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个小时以后——
“经度：23.29，纬度：43.16，两个半小时以内赶到那里。”
“咔——”
电话挂掉。
金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维加无奈的面孔。
他们此时正在索菲亚和弗拉察之间的山里，开车行驶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不得不从车上下来，开始爬山。
正如维加所料，史坦格虽然同意谈判，却从一开始就摆出了极不信任的态度，这是第次转换地点，只有一个经纬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副爱去不去的样子。
“走吧，”金泰无奈地说，“这个家伙，我倒要看看他要把我遛多久。”
在一处山脚下休息了十五分钟，喝了点儿水以后，一行人再度开始山间艰难的跋涉。
反正这里也没人，其实金泰是可以用飞的，但是他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
只要熟悉这里的地形，安排一个观察哨可以在四到五公里以外，而且有太多的办法可以躲过精神力探查，看到几个实体分身带着他们在天上飞，这场景足可以让史坦格永远躲着不露面。
以他和维加的体力也不是不能应付这种程度的运动，金泰主要是担心身边的两个孩子。
西娅有一半血族的血统，她看起来很弱，体能恰恰却是最强的，马卡斯就差了点儿，生活的困苦让他养成了惊人的韧性，可毕竟是普通人，体能上还是跟不上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金泰都在迁就他。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从刚才的电话看来，足以证明自己身边是有人盯着的，因为两个半小时以内到达的地点对于成年人来说至少可以提前一个小时。
给了这么充裕的时间，唯一能够说明问题的就是有观察哨一直在看着他们，不管他或者他们是谁，都是此道老手。
金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只是这一次，他留下了一个精神力分身在原来休息的地方。
过了快一个小时，翻过一座山以后，金泰微微扬起嘴角。
抓到你了！
三个背着AK步枪身着迷彩服的白人出现在刚才休息的地方。
用精神分身大海捞针一样找有点儿不切实际，在三个人身上定位就好找多了。
对于丛林作战，金泰完全不懂，维加可能懂一些，也不会很专业，在这种情况下，了解对手的动向就很有必要了。
一个络腮胡子，个子不高，手里拿着AK步枪的家伙，正翻开一个篝火余烬边的罐头盒子，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生怕底下是一颗炸弹，另外一个也十分小心地用树枝拨拉着其他可疑的地方，没放过一个线索，就连金泰擦手用的卫生纸都用树枝挑起来仔细看过。
金泰真是有点儿佩服这些人，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三人在那儿耐心地看了十几分钟，互相对看，然后那个络腮胡子就拿出背包里的电台，叽里哇啦地说起金泰不懂的语言。
金泰也只好苦笑。
维加说不定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可他又不能把话录下来放给维加听。
多会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笑什么？”维加不知何时落后，看到金泰的表情，有些奇怪地问。
“有人在跟着我们，”金泰说，“只是离的很远。”
“哦，”维加习以为常地，“出了索菲亚，这里就是史坦格的地盘了，在这无边无际的大山里，你也许看不到一个人，但是从你出现在这里开始，就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所以我们才不想跟他闹翻。”
“怎么不干脆解决了他？”金泰不解地问，“你们有钱，有影响力，甚至还有异能者作为强有力的支援，灭掉一个小军阀还做不到吗？”
维加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金，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商人，也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异能者，但是你不是一个出色的军官，如果想铲除史坦格，固然不是问题，可是接下来呢？政府军是无力控制这片区域的，到最后我们还是要找到一个代言人来管理这里，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有史坦格这样的能力把这里控制的井井有条，到目前为止，北部山区的各方势力是最稳定的时期，而且就算想干掉他，怕也没那么容易，这些常年在边境上打仗的人大多数都是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克罗地亚，甚至还包括一部分科索沃人，他们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熟悉这里每一片树林，甚至哪里有生人来过，哪里有地雷，都一清二楚，就算有大规模的围剿，我们是可以资助政府军完成这些，可是计划还停留在桌面上时，情报恐怕早就传遍整片山区了，等军队开始行动，这些人早就跑到其他国家去了，等风声一过，又会跑回来，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真是个糟糕的地方，”金泰直爽地报怨，“你家老头儿还动员我在这儿扎根，我可受不了这份气。”
