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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城主之死

霸天城主怒极反笑,笑声中身形倏然暴进,刀锋居中戳出,引起“嗖”的一声啸,去势甚急,流畅无比!

他的刀上凝集了他满腔的怒焰,自是招招狠辣!

城伯半步不退,刀身一颤,光芒如秋水,立时抖出千百眩影,纵横飘掠,如无孔不入的水银般泄向霸天城主!

两刀相接,火星四溅,声势煞是骇人!

数招之后,霸天城主已是相形见绌,刀势横挡竖封,却少了精绝之变!

城伯蓦然大喝一声,刀如惊电,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撩霸天城主的右肋!

霸天城主神色一变,忙强自曲身反掠,孰料城伯的刀已如同附有灵性一般倏然反跳,疾削向霸天城主的右手手腕动脉!

霸天城主应变颇快,蓦然反腕,刀身急抡下切,竟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城伯执刀之手砍去。

两人斗转星移般拆了数十招,只见满目都是霸天城主的刀芒,刀芒划空呼啸有声,宛如狂涛怒浪!

而城伯的刀却如同有形无质之物,竟能在霸天城主的漫天刀影中从容飘掠进退,每攻一招,都足以让霸天城主危机四伏!

霸天城主越战越心惊,他发现城伯的武功明显在他之上,既然城伯早有不轨之心,为何迟迟引而不发?

倏闻城伯道:“很好,竟走了三十四招!”

如此激斗之中,他的声音仍是那般的平缓从容!

话音刚落,便听得“嗤”的一声暴响,霸天城主一声惊呼,他的刀竟已被对方绞得脱手而飞!

与此同时,城伯的刀如同一抹轻烟般飘出,闪电般抹向霸天城主的咽喉!让霸天城主惊骇的是城伯手中之刀的攻击目标是他的咽喉,但他的全身所有致命部位全都感到了一种可怕的威胁!

城伯一刀之下,竟控制了他所有的生路!即使霸天城主能够躲过切向自己咽喉的一刀,对方的刀也可以在瞬息间从另外一致命之处进入自己的躯体!

霸天城主的所有自信心在这一瞬间已轰然崩溃!

一个失去自信支撑的人,在城伯这样的高手面前惟有一死而已!

霸天城主只是下意识地踢出数腿,他根本就不能指望自己能够凭此挡住对方的攻势——甚至于他已在默默等待长刀饮血的一瞬间的到来!

“铮”的一声!

城伯的刀在即将划断霸天城主的喉管的刹那间,牧野静风出手了。

他没有直接为霸天城主挡下那一刀,而是径取城伯,他用的剑又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是从地上死者手中拾得,此时城伯的刀与霸天城主的肌肤只有三寸之距!

但城伯没有等杀了霸天城主之后再自保,不是不想如此,而是不敢冒这个险,他清楚地知道牧野静风的剑法已至化境,任何失误都可能带来可怕的结局!

他的刀结束霸天城主的性命只需极为短暂的一瞬,但对方的血、肉、骨骼会让他的刀略有滞纳——也许,在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时间里,牧野静风已能够完成许多不可思议的动作!

在牧野静风的剑下,他不敢做任何的冒险!

死神便如此奇迹般地与霸天城主擦肩而过!

霸天城主只觉全身虚脱,似乎所有的精气之神已被城伯的那一刀挥去了!

此时,晁往的枪已悄无声息地向他暴扎而来!

沉浸于骇怕之中的霸天城主竟无视贯日长虹般的长枪,一动也不动!

“卟”的一声,晁往的长枪穿透了霸天城主的大腿!

袭击者与被袭者齐齐吃了一惊!

晁往没有料到霸天城主根本不思闪避,他的枪之所以不是扎穿霸天城主的心窝,而是大腿,那是因为在他的设想中,霸天城主必定会有所动作,他考虑了对方可能会有的动作,万万没想到霸天城主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

他心中暗道:“早知如此,若是直取对方心脏,只怕早已得手了。”

霸天城主只觉剧痛钻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一看,骇然发现锋利的枪尖已从前边穿过!

属下的反叛使霸天城主狂怒至极!怒焰使他本已消失的勇气又重新回来了,他暴吼一声,竟不转身——事实上那杆长枪也制约了他的动作——而是迅速倒掠!

晁往的枪由本已存在的枪孔中直插而入,不过这一次是霸天城主主动向晁往的身子靠近!

枪身与霸天城主的肌肉骨骼的快速摩擦,使那一片肌肉有了一种烈火炙烧感。

晁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霸天城主竟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血肉之躯,当他回过神来时,霸天城主已与他近在咫尺!

霸天城主从腋下如闪电般反拍数掌!

晁往的枪大部分都已穿过了霸天城主的身体,他的兵器等于被霸天城主以独特的方式“夺”了过去!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弃了手中的长枪,猛吸一口气,倒掠而回。而此时霸天城主的凌厉掌风已“嗖”的一声划开了他的衣衫,带给了晁往沁骨之寒意!

