,怎么样?”凌海高兴地道。
孙平儿有些羞意地道:“随你吧。”然后默然不语。
“平妹,你也累了,你休息一会吧,没事的,我会以内功自疗。”凌海深情地道。
“那好吧,我在隔壁,你有事就叫我。”孙平儿起身道。
“知道。”凌海答道。
孙平儿已走了出去,凌海呆望着门口出神,真的,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善良而美丽的女孩。他至少有一百零一次冲动想对孙平儿说爱她,可是每次总是突然改变口锋,他怕孙平儿认为他是伪君子,故意轻薄,毕竟他和孙平儿相处不是太久,对孙平儿的心情都不是了解得很深,虽然他知道孙平儿对他有好感,可他却不知这好感是否就是爱,他不清楚,他是第一次。他对感情的了解比对武功的了解差多了,所以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遐想联翩,使他不能静下心来自疗,也便没有运用真气自疗。若用真气自疗,他会惊奇地发现,他的关元****存在着一团似有生命却又是他无法驾驭的真气,而这股真气对自身真气又毫无阻碍。当然他定会发现在风府穴也有一团真气,那是一团不属于他的真气,所以自身的真气经过时必会有碍真气的行走。必须要有“千年天山雪莲”和“地火雄黄”两味奇药才能诱导那两团真气进入凌海的丹田成为他的真气。
想着,想着,凌海便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见了他母亲走了,他父亲要追杀他的母亲,不,具体地应该是他母亲旁边的那个男人,可是后来他父亲竟被母亲杀了,他叫也叫不应,哭也哭不出……突然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凌海觉得身体好了一些,便坐了起来。
“蹬蹬蹬……”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海儿好点没有?”是司马屠的声音。
“他中午已经醒来,后来又睡着了。”是猎鹰的声音。
司马屠见到了床上坐起来的凌海道:“孩子,好些了吗?”
“多谢义父关心,孩儿已经好多了,大概明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凌海高兴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要把孙姑娘叫过来?”司马屠高兴地道。
“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她也够累的了。”凌海眼中射出奇光道。
“是呀,孙姑娘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哦!”司马屠若有所指地道。
“她是个好姑娘,我也很喜欢她,当然我会尽我的力量去把握啰,但愿她没有别的心上人就好了。”凌海露出了一贯的调皮神色和玩世不恭的气概。
“哈哈哈……”两人同时都笑了起来。
“海儿,天山那边的兄弟以飞鸽回报说已找到了天山千年雪莲子,你体内的玄阴之气可以消除,但那赤阳之气还得靠地火雄黄吸收,所以你在这两道真气中任何一道未融汇贯通之前不能与高手动武,否则必有经脉错乱之险。”司马屠伤感地道。
“让这么多兄弟为我一个人费心,的确过意不去,而我又无以回报,这怎么好呢?”凌海感激地道。
“何必说这些话呢?平常你在兄弟们之间的德威都很好,表现也很出色,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并未有伤我们杀手盟的威名,反而让江湖中以为杀手盟任何一位都是高手呢。说起来冯家还有些不太相信,冯不肥那练了几十年的阴阳神指居然死在一个小娃娃手中,哈哈哈……”司马屠说完便和凌海一起哈哈大笑。
“义父,冯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凌海问道。
“岳池负责人黄春山,前天晚上突然死去,那是文山干的;遂宁负责人钟望天,昨天早晨有人在他别院的水井里发现其尸体,那是文云干的;合川负责人钟看地,昨天凌晨也有人在门前的大树上发现其尸体,达川负责人费三思在昨天被人发现死在小姨太的身上,简阳、泸州、贡阳、广汉、德阳、江油、巴中等地的拜月教负责人全部被杀,在蜀中拜月教的势力基本上瓦解,贵州各地也相继刺杀成功。兄弟们还查出了冯家的老巢,只待你伤好后就准备一举直捣黄龙。”司马屠豪气干云地道。
“我真希望能立即伤好,摸到冯玉山的背后,给他一剑,让他尝尝什么是背地里干事的滋味。”凌海玩世不恭地道。
“江湖的规矩的确太烦琐,你倒如义父一般不拘礼数,对付这种人,的确也不能和他们讲规矩,就像人活着一样,若刻意地强逼自己去遵守这规矩、那规矩,还有什么意义?”司马屠豪放地道。
“江湖规矩那是对各派的约束,谁叫我们起名叫杀手盟呢?杀手,很明白地告诉人便是要不择手段去杀人,对吗?义父。”凌海笑着对司马屠道。
“对,很对,义父就是因为不想受江湖规矩的约束,所以才做了杀手。”司马屠颔首道。
“孩子,你休息吧,明天或许还可能出去走走也说不准呢?”司马屠慈祥地道。
“是,义父。”凌海恭敬地道。
鸟儿的鸣叫把凌海从梦中吵醒,太阳的光芒已照到床上。凌海缓缓地爬起身来穿好衣服,便见孙平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平妹,这么早便起来了?”凌海温柔地道。
“嗯,先洗漱一下,我去把‘人参燕窝汤’给你端来。”孙平儿低低地应声道。
“你对我真好。”凌海接住脸盆,并有意无意地按住孙平儿端盆的手,动情地道。
“我先走了。”孙平儿慌忙抽回手羞红着俏脸道。
“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凌海幽幽地道。
孙平儿沉默了一会儿,羞涩地道:“我把汤端来再陪你,好吗?”
