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楼阁之上,少女迎风而笑,明媚的笑意似乎要融化了这皑皑白雪,张开广袖,月色光辉在日光的渲染下如一道银色瀑布缓缓流动,更如九天之下的银蝶展翅……飞翔。
十丈楼阁之上,跳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她却如跳平底,淡定而从容,洋溢着微笑,闭上双眼,耳边是卫仲泰不可思议的惊呼,以及楼阁之下万千士兵的低呼。
楼阁之下他勒马,提气,顿时高飞,白色的身影借助光滑的楼阁石壁险险踩踏,奋力向上越。
青丝被寒风吹起舞动,片片的雪花飘落到少年的额头,肩膀,脸颊,惊了,痴了。
如同唐古拉千年不化的雪山,晶莹剔透,更似汩汩而流的清泉之水万古长流,那如同深海两万里柔柔的海藻青丝在风中招摇,那一抹容颜便是藏在神秘海底的蚌中玉珠,此刻散发着耀眼光芒,璇玑公子,玉骨冰清,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失力的向下急速坠去,一个奋力的向上冲去,两个白色的身影,终于,如大家期盼的那样交融。
如同两片洁白的雪花在风中相交。
阁楼上的卫仲泰嘴边勾起了诡异的微笑嗜血的眼神狠狠的盯住相拥的两人,一个是屡次欺骗他的人,一个是间接将他推至此地的人,要死,那么都一起死吧!
搭弓,瞄准,扣弦。日光下寒铁箭头反射着幽蓝色的光芒。
“去死吧!”
离弦之箭破风袭来,呼啸的厉风仿佛就在小白的耳畔,难道今日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吗?他手里拥着温香软体,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挥开那支箭,再加上昨夜到今天内力耗损严重能撑着跃上这数丈高楼已是不易。
“对不起。”飘散在风中的那句低言出自从来不会道歉的长乐郡主口中。
对不起?是为了将他掳来说的,还是因为今日连累他一起死说的。
“吁……”楼阁底下一阵御马长啸,卫昭立刻搭弓瞄准射箭,三个动作只用了那么短短几秒,天知道他几十米以外看见卫仲泰射下那一箭心里有多焦急,立刻驾驭麒麟转眼便至此。
追月神弓银白色光辉一闪,顿时便离弦而出,夹杂着万浪滔天巨势,隐隐中似乎有虎啸龙吟。
直直迎着卫仲泰射下的那一箭而去,银白的玄冰箭虽是后发却还是先铁箭一步直接将它射了个对穿。
“追月神弓!”
“是追月神弓啊!”
当年蜀王战神便是手持追月神弓,架方天画戟一路横扫千军立下赫赫战功,多年前的那一幕今日仿佛重演。
白色骏马之上,卫昭高举追月神弓,一身肃穆黑衣,仿若天兵降世,离弦的玄冰箭仿佛有灵性一般听见主人召唤半空中打了个弯回来。不论是追月神弓还是玄冰宝箭都是这天下独一无二。
“放箭!炸楼!”无数支火箭起飞,一瞬间融化了空中的雪,暖红了石青色岩壁。
“轰!”
九重宫阁,瞬间崩塌!数丈高楼,毁于顷刻!
