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众人的面色就有些古怪,这云非白再怎么尊贵也比不过皇室子孙楚郡王来的尊贵,对方屈尊降礼,云非白却如做派,这不是打卫昭的脸面吗。
果然,卫昭脸色一沉,扶起荣世平沉声道:“云大人莫不是忘了,荣老爷子是陛下亲封一品广义候。”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这是明面上不给云非白体面了,毕竟两人一起出使,没想到这楚郡王变脸这么快,当下心里纷纷暗自盘算。
小白面色一冷笑道:“本官腰间佩戴皇上钦赐金牌圣令,见圣令如见皇上,本官怎么就受不起广义候这一礼了。”
说着将腰间玉佩一扯,那隐藏在后面明晃晃的金牌令箭立刻暴露出来,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急忙下跪高呼万岁。
这令牌是离京之时,戴楚琳托人送来的,小白望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笑道:“都起来吧,楚郡王,既然还没成为荣家的女婿那就别忘了你此刻还是皇室子弟。”
“不劳云大人提醒。”卫昭冷言道,荣世平心里头一丝了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云非白冷声一哼,竟是当场离去,只不过确是走到了后花园。前来参加宴会的本就是这湘沪数一数二的达官显贵,自然比平常人更能把握准风向,在他们开来只怕这楚郡王和云非白是闹翻了。
“小姐,听说前院里传言云大人和楚郡王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荷芯小心翼翼的为荣青璃带上一根白玉嵌红珊瑚如意钗。
“闹吧,越闹越好。”荣青璃放下口脂淡淡道:“对了,大公子怎么样了?这几日补品可有按时送去?”
“大公子很好,如今有了这些补品身体也在好转,小姐厨房端来了老鸭汤,您先用一点,省的到宴会上吃不了什么。”荷芯端来了一蛊汤道。
荣青璃点点头接过,鼻尖一动,胃里猛地翻腾:“唔……拿走!快拿走!”
“小姐!”荷芯面色发白,急忙扶住荣青璃道:“小姐,您没事吧?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
“不用……唔……”荣青璃摆摆手,面色有些苍白,虚弱的靠在榻上道。
“您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呢?一会寿宴还需要出席,奴婢去悄悄请大夫来!”荷芯跺跺脚一阵风似得出去了。
老爷特别吩咐要小姐出席宴会,不能出任何差错,这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她估计都活不成了。
老爷十分宠爱小姐,在她还小的时候就亲眼见过因为一个丫头在小姐睡觉时没有打扇子让小姐热醒啼哭,老爷知道后命人将那丫鬟扒光衣服垂挂在日头处活活挂死。
想到这荷芯打了个冷颤,急忙推门而出……
荣青璃慢慢起身,挑眉望着桌案上放着的那碗老鸭汤,眼底里闪过一丝亮光,将梳好的发髻打乱,躺在床上,慢慢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云弟,我……”荣清远望见后花园里云非白独立在花丛中的身影,淡青色的开衫长袍,白玉冠下嘴唇微抿,与院子里初发芽的柳枝融为一体,他觉得云非白亦如那柳枝一般风韵卓然。
小白回头,眼眸平静无波,望着脸色依旧苍白的荣清远道:“你怎么也跟出来了,客人那么多不去招待跑到这里做什么?”
“你也是客人啊,更是我的至交好友,择日不如撞日,这荣府后院可是别有一番景致,不妨我带你参观一下。”荣清远轻笑道,很有默契的不提在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小白微微一笑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荣府的后院几乎占据了荣府三分之一的面积,整个后院分成内园和外园,外园连接着外面正厅,用来接待客人设宴,而内园一般都是荣府中人享用。
“云弟,我那里刚得了一幅张旭的真品,不如到我院子里去品鉴一二吧。”荣清远笑道。
小白点点头细细的望着这园子道:“好啊,不过这园子当真是精雅至极,亭台花谢,小桥流水,花丛树木错落有致,这羊肠小径更是平添了一种古意,话说‘曲径通幽处’不知我们脚下这条石径通向哪里?”