晁往堪堪闪过霸天城主凌厉的掌风,对方已霍然转身,反手在插入其腿的枪杆上一托一送,长枪便带着一股热血,如毒蛇般飘射而出!

甚至还有被枪身带起的血淋淋之肉沫!

晁往被霸天城主如此神勇之举惊呆了,似乎霸天城主已不再是血肉之躯!

晁往本来完全可以避开标射而来的这一枪。

而事实上他却没有避开——击败他的不是霸天城主的武功,而是他的愤怒!

当带着血腥气息的长枪迎面而来时,一种莫名的惊惧占据了他的心灵,以至于他的反应远比平时慢上了许多。

长枪挟一股冷风,从他的肩窝处射入,竟穿体而过!

晁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没等霸天城主有更多的动作,韩若、上官小飞及诸葛阵已齐齐扑上!

霸天城主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如果他不能杀出议事殿,他便必死无疑!

但如今之局势,要想杀出议事殿又谈何容易?右腿之创伤处鲜血喷涌,因失血过多,右腿已有些麻木了。

何况他已是手无寸铁?

韩若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时攻势如潮,根本不给霸天城主喘息的机会!霸天城主在三大顶尖高手的夹攻之下,已是险象环生!

牧野静风之所以出手救霸天城主,只是因为他不希望对方所有力量对自己形成围攻之势,霸天城主的存在,势必可以牵制住几个人的力量。如此一来,他方可以安心对付城伯!

城伯在刀上已浸淫三十几年,而且这样的刀法又是倾空灵子数十年的心血、集武林诸般刀法之精华于一体,自是惊世骇俗!

好在牧野静风对这样的刀法亦是熟悉得很,这使他在无形中占了便宜!

牧野静风将其师祖所传之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只有四招,但其中之玄奥却深如海,他人如何能窥出其中的诡异?

城伯越战越心惊,他已发觉牧野静风的剑招只有四式,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对方看似简单的四招剑法化开,对于这一点,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因为他自己的刀法本身就有这样的特点。

这也是“平天六术”的共同特点!

城伯得到这套刀法之后,潜心钻研了数十年,可谓是穷经皓首,殚精竭虑,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刀法之灵魂悟透,现在见了牧野静风的剑法之后,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空灵子传授给牧野静风的剑法的卓绝之处,首先并不在于其招,而在于其神。“平天六术”乃空灵子悟成,他将武功心法化为招式,其招式自然最能体现“平天六术”超凡入圣的武学内涵!

牧野静风直接从空灵子那儿承习了这样的剑法,自然是能融万般变化于不变之中。

而城伯由武功心法领悟出来的刀法,即便已是超凡脱俗,但仍是无法与空灵子相匹比——这正是牧野静风始终占着上风的主要原因!

这是一场极为独特的生死搏杀,交战双方的招式都极少,但招式中所隐藏的变化与杀机却是如滔滔江水,无穷无尽!

倏地,牧野静风的剑幻出一道夺目之光弧,冷芒闪过之处,一道血箭标射而出!

城伯的腹部已经添了一个剑孔!

城伯应变极快,刀贴身走,使牧野静风无法乘势而进!

但牧野静风的绝世轻身功夫配以出神入化的剑法,在一招得手的情况下,立即得势不饶人,身躯如翩飞之惊鸿,剑势绵绵不绝!

一时城伯四周皆是剑影,牧野静风的剑从任何一个可能的角度盘旋飞舞,剑剑惊心!

一声闷哼,城伯的右臂中了一剑!

攻势更甚!

城伯的防护圈越来越小!

此时,牧野静风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此时发动如此凌厉无匹的攻击之人不是自己,而是手中的剑!

剑芒如雪!

剑芒迷茫处,城伯身上不断有血雾抛洒开来,而且一次比一次鲜艳夺目!

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血腥之气……

剑芒倏收!

牧野静风卓立不动,而他的剑尖竟已抵在城伯的眉心处!

城伯竟是满身血污!他的身躯可谓是千疮百孔了,大大小小有数十处伤正在向外“潺潺”地冒着血!

城伯的刀还在手上,刀身已被自己的血所浸染,而握刀的手则在抑止不住地颤抖着!

城伯那雪白的头发上已沾着斑斑血渍!他的目光呈现了一种死亡的灰色,既有无边的恐惧,又有空洞与绝望!

恐惧不是针对自己的死亡,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早已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心寒的是对方无坚不摧的剑法!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三十年前你做下天理不容的罪孽时,你恐怕没有想到所得到的武功非但不能实现你的野心,反而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吧?”

城伯嘶声道:“师父他……他还活着吗?”

“呸!像你这样毫无人性的东西也配称他老人家为师父?”牧野静风气愤不过,剑尖一递,便见一道殷红的鲜血从城伯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城伯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天意?天意……”

牧野静风沉声道:“冬丑已死,你即将步他的后尘!如果你想死得干脆利落,就告诉我你是谁,是朝莫,还是夏戈?”

