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神般的沈南渡此时转过头来,轻如梦呓的问她:“醒了?”
顾眉妩无声的点点头。
“不是说好了,生了病受了委屈,要同我说?”沈南渡掖了掖她的被角,“眉妩,你在怕什么?”
顾眉妩听他谈起昔日,听他叫她的名字,听他问她怕什么,听得她好心酸,好委屈,只想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只听沈南渡又说:“什么都不用怕,眉妩,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半分。”
又是这句笃定的“没人能伤你半分”,似乎自从那场横祸以后,一直是这句话,陪伴着顾眉妩度过寂寥白昼和漫漫永夜,仿佛只要有沈南渡在,她就忽然披坚执锐,天下无敌。
“师父…”顾眉妩轻轻抽泣着,说着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解释,“今日我不是本意要说那些话冒犯各位师兄,是一时…一时失去了心智,才会…”
她解释了半天,可又觉得委实奇怪,解释不清,只得颓然道:“师父,我错了…”
沈南渡却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是你的错,眉妩。”
顾眉妩抬起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只听他轻轻的续道:“不是你的错,是媚骨的错。”
如今的顾眉妩还不足以驾驭媚骨,她今日的反常,和那日看见江流村被烧毁后的奇异眼神,恐怕都是反被媚骨控制,在受到外界刺激时所作出的本能反应。
那日的家园被毁,今天被师兄拔剑相向,都激发了媚骨对于攻击和伤害最原始的应激反应,只是它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以顾眉妩如今的体质实在难以承受,才会两次都忽然晕倒发烧。
难以想象当有朝一日,顾眉妩修成了鸳鸯,驭成了媚骨,其力量会有多么的惊天动地。
“媚骨?”顾眉妩却并不知道这媚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沈南渡向她详述了媚骨与鸳鸯谱之间的渊源,然后,才告诉她鸳鸯谱现世,明日夺宝大会之事。
顾眉妩一时之间听得不甚明白,追问道:“师父是说,只有身怀媚骨方能练成鸳鸯谱,而只有修成鸳鸯谱,才能打败步竹欢的封魂术与封情术…而这媚骨,就在我的身上?”
沈南渡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复杂。
“只有我…才能杀步竹欢?”顾眉妩说不清心中的感觉,说惊,说喜,似乎都不准确。
“倒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沈南渡说,“眉妩,师父不愿让你卷入这杀戮之中,若你不愿意受这修炼之苦,待到我练成灵犀剑法,一样会为你报仇。”
“我对步竹欢恨之入骨,日夜只盼学成绝世武功,将他亲手碎尸万段,如今…岂不是天意?”她眼中决绝神色奕奕,“天赐良机,岂有放弃的道理?”
“眉妩,师父知道你心中的恨…”
顾眉妩忽然笑了:“师父如何能知道…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家破人亡背负血海深仇,都是他步竹欢,使我活成了丧家之犬!”
她嘴上说恨极了步竹欢,谈笑间,却有步竹欢的影子…
只听她又说:“明日的夺宝大会,不论是天赐良机,还是红门酒宴,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照样要翻过去,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