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布韦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旅程，再走下飞机的时候，一股热浪冲来，让毫无准备的金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冼周在后面扶了他一下，“这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再过两三个月，这里会让人疯掉。”
我的天哪！
金泰在南海的时候就觉得到夏天就已经快要死了的感觉，这比那里还夸张。
机场很破，托布韦查的小机场里只有一段八百米的跑道，要不是飞机本身也不大，还真得担心能不能平安落下来。
一个穿黑色制服的海关腆着略夸张的大肚子，来到罗伯特的身边。
他们在用西班牙语交流。
在说什么金泰是没听懂，不过罗伯特偷着塞给他一卷钞票他是看到了。
那个板着脸的死胖子黝黑的脸好看了许多。
哪怕是做慈善，也要如此。
在当地早已经安排好的卡车直到这时才能开进停机坪。
这个时候，金泰他们就不能再站在一边当大爷了，作为一人严于律己的修士，他们应该亲自做些体力活才行。
几个人排成一队，跟雇来的人一起，把飞机上的药品往卡车上搬。
“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吧？”金泰把手中的纸箱递给冼周。
冼周把箱子递给下一个人，嘴里低声说，“看那些搬东西的人。”
金泰借搬东西的刹那，抬起头看了一眼。
一个正在卡车上摆东西的工人大咧咧地掏出刀子划开一个箱子，看到里面确实是药品以后，又划开另外一个箱子。
“不阻止他吗？”金泰问。
“如果阻止他，”冼周瞥了一眼站在远处并没有离开太远的海关工作人员，“一会儿收完钱的海关会再杀回来，他会忘掉收过钱，把每一个箱子都拆开扔到地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连一个小药瓶都不放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金泰感叹着，“军队都没这么严吧？”
“吃一堑，长一智，”冼周不以为然地，“太多人利用飞机夹带私货，论藏东西，我们比起那些专干这一行的人差得远呢。”
半个多小时以后，两辆卡车都装满了。
工头儿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八个人一起上了第三辆带着蒙布的卡车。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驶出了机场。
金泰无意间瞥向那个海关人员，发现他正在使用手机，似乎在向谁汇报。
“这里还归佐治安管吗？”冼周看对面的罗伯特。
米歇尔在一边放下头上的黑布，“不是，佐治安已经在昨天晚上被干掉了，这里现在归葛来西安诺。”
“佐治安的跟班？”罗伯特显然也对此吃惊不小，“他只不过是一个保镖不是吗？”
“那是以前，”米歇尔显示出她过人的情报收集能力，“这个人以前一直不声不响的，像块木头一样，突然崛起，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让很多人都很意外，不过这就是黑帮嘛，老大们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回事儿。”
“砰……哒哒哒……”
车外突然传来枪声。
冼周把头探出去，朝着附近一个村子的方向看去。
那个村子里突然狂奔出来一辆皮卡车，直直地朝着大路上的车队前冲来。
但是还没跑多久，就听到枪声骤然激烈起来。
“哒哒哒……”
皮卡车的车窗马上被打碎。
从村子里冲出来另外两辆车，其中一辆车上两支自动步枪狂扫了一通。
很快，皮卡车拐下公路，撞在砾石堆上。
“呼……”
火从车下窜上来，很快就烧成了一团火球。
车队从大路上驶过，没有一点儿迟疑。
“哐——”
车门被踹开，两个燃烧的火人惨叫着跳下来。
后面追上来的两辆车停在路上，车上的人没有再补枪的打算，也没有下车的打算，几个人互相聊着天，偶尔还发出笑声，就好像面前这两个燃烧着的只是一些玩具。
托布韦查真的是一个小城市。
又朝前开了快一个小时以后，一个比刚经过的村子大三到四倍的小镇出现在眼前。
或者可以这样说，在金泰的眼里，那是小镇，但是它的确是一个市。
几乎不用人指路，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虽然不是教堂，但是最北边的那个尖顶哥特式建筑，隔着老远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市只有一条大路，横切过整个市区。
大街上玩闹的小孩儿开始追着车跑。
几个挎着枪的人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冷冷地看着车队穿城而过。
“这里跟阿富汗也差不多了吧？”金泰问也正在往外看的冼周。
冼周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金泰笑了，“哥们儿，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去过阿富汗，去了那里你就会发现，这里简直就特么是天堂！”
教堂前站着此地的神父——朱利安.派诺。
古铜色的脸，合什在下腹部的双手青筋突起，腰板硬朗。面带红光，气血旺盛，大眼睛，因为上了年纪，眼皮下松松的搭拉着半圆的肉口袋，大蒜鼻子抽动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真的生病了。
在他的身边坐着几个老实巴交的当地村民，看到车子到了近前以后，纷纷站起来。
搬运工作再次开始。
罗伯特跳下车，跟这个神父握手，“朱利安神父，阿玛斯神父都跟您说过了吧？”
“进去吧，”这位神父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欢迎。
“让他们搬的时候小心点儿，”罗伯特有点儿担心地看着那几个笨手笨脚的村民，“箱子差不多都被刀子割坏了。”
“知道啦知道啦，”朱利安神父不耐烦地，“他们不是头一次干这种活儿，比你清楚。”
“哗啦……”
一个村民搬箱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纸箱子里的药瓶都撒在地上。
“反正你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不是吗？”
朱利安根本不理会这些事，自顾自地走进教堂。
这里似乎跟洛杉矶阿玛斯的教堂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同样的装饰，同样的木质长椅，就连大小也差不多。
耶稣带着同样的怜悯俯身看着面前的“信徒”们。
几个人在那儿假门假式地祈祷了一会儿。
朱利安趁此机会跟他们介绍着情况。
“你们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他略有不满地说，“选举要在下个月初才开始，现在是二月份，最多再等两个星期，你们就不能再多等一会儿吗？”
“阿玛斯神父有点儿着急，”罗伯特不以为意，“神父，我们只是来干我们的活儿，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请在我们走以后去跟阿玛斯神父抱怨好吗？”
“我当然会的，”朱利安这个老头儿悻悻地，“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加加里诺死了，没有指定任何继承人，最有可能接掌老大位子的佐治安也死了，所以几个还活着的老大都有点儿敏感，正在加紧处理身边的不安全因素，彼此之间也有了不少的摩擦，你们这个时候来，我没有办法为你们提供足够的帮助，有好多村子已经自发组织起防卫武装，禁止任何外来人进入村庄。”
“只是一些药品而已，”金泰忍不住说，“他们不会扣押这些药吧？”
“那些药是家庭常用药，”朱利安看了他一眼，“其中有一些是治疗外伤的常备药品，除了可以换成钱以外，还可以储备起来，给帮派受伤的人使用。”
“他们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罗伯特有点儿头疼地问。
“这就是我提到选举的事，”朱利安说，“因为实力相当，火拼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他们打算竞选市长，不管是谁当选，其他人服从他的管理，直到四年以后换界。”
听到这话的人都有点儿哭笑不得地对看。
“黑帮也搞换届选举？”冼周摇头，“这下热闹喽，随时可能会打起来，我们还是赶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