城伯发出如兽般的怪笑声:“我是谁?三十多年了,我都忘了自己是谁……”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惨叫,牧野静风一惊,回首一看,只见霸天城主正如一棵被伐倒的树一般缓缓倒下!

他的胸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

一方枭雄,竟死得有些不明不白!

忽觉手头一紧,牧野静风蓦然心惊,不用回头,他凭自己的手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城伯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几乎是紧随着霸天城主的倒下而倒下的!

议事殿内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沉寂了!

有谁会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呢?

就在此时,韩若突然有了意外之举,他竟不假思索地面向牧野静风跪了下来,恭声道:“恭喜新城主!”

还没等牧野静风回过神来,上官小飞、诸葛阵及晁往亦同时跪伏于地,口呼:“城主英明神武!”紧接着另外几个头目也跪了下来。

牧野静风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些家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把他也当作是争权夺势之辈了!

此时,霸天城主与城伯的血尚未流尽,他们便已改弦易帜,转投他人,这如何不让人心寒呢?

也许是牧野静风卓绝不凡的武功使韩若诸人的斗志荡然无存了,他们从他们的思维角度、思维习惯出发认定牧野静风力杀城伯的目的不外乎也是为了争权夺利,对他们来说,谁成为他们的主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能不能率领他们实现他们不断膨胀的欲望。

年少而武功卓绝的牧野静风在这一点上,应该比城伯更有优势——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

他们自忖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牧野静风的对手,于是他们做出了这种他们自认为明智的选择。

牧野静风见跪伏于地的诸葛阵四人,不由感慨万千。此四人都算是顶尖高手,却如此没有骨气,空负了他们的一身武学。

他忽然心生一计,不动声色地道:“我根本无意于城主的位置,反倒觉得四位无论武功、智谋都是出类拔萃,此位置由你们来坐,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个位置怎么可能同时坐上四人?牧野静风此言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四人为此自相残杀!

霸天城本就是邪恶之势力,如今城伯与霸天城主皆死,只要把这四人一并除去,霸天城的势力自是会土崩瓦解了。

乍听牧野静风之言,四人皆是面有喜色,眼中含有贪婪之光。

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会不会是牧野静风故意试探他们?

于是,晁往赶紧道:“城主之位非穆护卫莫属,我愿为城主效犬马之劳!”

韩若不甘落后,也道:“属下愿为城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其他各人亦各有表示,一时众人信誓旦旦,慷慨激昂,倒好像这儿皆是正义之士一般!

牧野静风见他们丑态百出,哈哈一笑,道:“城主的位置我是肯定不会坐的,我倒想扶持你们四人中的一人,可惜……”

他故意顿了一顿,方道:“可惜你们无论武功心智,皆不相上下,叫我如何取舍?”

按理韩若诸人皆是险诈之人,不应该被牧野静风“二桃杀三士”之计所蒙骗,但此时他们利欲攻心,早已失去理智,听得牧野静风之言后,都在暗自盘算自己该如何去夺得此位,哪会想到其他?

牧野静风忽然发现议事殿内少了一个人——范书!

自从牧野静风与城伯交手之后,议事殿内便没有了范书的身影,只不过牧野静风处于瞬息万变的局面中,无暇旁顾,才未曾察觉罢了。

他会在什么地方呢?对于这个永远严谨细致不动声色的人,牧野静风总觉得难以捉摸!

也许,他是去了冰水双艳那儿?牧野静风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在霸天城发生如此重大变故之际,他却悄无声息地抽身而出,这岂非颇为蹊跷?

想到这儿,牧野静风已不愿再在此处多作停留,他抱起了地上的丫丫跨出了议事殿。

当他离开议事殿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韩若四人的惊喜,在他们看来,惟有牧野静风放弃城主之位,他们才有机会!

牧野静风走出议事殿后立即反手带上沉重的大门,门刚刚关上,里面便传来了喝斥谩骂之声,然后就是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

牧野静风不由摇头苦笑!

门外聚集了不少霸天城属众,他们显然是被议事殿中的争战之声吸引过来的。但没有霸天城主或城伯的命令,他们又如何敢进议事殿?

众人都看着牧野静风,那种焦渴的神情,显然是急欲知道殿内的情形,但碍于身分低下,又不敢开口询问。

牧野静风环视众人,然后缓缓道:“你们无需惊慌,这只不过是城主让他们切磋切磋武功而已。”

众人见他的身上有斑斑血迹,以及怀中的丫丫,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可看他神情平静得很,似乎又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时疑惑不解。

牧野静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径直向冰水双艳所在之处走去,他心中暗道:“这一段不伦不类的经历从此便过去了,霸天城的兴衰纷争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

破旧小屋的木门是虚掩着的,牧野静风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屋内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当牧野静风推门进去时,他望着牧野静风笑了笑。

牧野静风整个人便僵在那儿了。

此人自然就是范书。

可问题是屋中只有范书一人。

冰水双艳呢?

范书好像看出了牧野静风的疑问,他道:“她们已经走了。”

牧野静风皱了皱眉,道:“是你把她们带走的?”

