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眼神复杂的望着卫昭,眉头紧皱梦话不断,显然是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定会十分危险。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小白哀叹了一声,谁让自己心肠太软了呢。
当下轻轻地抚摸着卫昭的眉头将那皱着一一磨平,轻轻唱起婆婆经常哄她睡觉时唱的曲子:“登楼遥望兴宫殿,茫茫之间双飞燕。丹江一条流,千山与万丘。远烟笼碧树。陌上行人去。安得又英雄,萦回大殿中,飘飘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湛沽酒。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思梦时时睡,不语长如醉。早晚是归期,苍穹知不知?”
一丝丝亮光透过层层的帷帐钻入,一阵阵雄鸡高鸣之声传入,小白揉了揉发疼的脖颈,将卫昭放下去,一一取出那扎了一夜的银针。
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回头望了一眼卫昭,那睫毛之下依稀可辨的点点泪珠,这个人也不并不是那般的可恶。
他的心里是否也是藏着那深沉的心事,那不愿意直视的伤疤?
小白摇摇头打开房门一脚跨出。
“啪嗒!”一盆水瞬间自侍人孙彦的手上滑落,孙彦瞪大眼睛愣愣的盯着小白。
从上到下,发皱的衣服,眼下的青黛,累及的神态,明显一夜没睡!传说中‘楚郡王与云大人不得不说的事‘在各大酒楼流传很广。
还以为只是谣言现在看来未必是空穴来风。
小白累了一夜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事当下低声吩咐道:“你先别来伺候了,郡王刚刚入睡到了午时再来吧,去给我准备的早膳。”
“啊?哦!是是!下官马上去准备!”孙彦急忙应下,胡乱的收拾好地上的水盆一溜烟的便跑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小白反问了一句,漫步离开。
今日玉无尘并没有照常来书院,倒是托人传了纸条过来,早上并没有小白的医学课,便回到了昨日的住处梳洗一番吃了顿早饭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补觉。
脑中想起那纸条之上的八个字:“安好勿念,等我归来。”他难道都不应该解释一下吗?想着想着便觉得困意上涌……
“唔……几时了?”小白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开口道,脑袋还向着被窝里缩了缩,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快酉时了,姑娘起来吃点饭再睡吧。”
小白一惊,腾地一下起来,扫了一眼四周,是沁雪阁,摸了摸脑袋对着岚音道:“我不是在国子监吗?怎么回来了?”
岚音抿嘴一笑,挑了挑灯芯,又引燃了几盏灯烛道:“是公子去国子监亲自将您抱上马车带回来的,公子吩咐让岚音不要打扰姑娘休息,准备好晚饭,姑娘睡了一天定是饿了吧,岚音这就去端饭。”
“唉……等等!你家公子呢?”小白揉了揉颈椎,想着自己睡的这么沉定是玉无尘点了她睡穴。
“公子他有事要办,送回姑娘之后待了一会便出京了,去哪里岚音也不知道。”
小白点点头,掩下失落的表情,自己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用罢晚饭因为一天睡得时间太长,此刻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奕奕便缠着岚音道:“好岚音,你能给我讲讲无尘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想了解一下他的过。”
岚音笑着答应,应下小白坐到床铺之上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第一眼见到公子之时是在岚音八岁那年,那年公子也只不过才五岁,小小的孩子粉妆玉砌的,岚音被嬷嬷指派要伺候公子时心里很欢喜,岚音的名字还是公子赐下的。”
“公子每天都要很早的起床练剑,练一个时辰后用过早饭便去请安,之后要去读书,中午要打坐,下午便要学习各种东西,晚上还要练字,”
“老爷对公子要求极其严格,岚音觉得那小小的孩童一天之内要完成那么多件事已是不易老爷却还是不满意,岚音从来都没有看见公子大声笑过或者哭过,好像他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玉人一般。”
小白铮铮的听着,这就是无尘的童年吗?
她的童年又是怎么过来的?爹和娘宠着,唐泽宠着,婆婆宠着,凌霄宫的一宫之人宠着,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可是无尘呢?只有那四面墙壁一盏孤灯,一柄寒剑,和完不成的任务,数不清的责曼。
心里突然涌上那一阵心疼,她只想快点见到无尘,抱住他,感受他的心跳温暖他永远淡漠的眸子。让那积攒在他心底二十多年年的积雪渐渐消融,让他的世界不再只有冰冷。
岚音离去后,斜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拂过雕花梨木床沿,指甲微微用力。
“天上人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十二个字以指为锋,铸就这爱情之剑。
彼时对未来的畅想不过为虚幻泡影。
然而,当真正过尽千帆之后,她再次回眸望着当初种种,只是轻声言了一句:“年少轻狂。”
第二日小白当值,宣正殿高台之上,小白眼观眼鼻观鼻的沉默当柱子,偶尔也会觉得有一道道目光不时的注视着她。
小白微微抬眸,正对上那卫昭复杂的神情,昨日不知道他后来醒来之时如何?大病初愈却还是来上早朝也没见过什么时候他这么勤快过。
小白撇撇嘴,扫了一眼台下偷偷望向她的大臣。今儿是怎么了看她比看珍稀动物还有意思吗?
