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妩闭上了眼睛。
她是激怒了步竹欢吧,所以他现在,要杀了她。
可那只手却没有收紧,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
微凉的触感竟让她心痒难耐,那修长分明的五指覆在她颈间,却撩拨着她的心弦,她下意识的一躲。
“别动。”
蛊惑人心的音色和着他忽远忽近的气息,轻轻扑在顾眉妩的脸上,她竟真的像被施法落咒一般,动弹不得。
步竹欢俯下脸来,离她近在眼前,暧昧的像是要吻下来。
顾眉妩更加心慌,连呼吸都纷乱起来。
步竹欢却偏过头,将脸埋在她肩上,嘴唇若即若离的擦过了她的耳朵:“你说恨我?”
顾眉妩的脊柱一僵,树干上粗糙的纹理使疼痛渗入她的皮肤,让她清醒起来,若不是紧紧咬住双唇,她刚刚险些矢口否认。
步竹欢却笑起来,接着说:“知道你恨我,所以,才送你这鸳鸯谱。”
顾眉妩一抖,脸颊碰上了他的脸。
“我等着你练成鸳鸯谱,来杀我。”他支起身体,手指在她脸颊上流连了一刻,放开了,“等着我的小东西,再长大些。”
顾眉妩只觉得自己像刚刚从网中逃出的鱼,一时之间腿都软了,失去了步竹欢身体的禁锢,她反而重心不稳,下意识抵住了步竹欢的胸膛。
还不等她慌乱,只听步竹欢闷哼一声,一手捂着被她碰过的心口,另一只受了伤的手掌撑着树干,剧烈的咳嗽起来,不久,发出一声干呕。
他吐了血。
原来他也受了伤。
刚刚那一仗,恐怕赢的并不轻松,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将搏命得来的,关乎他生死的鸳鸯谱,送给自己?
顾眉妩忽然想伸手拍一拍他的背,不过下一刻就马上反应过来,忍住了。
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叫她,原来是乔画锦。
“小师妹,你在做什么?叫你牵马,怎么牵了这么久?”有夜色做屏障,她在远处并看不清一身黑袍的步竹欢。
顾眉妩慌乱之中,下意识将步竹欢挡在身后,喊了句:“这就来。”
说完,她回过头愣愣的看着步竹欢,他受了伤,不知要如何脱身。
自己竟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步竹欢却摸了摸她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背,低低的说了声:“去吧。”
顾眉妩落荒而逃。
逃开他,更是逃开那个荒唐的自己。
牵着马来到乔画锦身边,两人一齐将沈南渡扶上了马,他旧伤上添了新伤,如今,已经几乎昏了过去。
看着他的样子,顾眉妩心中刺痛,却也更恨刚才那个,对步竹欢不明不白的自己。
正在恍惚之时,却听乔画锦对她说:“刚才我让你去牵马,说完了才想起我这马性子暴烈,还怕你束手无策呢。”
顾眉妩一滞,故作镇定道:“我也觉着奇怪,可能,是碰上了运气。”
乔画锦点点头,又说:“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刚才在远处看你,竟觉得你身后有人。”
顾眉妩又是一惊,表面却笑道:“师姐可别吓唬我,黑漆漆的哪有什么人,怕是古树长了太久,有了灵性,才渐渐长成了人形。”
“大概是我眼花了吧。”乔画锦说完,又望望天色,“师父受了伤,没人能带你骑马,可是…可是师父今夜是一定要回灵犀派的。”
“为什么?”顾眉妩疑惑的问道。
乔画锦摇摇头,欲言又止。
沈南渡必须每夜都在冰榻上过夜,直至灵犀剑法大成,不可有一夜疏漏。可这一切,他却不准自己告诉顾眉妩。
“这可如何是好…”乔画锦焦急的自言自语。
“这有何难?”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分外好听,回头望去,不是别人,却是这饮鸩山庄的庄主,公子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