“形式不同，内容相似，”维加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你在美国也未必就轻松愉快，在这里，你要是不爽，大可以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这片山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类似的情节，可是在美国，或者欧洲，你很显然不能这么做，我说的对吗？”
金泰一时语塞。
同样的弱肉强食，有的看起来很美，有的看起来不舒服，可本质是一样的。
再次恢复安静的队伍继续前行，除了马卡斯和西娅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再没别的动静。
两个小时多一点儿，维加在前面举起拳头，示意停止前进。
这是一处山谷，在正北方向有一个十米高的瀑布，水流在这里形成一条小河，水质不错，清凉甘甜，东边是一块平地，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多平。
因为是在山谷里，太阳的余晖过早地消失在山的另一边。
电话没有再打来，也没人会在日落以后继续在山里瞎走。
“看来今天我们要睡在这里了，”维加往四周看了一下，“是个好地方，很好控制，也很好隐藏。”
生起篝火，搭建帐篷，几个人很快就在最后一缕阳光快要消失之前，把临时营地搭建起来。
当火上的铝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时，一股方便食品的味道弥漫开来。
六个分身分散在营地周围的山上，金泰把精神分身也放了出去，三个分身在空中不断地游历，扩大搜索范围。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帮毫无经验的菜鸟，可是只有某些特殊人群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还严密的警戒了。
草草吃完饭以后，两个小家伙疲倦地缩进帐篷里，不大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金泰靠坐在半截树干上，用背包枕着头，看着满天的星斗。
“明天还会继续吗？”他问往篝火上加着木柴的维加。
维加想了一下，“可能吧，还要再换两到三个地点，才会让史坦格确定我们真的只是想完成一笔交易，来缓和我们与他的紧张关系，不过在看到我以后，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因为我并不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人物，他会觉得如果乔伊斯想和解，至少也要让他的大儿子来，而不是第十七个儿子，还是个私生子。”
“咻——”金泰吹了声口哨，“坦白说，我是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和气的一个老头儿有这么旺盛的——生育能力。”
“我们有漫长的生命，”维加不以为意，“最长寿的一位血族人是732岁，他一生有两万多个后代，后来形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家庭，直到临死的那一天，他仍然保留了足够的——繁殖技巧和能力让一位人类女人怀孕，不过他们的年代是一个古老而又黑暗的时期，那个人类女人很快就被宗教惩戒团烧死了，连同她的孩子一起。”
“你们的平均寿命到底有多长啊？”金泰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困扰。
维加无所谓地摇头，“我们与人类不同，血族是不存在平均寿命这一说的，有的血族从出生到死亡，很可能只经历短短的几年时光，但是有的却因为拥有异能，进而发展出自己的修炼体系而变得非常长寿，实际上，你们人类的平均寿命调查也是一个极不准确，缺乏科学依据的东西，因为光我听说的，在天主教廷里的，就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类，他们的寿命普遍超过一百岁，不仅身体健康，还能一个打几个，壮的不得了。”
“还真是一场刷新三观的冒险啊……”金泰看着星空，意味深长地说着，“也许我们都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也许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高等级的生命把我们的生活当成笑话在看。”
“谁会知道呢，”维加扔给金泰一条毯子，自己也扯过一块盖上，“血族的历史文献中记载，我们才是地球上最原始的物种之一，而人类，则是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出现的外来物种，很多血族相信人类天主教的圣经中，讲述的上帝造人，其实就是外星生命在地球进行智慧生命实验留下的副产品而已，但是人类历史则又是另外一种讲法，谁对谁错？说不清楚喽……”
伴随着最后一句对话的结束，金泰微眯起眼睛，发动导引术，进入了空灵的状态，大脑里面像开了一个监控设备一样，清晰无比地反映着来自各个方位的画面，同时又处于一个休息的状态。
维加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
“噼叭……”
篝火里炸出的火花为这个营地添加了一丝额外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