范书点了点头,道:“可惜暂时还没有把她们送出城外。”

牧野静风不无讥讽地道:“你是想救她们吗?”

范书严肃地点了点头,严肃得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他忽然又笑了笑,道:“我还要谢谢你。”

牧野静风惊讶地道:“谢我什么?”

范书道:“谢谢你在紧要的关头没有把我的事说出来,否则不但她们两人要死,恐怕连我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可这样一来,你们虽然活了下来,而丫丫却死了。”

丫丫的身躯已一片冷凉,牧野静风与她相依着,连他自己心中都有了一种凉意。

范书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牧野静风道:“难道不是?你故意让人去搜查我的住所,而使丫丫知道我的事,对不对?”

范书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杀害城主爱姬之人,所以才建议去你住所查个明白,我以为他们是查不出证据的,这样一来,岂不是间接地证明了你的无辜?谁会想到他们会找出你的衣衫?谁会想到丫丫会以那样的方式救你?”

顿了一顿,他又道:“何况,即使我是一个大恶之人,也总不至于会平白无故地加害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吧?加害于她,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牧野静风被问住了。是的,范书加害丫丫,他又能得到什么?

但牧野静风又怎么可能相信范书?他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将水红袖、如霜她们隐匿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绝对是有阴谋的。她们的师父是在受你暗袭后才受伤终被制服的,那么你又怎么可能再救她们?”

范书道:“正因为是我间接导致了她们师父的死亡,所以我才会设法救出她们。”

这根本就不合情理不合逻辑,所以牧野静风忍不住冷笑出声!

范书正色道:“这听起来似乎有悖常理,而事实的确如此。”

牧野静风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范书道:“她们的师父出现时是蒙着脸的,对不对?”

牧野静风道:“这又如何?”

范书道:“所以我没有料到自己设法突袭的人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牧野静风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

“救命恩人?”

范书继续道:“他一直蒙着脸,直到死后我赶到现场,才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当我认出他是六年前救我一命的恩人时,我几乎难以承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神色沉痛而懊悔,没有人会对他的真挚情感有所怀疑。

牧野静风慢慢地将丫丫的尸体放下了。

范书沉默了片刻,道:“我本不是姓范,而是姓申,乃‘江南剑侯’申思之子。六年前死谷谷主突然派出数十名高手围攻我们申家,当时我们申家共有三十余口,竟全部遭了毒手,若不是水红袖的师父突然杀出,我定是早已死了。死谷的人行事一向是赶尽杀绝,以防后患,他们如何肯让我活下去?纵使我恩公武功卓绝,在他们的围歼之下,仍是险象环生,后来他见带着我实在难以脱身,便将我藏在一辆马车中,然后他出去引开死谷的人。没想到过了一刻钟后,马车的主人来了,将马套上,竟拉了马车就走,我藏身于马车后的车厢内焦急万分,却又不敢现身,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暴露了,就必死无疑!”

牧野静风忍不住插话道:“他为什么要救你?”

范书道:“我不知道,只是听他口气,似乎是要收我为徒,他说我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坦诚地说,当时我是极愿意做他的弟子的,我想自己若要有他那样的武功,就有机会为我家人报仇雪恨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我竟没能再见他……直到他死了……而他的死,竟是由我造成的!”

“这与你救冰水双艳又有什么关系?”

范书道:“当我知道是自己害了恩公后,心情极其的复杂痛苦,便离开你们,独自一人去买醉。我身上所肩负的家仇使我行事格外的小心,因为我知道死谷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杀,即使是喝酒,我也不会与熟人一起喝,我怕酒后失言,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分,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顿了一顿,又道:“我死了是小事,家仇不能报则是大事!我在霸天城中一个不起眼的酒店中喝了个大醉,直到天擦黑了才往回走,没想到迷迷糊糊地就走错了路,也正因为走错了路,我才发现了水红袖她们,我的酒一下子醒了过来,当时我们双方都怔住了,手足无措。还是水红袖最先反应过来,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此时如果双方发生冲突,吃亏的自然是她们,当时如霜已受了伤,如果惊动了他人,她们就根本无法再脱身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众人以为她们已逃脱了,其实并非如此,这主要是如霜的伤势造成的,她们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没有先动手。”

范书看了看牧野静风,道:“当时我突然心生一念:我害死了自己的恩人,如今为何不设法救出他的两名弟子?这样一来,大概可以稍稍赎回自己的一点罪孽吧?于是我忙设法说服她们,将她们带到这间屋子里之后,我便一直在寻找机会要将她们带出去,却至今也没有成功。”

听到这儿,牧野静风有些踌躇了,照范书的说法,似乎是一种合情合理的解释,但要完全相信他,牧野静风却又觉得有些不踏实。

范书忽道:“你能够全身而退,城伯定是已经死了,对不对?”

牧野静风道:“此话怎讲?”

范书道:“城伯心中最忌惮的人就是你,他征招霸天十卫的本意就是为了有更多的人牵制霸天城主,没想到最后却适得其反,你反倒成了牵制他的力量。其实霸天城主这些日子已经察觉了城伯的阴谋,所以他并不想除去你,因为在他看来,我是城伯的人,而你却不是。”

牧野静风道:“难道事实上不是如此吗?”