那王图霸业,指点江山,似乎随着这一声巨响隆重开幕。
楼阁上的人没有一句惊呼,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惊呼,四周一片静穆,一片废墟之前,两个白色的身影相融。
跨坐骏马之上,卫昭捏着追日神弓,骨节泛白。
唯有下令放箭炸楼的那人,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大笑。
第四十三章黄雀在后
定情信物?私相授受!这长乐郡主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小白想要拍死她的心都有了。宝通二年十一月十日夜,发生了举国震惊的亲王谋反案,于清烨行宫,女皇寿宴之夜。
河间王卫仲泰由密道进兵,控制清烨行宫,当晚行宫屠杀宫人侍卫一千人。
并火速命令天玄军营攻打皇宫和控制虎威大营。
却不料女皇早在查出河间王贪赃赈款脏银,以及与大宛某势力勾结时便开始防范部署,当夜虎威大营只有千帐营火,内里留有一个中队,其余人早早被调离埋伏在清烨行宫外围落夕山之内。
当夜河间王自以为控制了皇宫和虎威大营,却不知早已陷入女皇布置陷阱之中。
而本应该出现在宗人府大牢的卫昭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皇宫,控制住局面减少了伤亡。事后据卫昭本人说他是趁着河间王攻入京师宗人府大乱逃了出来,想着戴罪立功。女皇对此说法也算是默认。
至于那刺客后来经人查证是河间王一早就埋伏在卫昭身边监视其一举一动的,至于真假还真是无法辨别了,当事人不解释,幕后主使见了阎王,此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日河间王被万千刀剑包围,并掳了长乐郡主做人质,至望月阁顽强抵抗。
长乐郡主不甘为人质奋力一跃,璇玑公子云非白竟跃上高楼相救,更有天降神兵卫昭,持追月神弓救了两人,使封尘二十年的追月神弓再次发光。
经过河间王叛变之后朝廷进行了大清洗,许多与河间王或多或少有些联系的官员不算是杀头便是贬黜,头一个便是正二品大员礼部尚书荣和。之后便是吏部侍郎刘砚石。
女皇下令搜查整个河间王府和荣府,发现两相之下私下往来密件甚多,更从河间王府搜出与大宛某势力私下往来的信件,以及玉无尘追查查出脏银约四十万两,女皇震怒,御史台罗列数十条罪名按在河间王身上。
宝通二年十一月十九日女皇下令废河间王藩王之号贬为庶民死后尸体不得葬于皇陵。
宝通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荣太妃自缢于静斋,女皇感其情义依照太妃之礼厚葬,并发文声称河间王罪不及外族,将其子孙贬为庶民流放极北苦寒之地,妻妾全部充入教坊司,家产充公。
至于莱阳公主,女皇特令罪不至此,依旧享有公主尊荣。
一连串的事件将朝中大臣打的是不知东西,一方面战战兢兢,生怕下一次金缨卫从自家书房搜出什么和大宛或是河间王有关的书信,于是个个回家奔向书房,烧东西,以至于各家的姨太太们一脸抱怨,那烟糊味将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香料都给遮挡住了。
但是这次藩王之变同样也有三个事件令大臣们惊奇的,一是原本河间王公认为公主党,但是河间王倒台之后公主党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女皇亲自赐下许多补品并每日前来看望惊吓过度的长乐郡主。
二是原本沉寂很多年的齐贤王这次抛却了他那一根墨笔三尺画卷,尽心于朝堂,任用齐王的小舅子李皓为新任吏部侍郎,吏部掌管天下官吏升迁调动,六部之内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么一个部门所掌的实权多了,一下子齐贤王变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
三,便是凭空冒出来的云家少主,璇玑公子云非白,据说当夜云非白两次救驾本就是滔天功绩,再加上与大宛对峙之时智压群雄,成功得胜,一下子云非白变成了这京中谈论最多的人了。
听说云非白为救长乐郡主负伤,女皇三天两头便派了内侍大总管黄史成前去探望,带了许多珍贵药材。这便让大臣们咋舌了,这云非白必定是下一个玉无尘,天子近臣,第一红人啊,于是忙不可跌的跑去玉府探望,然而……
“今天又来了几个?”原本重伤卧床的小白此刻正精神奕奕的把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头也不回的道。
“回公子,是五个。”何东旭依靠在门檐之上略有笑意道:“没想到我们之前费尽心思打下神医名号,短短几日你的名字竟比之前还要流传广。”
“所以我就说了,顺其自然吧,何东,我答应你的事绝对做到,但是我有我的方法,所以……”小白放下手中的瓶子抬头目光清澈的望着何东旭,那般直白,那般干净。
何东旭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小白的目光,这样一个如同雪花般的人,而他确是一身肮脏,有些自嘲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告诉他们,东西留下人走。就说我重伤卧床无法见人。”小白继续摆弄,这几天陆续好多朝中大臣京中权贵,前来‘探望’只不过小白确是一个也没有接见,一是借此表明心迹不会参与任何党派争斗,二是这些人中只不过是一些边枝末节,她现在连真正权力中心还没有摸到,不能如此沉不下心浮躁。
但是东西确是必须要收的,因为这几日身上的药和毒用的差不多了,必须要补充补充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接着几天都没出过门但是京里的事大大小小她知道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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