“应该是通向……”荣清远顺着这条小路向远望去笑道:“是承露台,我妹妹的……。”
荣清远话语一顿,顺着他的目光,小白目光微闪,嘴角微微一勾,看来是某人着急了。
“荷芯!”
荷芯猛地一惊,回身隔着花台望去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大少爷。”
荣清远扫了一眼荷芯旁边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道:“小璃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现在前院吗?”
“小姐她……她病了,奴婢不敢声张,只好从后门请了大夫过来。”
病了?昨日见她还好好的,我去瞧瞧。”荣清远心里有些担忧,刚想迈开脚步,回头尴尬一笑道:“云弟……”
“清远兄忘了,我也是个大夫,不如和你一起去瞧瞧荣小姐身体如何。”小白笑道,解了荣清远的尴尬。
走过长廊,穿过月亮门便是荣青璃所在的承露台。
推门而入小白便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黑曜石地板上放着一尊釉里豬花玲珑鼎,镂空正中冉冉而起的香烟,一色黄梨木家具,仕女游春园粉彩大屏风横于主卧与外室之间。
更别提墙上垂挂着几幅字画与一侧紫檀雕花方角柜上摆放的各种古玩,这屋子里东西不多却个个都是精品,对比荣清远别院里的卧室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白不由得咂舌,这荣家有重女轻男的毛病啊。
因为他们三人都是男子,按照规矩不能进入小姐闺阁,即使是大夫或是兄长,因此大夫很熟练的取出金丝交于荷芯,一方黏在自己手上。
越过屏风可以模模糊糊看见花梨木雕纹罗汉床上的婀娜身姿,小白微微侧头望了一下日影,这时辰前院的寿宴应该开始了吧,真是刚刚好啊。
细长的金丝线在日光的反射下照出一抹亮光,中年大夫微闭着眼感受着丝线上传来的脉搏的跳动。
尺脉细滑,如珠走盘,寸脉微沉,似鲤鱼跃动,这是……中年大夫立刻睁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金丝线。
“大夫如何?舍妹身体可有事?”荣清远望着大夫的神色有些担忧道。
“这……这……”这叫他怎么能说的出口!这话一旦出口他可是甭想活着走出荣家大门了,望向一旁的小白眼睛猛地一亮立刻道:“荣小姐脉象甚是奇怪,不如请云大人来给号号脉,敝人不才怎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小白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个大夫,大夫立刻将头垂下,恭候在一旁,小白两根手指黏住那金丝线,眸间笑意更深。
侧头望了一眼中年大夫笑道:“的确甚是奇怪,荣小姐的脉象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中年大夫立刻缩到一旁,一旁的荷芯也是一脸震惊,而面色最难看的当属荣清远。
“云弟所说可为真?”荣清远僵硬着身子望着屏风里处道,只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呜咽之声。
“你若不信可以多找几个人瞧瞧。”
“吱呀!”雕花红漆木门猛地一响,隐隐约约露出一抹红色衣衫。
“呦!这可真是个大消息,我不过是来找妹妹串个门,竟然就听到了这等消息,今日正好是老爷子的寿宴不妨告诉他来个喜上加喜!”门外一声尖细的女声响起,推门而进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贵夫人,满头珠翠身披绫罗绸缎。
此人正是荣青柠,荣家二房孙女荣青柠,荣青璃的表姐,蒋岳峰的妻子。
荣青柠因为是庶出二房的孙女从小到大事事矮了荣青璃一头,这次找了这么一个痛脚她可是会好好地踩一踩。
荣清远急忙拦下荣青柠沉声道:“大姐!今日客人众多,还请你……”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啊!她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整个城阳谁不知道她巴着楚郡王不放,我倒是要看看这次连孩子都有了,楚郡王会不会收了她!”荣青柠用力一推,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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