范书道:“连城伯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也就不可能要竭力扶持我了,在这一点上,他犯了一个错误。”说到此处,范书笑了笑,道:“如果今天我没有抽身而出,而是助城伯一臂之力,你说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

牧野静风沉默了,他知道范书的武功也许与韩若诸人在伯仲之间,但范书的心智计谋却远比他们深沉!如果今日他出手帮助城伯,也许结局就会有所改变了。

范书道:“其实我进霸天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夺取霸天城城主的位置。”

牧野静风一下子惊呆了。

让他吃惊的不是范书所说的内容,而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坦诚相告!

自己与他之间非但没有任何信任度可言,相反,一直是心怀芥蒂,他怎么会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

范书本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性格是那般的不符!

牧野静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范书神情复杂地道:“六年前的那场血腥一幕之后,就决定了我必须生活在仇恨当中了,我必须尽一切之可能为申家三十余名死难者复仇,但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死谷的实力,不要说以我一人之力与之相敌无异于螳臂挡车,就是武林白道对他们日渐高涨的气焰也是徒呼奈何。我要复仇,就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所以,我选择了霸天城。”

“死谷究竟是什么帮派?”牧野静风忍不住问道。

范书吃惊地望着牧野静风,那样子似乎他已不认识牧野静风了,半晌,他方道:“你……竟连死谷也不知道?”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

范书犹如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上下打量着牧野静风,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道:“我发现我越来越读不懂你了。有时见你天赋奇禀,智谋过人,有时却又似乎格外的稚嫩。只要是武林中人,有谁不知死谷?若说白道以武帝祖诰为尊,那魔道则以死谷谷主阴苍为雄。你怎会连死谷也不知道?”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以死谷的势力,即使我真的成了霸天城主,以霸天城的势力,仍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他的神情显得有些诡秘:“但只要真的能拥有霸天城,我自有计谋,即使不能灭了死谷,至少也能搅得他们鸡犬不宁,出出心中之恶气!”

牧野静风忍不住地道:“公道自存人心,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武林侠义之人自然不会容许死谷胡作非为,与其混迹于魔道之中,倒不如和他们联手,与死谷一决雌雄。”

范书淡淡地道:“公道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谁能证明它的确是存在于人心中的?六年多来的经历告诉我:万事皆要靠自己,至于所谓的公道正义,那只能在你拥有了足够的势力、实力时才有权利说!”

牧野静风静静地看着范书,他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所思所虑,就像范书也不可能明白他的所思所虑一样。两个人此时虽然是近在咫尺,而且是心平气和地交谈,但他们的思想却是无法相融的。

牧野静风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我?是不是认为我根本无法对你构成威胁?”

范书摆了摆手,道:“说笑了,如果穆兄也看中了城主这个位置,那我就没有丝毫的机会了,我之所以对你坦诚真言,是因为我想托你一件事。”

牧野静风“哦”了一声,感到颇为意外——范书的所作所为,总是让他吃惊。

范书道:“我想借穆兄之力护送水红袖、如霜出得霸天城。”

牧野静风看着他,疑惑地道:“你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吗?”

范书道:“我无此把握,但如果你愿意随我一起去见一个人,也许你会答应的。”

“见什么人?”

“一个老人!”

这是一个极老的老人,用风烛残年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现在,他正孤零零地独坐于一间比方才牧野静风所在的小屋还要破还要小的屋子里。

他的身上还穿着冬天的衣服,但现在已是初夏了,没有人能够分辨得出他的衣衫之本色。

当牧野静风与范书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老人正在啃着一只已风干开裂的馒头。他的牙已所剩无几,因为太瘦,这使得他的喉节格外地突出,在一上一下地滑动着。

牧野静风觉得鼻子有点酸,就像仰头看日头时的那种感觉。

范书道:“他是丫丫的爷爷。”

牧野静风呆在那儿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丫丫还有爷爷!

范书在他的身边道:“他的儿子已为霸天城主战死,儿媳转投一名头目的怀中,现在他惟一的孙女也死了……”

牧野静风赶紧用眼神阻止了他。

没想到范书接着道:“他听不见的,因为他已经聋了。”

牧野静风觉得自己的心在一个劲地向下沉。

一个没有任何亲人的风烛老人,该如何生活?

范书道:“如果你将水红袖她们护送出城,我会设法好好地照顾老人,直到他去世为止。”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对他置之不理了?”

范书笑了笑,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如果’?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当然,我可以回答说不会,但你又如何知道我这是不是违心之言?”

牧野静风忽然发现范书的话永远是与众不同。

牧野静风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范书道:“无论你是否会认为我这是利用了你对丫丫的内疚之心,或者说利用了你的善良,我觉得这都不失为一次很好的合作。”

牧野静风道:“其实护送她们出城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因为不但城伯已死,连霸天城主也已死了。”

一直喜怒不轻易露形于色的范书这一次也沉不住气了,他眼中精光暴闪,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此话当真?”