她自然不知晓昨日早已传遍的云大人与楚郡王国子监同房一夜的传闻,方才她与卫昭的眼神交流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理解为眉目传情。
“回禀皇上,这是玉门关各地收来的一些消息,对于陛下颁布下的互市他们反响不一,但是大多数还是赞成。”吴圣山躬身禀告道。
“玉门关内的第一大城襄州城因为互市商人们之间发生了小规模的摩擦,襄州知州大力压制,被当地布政使弹劾直达京师。”女皇指着龙案之上放的折子淡淡叙述道,挑眉问道:“各位爱卿以为何意。”
“陛下,每一次新政的实行都会有不大不小的阻力,但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后患无穷啊!”纪麟铮铮言辞,引来小白的侧目一观,这人之前不是还反对新政吗,今天是抽的哪根风。
女皇点点头,目光又投向台阶之下。
“皇祖母,当日是咱们云大人提出来的,为何不让云大人说说该如何是好啊!”卫昭漫不经心的轻轻揉捏着手腕,高抬手腕挑眉道。
小白心里却是暗暗鄙视,救了他还在怪自己割破他手腕,踢了个这么个软皮球给自己。
也不知晓襄州知州和布政使是属于哪一方派系可别说错了得罪人,看来还得让宁远给找一下外官的资料。
“云爱卿不妨说下,这里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发言了。”一句话大大的帽子扣了上来。
小白打了个颤,陛下啊您还是嫌我不够热的慌吗,还在一旁添柴禾,光是公主党一面就够我受的了,再加一面是想蒸熟了嘛!
“各位大人请看,我手里拿的一碗水和一根墨棒,我想要研磨,若是我水加的多了,磨出来的墨定是淅沥无色,若是我加的水少了定是粘稠无比,若是我用的力小了定会有磨不开之处,若是用的力大了定会伤及砚台本身。”
“新政的推行也是应该如此,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缓缓图之,以一城为参照,若是该城推仿有效,其余各城自会争相应用。”
小白避重就轻言辞清晰道,手里依旧是有一下无一下的搅拌着砚台。
“云大人这兰花指翘的真有特色。”一旁站立的左仆射辛平之撸了撸胡子开口笑道。
众人都低声掩笑,小白讪讪的放下墨棒笑道:“罪过罪过,在下一时惶恐,龙案之上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了。”
卫昭邪魅一笑手指若有若无的拂过嘴唇道:“云大人本身就是极其有特色。”
“呵呵呵……”一阵轻笑声自殿内传出,只不过这次笑的和之前有些不同,有些大人目光闪烁,来往打量着云非白和卫昭。
云非白蜀王党人也。
伶人兔爷之徒,实在是不予我等同辈。
此人年少有度,深受陛下青睐,讨楚郡王之欢,长乐郡主之喜,玉无尘之友实在是非等闲之辈。
瞬间不同的念头自在座的各位大人脑中闪过,而小白确是不知不觉的因为卫昭的一句话走向这权利角逐的漩涡之中。
女皇正沉浸在小白之前的言论之中对于大殿上发生的短暂谈论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全都当做大臣们的调笑罢了。
宣退之后,小白借机出去透透风休息一番。
“云大人!云大人!”
小白转头,是工部尚书闫兆平,平日里几乎和他没什么交集啊。
当下笑着拱手道:“大人有何要事吩咐?”
闫兆平不在意的挥挥手笑道:“我长你一辈不妨唤我一声闫叔叔,我唤你一声贤侄可好?”
小白当下笑道:“非是小侄拒绝,这皇宫大内咱们还是守礼的好,被有心之人弹劾又是一档子事。”不明言拒绝,又委婉的提醒了此刻正在皇宫。
闫兆平笑笑道:“瞧我,把这给忘了,贤侄的府邸已经收拾完毕了,随时可以入住,你可以先去看看有何不满意的地方我再去命人去修缮。”
料是小白再琢磨,也没想到闫兆平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堂堂一个工部尚书一品大员对她这么一个五品小官说这个。
小白讪笑了两声拱手谢道:“多谢大人告知,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啊,呵呵。”
闫兆平似是没有感觉到小白的尴尬,仍是一旁热拢道:“贤侄的府邸收拾好了可得要请我们几个去噌杯酒啊!哈哈哈。”
“呵呵呵,一定一定。”小白动了动脸皮也随着笑道。
“贤侄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咱们早就听闻贤侄高才,贤侄不妨在家中办一个集贤宴,咱们也效仿古人来个曲水流觞!”一旁未走的萧青云道。
“一定一定!下官这就去则好日子将请帖送至各位大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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