“哦,万岁。”凌海喜得跳将起来拍手道。
孙平儿禁不住笑了起来道:“瞧你这幅模样,还像个小孩似的,要是让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让他们去笑吧,没有大牙吃饭的样子才好笑呢。”凌海满不在乎地俏皮道。
“扑哧”孙平儿掩口笑着走了出去。
凌海洗完脸,便见孙平儿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那如飞燕轻舞的姿式,让凌海看得目瞪口呆。
“喝汤了,我脸上又不是有花,这样盯着人家干嘛?”孙平儿红着脸道。
“不,不,你本身就比花更美,我怎能不看呢?”凌海厚着脸皮道。
“油嘴滑舌。”孙平儿唠叨道。
“还没喝汤呢!”凌海幽默地道。
“还是不给你喝算了,免得嘴巴更油,舌头更滑。”孙平儿故意端起汤向外走。
凌海急忙追上去,拉着孙平儿的衣袖恳求道:“好妹妹,为兄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嘻嘻,知道厉害了吧……”孙平儿笑道。
凌海放开衣袖故意擦拭额角道:“我都吓出汗来了。”
“鬼样,做作!”孙平儿嘟着嘴巴道。
“天地良心,我凌海若没有诚意地话,便叫我天……”孙平儿放下手中的汤,一下子用温润的小手捂住凌海正要说话的嘴嗔道:“谁要你发誓了,何况有些人发誓就像吃饭一样简单,我怎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天也不会告诉我。”
“我该怎么办呀?我该怎么办呀?怎么说才能让我的好妹妹相信我的话是真的呢?唉,老天怎么不让我多长几张嘴呢,多几张嘴发誓或许老天会帮我转告诚意,唉,怎么就一张嘴呢?”凌海故意捉弄道。
“扑哧,别闹了,快喝汤吧。”孙平儿掩口笑道。
“是,遵命。”凌海老老实实地坐下喝汤。
“嘻嘻……”看到这副怪样,孙平儿不禁又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是那个人参又长在我的脸上了吗?”凌海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问道。
“你这人啊,尽逗得人出丑!”孙平儿笑着道。
“我不认为你笑是出丑,我认为你笑起比你不笑时更迷人,你不笑的时候是一簇鲜花,而你笑起来却是一个春天。”凌海正容道。
“是吗?”孙平儿低头红着脸斜眼瞟着凌海道。
“是,我所形容的远远不够你的美丽,若把我胸中所有美丽的词语加起来或许还勉强够用。”凌海有些冲动地上前两步道。
孙平儿一惊,急忙退后两步,忙道:“对了,上次你打出的那暗器真美,那叫什么暗器呢?能教我吗?”
凌海立刻回复了庄重道:“那叫‘春毁万物’,它是很美,但它也很毒,教你不是一时可以学得会的,你有这个耐心学吗?”
“只要你愿教,我便愿意学。”孙平儿急道。
“好,那我便利用这段功力未复的时间教你暗器功夫和毒功,怎么样?”凌海认真地道。
“好哇,好哇。”孙平儿兴奋地跳起来道。
“你看,你看,你也像小孩子一样。”凌海指着孙平儿的鼻子道。
孙平儿停下来望了望凌海,又望了望自己。
“哈哈,嘻嘻……”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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