牧野静风道:“如今正是你夺取霸天城主之位的最好时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韩若他们此时只怕已斗得两败俱伤了,你去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想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希望你不要步霸天城主他们的后尘。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愿以霸天城的力量对付死谷,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范书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走,我带你去见水红袖她们。”

“慢,我告诉你,丫丫的爷爷只准胖不准瘦,若是你言而无信,我会再来找你的!”

范书郑重其事地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便是霸天城主了,只要霸天城存在一天,他便享一天的福。”

他讲的是那么自然,似乎他真的已经是霸天城主了。

看着范书那张略显激动的脸庞,牧野静风感觉怪怪的。

……

当牧野静风见到冰水双艳时,城伯、霸天城主的死讯已传遍了全城。

遭此大变,霸天城内已是人心惶惶不安,谁也不知道将会何去何从。

所以当牧野静风与范书带着冰水双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没有任何人上前拦阻或盘问,因为此时的霸天城,已数他们二人的地位最为尊贵了。范书很快便与他们分手了。

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他们行进的速度颇为缓慢,因为如霜的伤势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时间久了已溃烂开来,只能由水红袖搀扶着走。

直到天黑下来,他们才走到牧野静风应征“霸天十卫”的地方——亦即张贴霸天城告示的地方。

虽然霸天城主与城伯已死,呆在霸天城的势力范围内并没有多大的危险,但如霜仍是希望出了霸天城的势力范围再住宿。

就在他们出得城门之时,只听得远处马蹄声犹如雷鸣,滚滚而来,连地面都已微微震颤!

很快,数十匹战马如风一般卷了过来!

牧野静风与冰水双艳赶紧靠着城门边墙而立,好让战马驶过。

就在战马即将全部通过之时,却听得其中一人惊呼一声:“冰水双艳!”

话音刚落,众马齐嘶,马上骑士竟已齐齐将马勒住,然后立刻拨转马首回驰!

转眼间,牧野静风及水红袖、如霜已被团团围住!

牧野静风一时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

守卫城门的士卒见此情形立即不声不响地退开了。骑士们冲卷过来时他们即未盘问,也未关上城门,显见他们亦是霸天城的人。想到这一点,牧野静风的心便略略放下了些。

风从城门处吹进来,将悬挂在拱洞两侧的松明灯吹得摇曳不定,这让马上众骑士的脸色也显得明暗不定,有些怪异。

为首的人手中铁索鞭舞得“哗啦啦”直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水红袖、如霜道:“你们两个小妮子灭了不惊堂,又三番两次杀害我们黑刀门的兄弟,现在可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了!”

水红袖、如霜一言不发!

牧野静风这才知道对方是黑刀门的人。他留意到除了发话的人之外,其他众人都是斜背一把大刀,刀鞘黝黑如墨染!

莫非,这便是“黑刀门”名称的来历?

牧野静风忙道:“原来诸位是黑刀门的人,诸位可知我是谁吗?”

为首的人扫了他一眼,怪笑道:“你?你便是这两个小妮子的野汉子吧?”

众人狂笑如狼嗥!

牧野静风心中一股怒焰腾然升起!他本欲以“霸天双士”的身分,让这些人退下,黑刀门是霸天城之附庸,也许这样一来便少去一番厮杀了,哪曾想到对方出言不逊,恶语伤人?

牧野静风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冷冷地道:“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那人狂笑道:“死到临头,却还嘴硬!我韩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付出代价!弟兄们,给我上!杀了他们三人,便可在城主面前邀得奇功一件!”

众人轰然应是,只听得一片拔刀出鞘之声,马上众骑士都如寻食之鹰,凌空扑出!

牧野静风喝道:“你们便到地狱中向你们的城主邀功吧!”

寒剑倏出,剑芒弹掠如惊电,暴射之光弧划过之处,已有两名骑士惨叫一声,倒飞而出,砰然落地之时,已气绝身亡!

只此一手,便足以让黑刀门众人心惊不已!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黑刀门众人只有短暂的一怔,很快便又嗷嗷叫着,齐齐攻出!

牧野静风道:“水姑娘,看好如霜姑娘!”说话间,他的剑如惊龙,翻仰旋舞间,已卷飞两把刀,又将一个人的腹部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剑剑见血,剑剑惊心!

使铁索鞭的人见此情景,不由又惊又怒又怕,心知自己今日可能霉运当天了,但如今之局面,已由不得他犹豫了,但见他手中的铁索鞭“哗啦啦”一抖,已如毒蛇般呼啸而出,倏然卷向牧野静风的颈部!

牧野静风一挫腰,挫腰的瞬间倏然朝前反弹,就这么一挫一弹之间,人剑已成一线,非但闪过了对方的铁索鞭,而且已在电光石火间,暴撩韩快的右肋!

牧野静风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让人感觉他像一阵风,一晃之际,已至韩快的身边!

