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闭目靠坐在轿中,身体随着轿身微晃,看不出来是睡着还是醒着。侍画双手捧着手中的檀木匣,看看小姐,看看匣子,欲哭无泪。
“你若不喜欢,直接扔了吧。”忽然,风卿开口了,吓得侍画差点把匣子掉到了轿中。
她想到刚刚在歌江边,清王殿下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中,将今年的奖品奉在了小姐的面前,她分明看到那些小姐们眼中明晃晃的嫉妒。
可是小姐在听到了清王殿下那么深情的一句话后,却是表情古怪,然后就将匣子一转身,递到了她的手中,小姐说:“多谢清王好意,恰好我的侍女下月就要成婚了,这个就给她做添妆吧。”
当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孔家小姐就尖声斥骂,“风卿你不要不知好歹!”
然而清王却并未多说什么,她也并没来得及去看清王的表情,因为小姐转身就走了。
想到这,侍画又将匣子抱紧了些:“那,奴婢先帮小姐保管好吧。”
回到府中,风卿直接去了她娘的院子,一进去就发现此时本该在兵部忙碌的老爹竟然在房中,而她娘脸色苍白的坐在床头,她顿时有了不好的联想,扑过去就抱着她老娘,“娘,你怎么了?”
李绮罗很是嫌弃的推她,“你抱这么紧作甚?一身的汗臭味,赶紧的起来,别把你老娘一条命给压没了。”
见她娘一如既往的骂她,风卿倒是放心不少,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她娘确实瘦了许多,唇色有些乌青,刚和她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担忧的问,“娘,你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好。”
李绮罗瞪她一眼,“不就是你娘年纪大了不中用么?怎么,你就嫌弃了?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别给老娘偷懒,赶紧绣嫁妆去。我和你爹还有些话说,出去出去。”
风元帅也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的出门。风卿有些摸不著头脑的出了她娘的院子。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看着院门口挂的两个灯笼,她想什么时候得找死道士来帮她娘看看。
第二天一早,风卿带着两个小丫头出了门,一个是原来伺候她笔墨的洗墨,一个是侍画调教好的二等丫鬟如意。侍画如今更多的时间得绣嫁妆,出门的时候风卿便不带了她。
如意年纪尚小,第一次出门很是兴奋,“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洗墨瞪了她一眼,“小姐要去哪你就跟着,少说多做。”风卿很有些感概,时间真是最让人无法察觉的东西,原本沉默文静的洗墨如今倒是很有大丫鬟的派头了。
风卿径直带着她们去了夜歌城最大的说书楼“评弹馆”。评弹馆内说书先生摇着纸扇正说的唾沫横飞,“话说这位燕云公主连收一百多名面首,常常夜御数男,然百姓只知公主高贵,且常施善粥,美名在外。直至一日,一面首逃出公主府,告得御状……”
路过的桌案前听客在小声与同伴叨咕,“嘿,这不就是说的咱们天乾的那位大……,说是说被孔家小子下了南疆秘药才会那么荒唐,可谁不知这是上面为了顾及名声找出的借口啊,咱这位公主啊,就是天生的淫荡。好在今上是个圣明的君主,听说几天前已经把她发落到尼姑庵里做姑子去了。”
“如今一个男人也见不着了,看她还如何风流。”
“可不是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皇后歹毒,残害亲妹,生的女儿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嘘,可不要太大声,叫人听了去……”
风卿本也是到说书楼里来听听八卦,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了有用的东西。她许久未出门,昨天一出门就听说孔翎儿搬出了清王府,心里莫名其妙有些高兴。今儿便想着多出来了解些东西。另外,这个评弹馆正是扶风楼的一个据点,有一件事,她必须来问问。
没多久,一名小二站在了她的身边。风卿让两名丫鬟去买些小食来。
小二微微弯着腰,似乎在听她点单,不过内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边境传来消息,依然没能找到应公子的下落。”
“可有什么蛛丝马迹显示他去了哪里?”
“不曾。但综合消息来看,应是还活着。”
风卿的脸色有些黯然。从她回来一个多月,每天她都让祥叔二人负责打听此事,总是没有好消息,今天她特意来评弹馆,便是想着能不能有更详细的消息,不想还是没有奇迹发生。不过,得知他还活着,那也很够了。
“说一下案子的情况。”
“是。皇后的案子由皇上亲自监审,查明当年修仪娘娘确为皇后所害,同时还查出另有三名宫妃病故,也是被皇后通过不同手段下毒所害,其中两名宫妃当时怀有龙种。另外,清王自幼常出事故,并遭追杀,也找出了证据证明为皇后所为。皇上勃然大怒,怒斥皇后心思歹毒,残害皇嗣,废其后位。白国丈教养无方,助纣为孽,革去国子祭酒的职位。”
“竟是废后了?”
“是,皇上已然拟诏书,只是还未经礼部昭告天下。我等分析,真正令皇上下定决心废后的,是因为当年皇后与南疆妃子往来过密,有叛国之嫌。”
风卿想了想,问:“那名擅毒的南疆花仆是从清王府中带走,花仆原本是孔府的仆人?”
小二恭敬答:“是,这是楼主多年查访所得。”
风卿呆了呆,半晌摆摆手,随后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楼内一阵嘈杂,连说书先生都停顿了一下。风卿被打断思绪,抬头看去,就见一群人拉拉杂杂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长得甚是高大壮硕的男子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中原人就是喜欢些叽叽歪歪的东西,这说书有什么看头?不就是像个长舌妇般唠家常么?”
他声音也大,轰隆隆一阵雷滚过般,整个评弹馆的人都回头去看他。与他一起进来的人都顿了顿脚步,不可察觉的离他远了点,其中一名红衣少年斜眼白他,慢吞吞讥讽,“在你眼中高雅的事情恐怕除了骑马打猎就是舞刀弄棒,你没文化一个人知道也就算了,还是别说出来逗本宫笑了。”
南宫垚,风卿眼睛一亮。前两次见他都是匆匆一别,尚未来的及好好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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