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漆黑的天空仿佛一块幕布,掩去白日的喧嚣,几点星子零零碎碎,伴随着夏虫的鸣叫闪烁着。
边城十公里处,一队大营赫然而立,营帐拔地而起,浓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血腥之气夹带着一丝燥热在营中弥漫,虽是夜晚,这里却灯火通明。
守卫巡视的士兵不断,个个眼神坚定,脚步果决,很明显,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突然,一队拿着火把的士兵,从他们中间穿过,不同于他们的铁甲,这一队人马全部都身着轻甲,轻甲之上铭刻的是专属于副帅的蛇形纹烙,在他们身后还带着不少普通士兵,普通士兵们的身上还背着数百穿着铠甲跟他们完全一样的战士,若不是他们的身体呈现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恐怕是看不出这些被背在背上的,全部都是死人;守卫的士兵只停滞了一瞬,便又似什么都没发觉一般继续巡逻,上级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所能过问的。
很快那队轻甲便来到了靠近大营最后方的一处营帐停了下来,不,与其说是在营帐前停下,不如说是在一个人背后停了下来,所有人恭敬的跪在地上,整齐划一的动作,却奇异的没有引起丝毫的声音。
他们身后的普通士兵也是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一拢白衣,银纹云袖,在黑夜之中仿佛一点萤火燎燃,只是一个背影却是傲然于世,漆黑的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他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而抬起了头,在摇曳的火焰的照耀下,一抹极致如雪光的白,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这样的姿容足以让人有着呼吸被掐住的窒息感;偏生他还丝毫未觉,嘴角微微勾起,本是一丝不带感情的冷笑,可左边嘴角下方的一点黑痣却似渲染了宣纸的墨汁,在那纯白的画布上添上了一丝烟火气息,让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有了些许的温度。
火焰的气息在这本就燥热的夏季让人愈加难受,男子却仿佛丝毫未觉,他的目光冰冷,笑容却十分温柔,男子微微抬了抬手,那跪着的士兵便整齐划一的站起,普通士兵领头的几个人背上抬着五具尸体走到了男子面前。
“丢进去!”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温柔至极;如果忽略他看着那尸体毫无所觉的眼神,恐怕世人便会认为他是个温柔的人吧!
尸体被重重投掷进了营帐,被夜明珠照的通透的营帐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男子不怒反笑,没有理会身后的队伍,抬步便走进了营帐,动作潇洒自如,丝毫不担心营帐内会不会有危险。
营帐里很是简单,一桌两椅,一张简单的床和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如果他不说,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便是他们整个军队的主宰,将军的所在之处!
此刻的将军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袭衣,显然他早已准备入睡,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打搅了;他背对着男子坐在军营的正中央,不动如松。
衣袖处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红得通透;可他却依旧淡然的转过了身。
一张脸不似一般男子那般有菱角,因为整张脸都泛着红,甚至隐隐有着被火烧伤的迹象,倒是看不太出他的容貌,只觉那一双眸子璀璨若星辰,只是此刻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悲伤的情绪:“为什么要陷害本将?”他早在尸体被扔进来的那一刻便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