韩快大愕,铁索鞭是软兵器,一旦被对方贴身攻入,便极难防守,更何况面对的人是牧野静风这样的高手!

但韩快的骑术却是极其的高明,就在牧野静风飘身进袭的一刹间,韩快双腿一夹,座下骏马一声长嘶,已昂首直立!

马颈恰好挡在了牧野静风的剑与韩快之间。

“卟”的一声,剑已深深没入了马颈!再一抡,整只马首已被切飞!

腥热的马血狂涌而出!

牧野静风不愿被马血溅到全身,所以并未顺势而进,韩快侥幸拾得一命!

这时,他已跃下马来,才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竟已被冷汗湿透了衣衫!

牧野静风见四五名黑刀门的人正围住水红袖、如霜奋力厮杀,在他们身侧,已有几具尸体,显然是冰水双艳杀退一批人后,很快又有人接踵而上了。

水红袖倒还好,而如霜却因受伤后体质虚弱,显得颇为吃力,而黑刀门众人似乎也已看出了这一点,对她的进攻就格外多些!

牧野静风身形一晃,平滑数尺,右腕一振,“嗖嗖嗖”将剑电闪而出,便听得围攻冰水双艳的众人中有一人惨叫一声,双手捂面连连倒跌而出!

而另外一人则连哼也没哼出一声,如同被抽去筋骨般软软瘫下了,他的胸口有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水红袖与如霜压力顿减!但很快又有七个人将冰水双艳围住!

牧野静风一跃,一招“生死由剑”蓦然而出,立见血光抛洒,同时有三个人应声而倒!

黑刀门众人着实强悍,在牧野静风如此可怕的剑法面前竟然仍是奋勇拼杀!

又是一剑穿喉!

没想到中剑者在临死前的一刹那竟凭着最后一口气,倏然扑出,一把抱住了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顿觉呼吸为之一滞——此人好大的臂力!

死亡后的肌肉筋骨收缩使此人已断了气,但仍是牢牢地抱住了牧野静风!

黑刀门所剩之人如何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便见四五把刀从各个不同的方位角度同时砍来!

一声长啸,牧野静风倏然腾空飘越,身形快如鬼魅!

在一片刀光中传出长刀饮血之声以及刀砍中了骨骼时发出的咔嚓声!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众刀客终于停下手来,他们要看一看牧野静风已被砍成一副什么样的惨状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已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躯体,皮肉翻卷处有青白色的骨骼露出,甚至连头颅也已被削去一大半,白花花的脑浆胡乱地流洒着。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的躯体,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堆已腐坏不堪的肉泥!

可惜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牧野静风,而是他们的同伴。牧野静风在他们挥刀排空之时,以令人不可思议的身法掠走腾越,让对方的每一刀都砍在了本就已经死亡,且还紧紧抱着牧野静风的黑刀门之人身上。

身负一个人的重量,然后在五六把泼风似的刀锋间从容闪掠,这并不容易做到。

牧野静风毫发无损,但死者的血已浸到了他的身上,连头上也是一片血淋淋。

牧野静风伸手轻轻一推,如藤蔓一般缠在他身上的死者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水红袖目睹此状,忍不住干呕起来!

死亡的气息在四处弥漫开来,且越来越浓厚,让人心生窒息之感!

黑刀门众人没有想到对手竟是这般硬朗,他们可谓是一不小心踏入了鬼门关!

牧野静风心情颇为复杂,他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杀城伯时他心中有仇恨,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而这些人与他本是素不相识,如今却要作如此生死相搏——是不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韩快的脸已是有些扭曲,他怨毒地望着牧野静风,从牙缝中挤出冷冷的一个字:杀!

牧野静风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剑气飞扬纵横,扑朔迷离!

一阵“叮叮当当”之乱响声后,已有六七把刀被牧野静风以不可思议的手法绞飞!显然,牧野静风已心存一念之仁。

双方的武功高低太过悬殊!黑刀门众人终于心生惧意,几乎是进一步退三步。

牧野静风察觉到了这一点,心想但愿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就在这时,只见韩快突然一挥手,立见几个靠近门拱洞侧壁的人蓦然出手,挥刀向悬于侧壁的火把砍去!

激战双方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牧野静风一惊,只听得脚下“卟”的一声轻响,便觉右小腿奇痛钻心!

牧野静风心知自己遭到了暗算,不由又惊又怒!此时,已有几把刀以不同的角度向他暴砍过来,对方显然想借此机会对牧野静风痛下杀手!

牧野静风冷哼一声,身形不动,剑如飞龙,划出诡异至极的弧线,瞬息间已在身侧交织成网!

这是一招“魔消道长”!

每一个袭击者都在同一时刻感觉到有一种夺人魂魄的杀机从牧野静风身边迸射而出,几乎无孔不入!

惊惶之中,牧野静风的剑已如水银泻地般长驱直入,把剑的森森凉意留在了他们的躯体内!

黑暗中响起了鲜血潺潺而出之声以及人体倒地之声!

此时的牧野静风出手毫不留情!

未等第二拨人马靠近,牧野静风左手已霍然出拳!

拳击虚空!

但拳风却是呼啸如潮,排山倒海般激荡而出!

拳术亦是空灵子“平天六术”之一,黑刀门众人如何能抵挡牧野静风在盛怒之下的凌厉雄拳?

只听得数声惨嗥,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黑暗之中不知又有几人倒下了!

就在这时,右腿一阵刻骨铭心之痛,牧野静风只觉右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忽闻水红袖那边一声惊呼,是如霜的声音,牧野静风心中一沉,喝道:“二位姑娘快蹲下!”

话毕,左手一扬,无形劲气划空而出,又是一招暗器手法:“无中生有!”他让水红袖与如霜蹲下,就是为了防止误伤了她们。

“啊哟”之痛呼声不绝于耳,牧野静风一听其中没有女子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他的右腿已越来越沉重,仿佛已注入了铅块,而且他感觉到右小腿处的痛感格外的强烈,即使不直接活动右腿,但它终得着力,同时也会被牵动,每当此时,便是一阵剧痛,像是一把已生了锈的刀,在用力地刮着牧野静风右小腿中的骨骼。

牧野静风可称得上是暗器名家了,但他却无法想出会有什么暗器如此歹毒!

借逼退几个黑刀门的人之际,牧野静风微躬身子,摸向自己的右腿,他摸到了已将自己右小腿腿肚子扎了个穿的暗器,估计暗器有一根筷子那么长,两端都是尖锥状的。

牧野静风心想:“只怕是伤着了骨骼才会如此剧痛!”他心中有些不解自己怎么连区区一枚暗器也闪不开,以他在暗器上的造诣,应该不会如此的。

他决定将暗器拔出来。

一咬牙,他捏住暗器其中一端用力一拉!

“啊”的一声,牧野静风痛呼出声!

暗器竟未能拔出来,而一阵无穷无际的钻心痛感却在刹那间席卷了牧野静风全身!他只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抽搐了,豆大的汗珠一下子汹涌而出!

没等他从钻心剧痛中清醒过来,一条铁索鞭已如毒蛇般卷向了他的下盘!

定是韩快!此人用意太过阴毒,他是看准了牧野静风右腿之伤,所以直取他的下盘!

牧野静风恶由胆边生,一声清啸,借左脚一旋之力,人已如旋风般斜斜飞出!他的轻身功夫之卓绝使他即便是以单足借力,其身法仍是令人叹为观止!

韩快一招走空,牧野静风已如幽灵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大惊之下,韩快急忙倒掠!

就在他倒掠之时,突觉背心一阵凉意夹杂着胀胀的痛感!

痛意渐渐地扩散开来,弥漫于他的全身!

韩快伸手一摸,赫然发现已有一把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一种绝望马上笼罩了他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似乎想看一看是什么人给了他这致命一击。

黑暗中他看不清身后之人的模样,但从那人冷冷的目光中,他却明白了:在身后给了他致命一剑的赫然便是牧野静风!

他似乎明白了,同时也更糊涂了,牧野静风怎么能够几乎是同时在他的身前身后出现呢?

以他自己的武功,尚是无法真正地理解什么叫真正的迅如鬼魅!

牧野静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剑,韩快就带着满腹的疑惑,缓缓倒下了。

牧野静风借着马蹄声辨明方向,身形陡然拔空,如鹰隼般向那边扑去!

身在空中,他感觉到了一股冷风划空而出!

牧野静风一声冷笑,剑身一颤,声如龙吟,秋水般的剑芒急泄而出,马上骑士的右臂已齐根而断!

未等那人痛呼出声,牧野静风已是一招“拳定乾坤”倏出,马上骑士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侧壁上,然后无声地滑了下来。

一拳之下,那人的全身已没有几根骨骼是完整的了。

牧野静风落在他的马上,振声呼道:“二位姑娘快设法上马!”

一语惊醒梦中人,水红袖和如霜两人的武功虽然在对方之上,但对方人多,再加上如霜受了伤,久战之下,也是有难以支撑的感觉,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设法脱身。否则,霸天城的人可能会闻讯前来,如果来的是身分较高的人倒还好,以牧野静风的身分,也许可以少去一些麻烦,但若来的是一般属众,只怕会越发的纠缠不清了。牧野静风在霸天城内所呆的时间不过一个月,再加上担当的是闲职,寻常属众不会有多少人认识他的。

而如霜与牧野静风都是脚部受伤,要想脱身,最好的选择便是借助马匹。

牧野静风的骑术并不高明,好在他的轻身功夫十分高强,在马身上的平衡能力也就格外好些,起先的摇摆不定很快过去了。

但这儿场地太小,地上满是尸体,一时也难以行走自如。

经过一番厮杀,对方的人此时已只剩下十几个了,如果是在白天,也许他们早已斗志全无,而如今是在黑暗之中,他们难以分辨出战况究竟如何了,加上十几匹战马早已没有骑士却还在城门拱洞中横冲直撞,更易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并没有削减多少,所以仍是全力拼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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