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市。
特别羁押处。
李久年咬着一个苹果，推开审讯室的门。
安康坐在不锈钢桌子后面，悠闲地数着自己的指甲，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身上的镣铐服帖的样子，几乎让人以为失效了。
感应器的读数也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坐在他对面的孙龙看到李久年进来，就站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头儿，他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说，我看真是想谈判。”
李久年点点头，坐在安康对面，“咔嘣”一下咬下一大口，在嘴里咀嚼着，发出瘆人的声音。
安康抬起头，带着笑意地问，“怎么不抽烟？这个时候不是叼着烟头，喷口烟在我脸上更威风吗？”
“吸烟有害健康，”李久年把苹果咽下去，盯着他，“我来了，你说吧。”
“你的手下猜对了，”安康好像有顺风耳一样，“是的，我就是要谈判，请别误会，不是我个人要跟你谈，是代表蜀山派，跟你谈判。”
李久年冷笑，“怎么，缩在乌龟壳里太久，怕自己烂掉，出来刷刷存在感？”
“时代变了嘛，”安康笑的像狐狸，“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答应——”李久年夸张地一伸懒腰，“找你们好久了，自己跳出来，还要跟我们合作，上级领导一定开心死了，只是总得有个理由吧，时代变了这种烂借口还是不要再用了。”
“钱不够了嘛，”安康的语气颇有点儿玩世不恭，“胡不归坑了我们差不多26个亿还多，你们得负责把那些钱找回来，不然，我们恐怕来年只能吃草了。”
“胡不归有这么重要？”李久年又开始吃苹果，“他的功夫是不错，不过好像在你们那儿都排不上号吧？”
安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是我们负责财政的总管，世俗的事务都由他来负责，十几年前就有人举报他在财务账目中做手脚，只是他做的太出色了，我们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最近几个月，他突然在一次很重要的投资过程中把大部分的钱都扣下，再想找他时，他已经消失了。”
“就因为钱？”李久年对这个理由也很难接受，“你们的组织成立怕有上千年了吧？因为资金问题跟政府合作？那你们这些年得干多少缺德事儿啊？”
这话有点儿刺耳了。
安康的脸色也变得有点儿难看，不过随即就有一丝狂热闪现，“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们的理想是如此的崇高，已经超越了国家的概念。”
“得证大道吗？”李久年夸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苹果渣子飞溅的到处都是，“你们都出来，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一枚VX神经毒气弹，保准你们全都得道成仙！”
“争论这个没有意义，”安康没有被他激怒，“表态吧，还是你要向上级领导申请。”
“呵呵，”李久年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把苹果核也扔到嘴里，咔巴连声地吃下去，“先开出你的条件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安康坐正身体，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要胡不归的钱，全部，这一点没商量，必须做到！”
“还有呢？”李久年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第二，”安康有点儿吃不准他的想法，可是还是说下去，“我们出人，到你们成立的队伍中，你们要多少人，跟我们商量，能出多少人，我们就出多少人，只是你得明白，除了异能，他们基本什么都不会，所以如果你们直接让他们出任务，危险性太高，会造成死伤的，我们的人会直接拒绝。”
“贪生怕死，”李久年嗤笑一声，“要一帮见便宜就上，有风险就跑的人干什么用？”
“是要受到适当的训练，”安康认真地解释，“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你们不就是这样对自己的队伍吗？只会立正稍息齐步走，你就让他们上战场，对不起，如果这样，我们的谈判到此为止。”
“也就是说每一次任务，我都要跟你汇报是吧？”李久年冷笑，“你特么以为你是谁？总统吗？”
“第三，”安康并没有再继续争执下去，“你们不能再试图往我们的组织中派卧底，我们尽量配合你们的工作，你们也要尊重我们的隐私。”
“说完了？”李久年斜眼看他。
安康点头，“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三条，今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再适时磋商，补充细节，现在，该你了。”
“第一，”李久年的开场白跟他一样，“胡不归的钱我们只会帮忙，能不能要回来我们说了不算，我们是政府机构，不是独裁者，不是说我们想找，就能找回来，你也别指望我们给你们钱，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们不管我们的死活，就别指望我们在你们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你们饭吃，胡不归干的那些事儿，一笔一笔都在警察总局的档案里，你们走狗运没被我们抓到，那算你们有本事，是不是违法犯罪，没证据，我也懒得说，可要是被抓到了，对不起，一查到底，一个不放过！”
安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继续。”
“第二，”李久年脸上浮现一丝嘲讽，“别把自己太当盘菜，没错，你们拥有的异能者比我们多的多，可就像你们说的，除了异能，你们屁都不是！现代作战讲求配合和精确，从训练到合格，你知道我们死过多少人？哪点儿没风险？躺家里最没风险！今后你们提供的人必须我们来挑，不合格的全退回去！你们再给我们补充，直到我们说行，你们才算完成任务！”
“还有吗？”安康不淡定了，他身上的生物电感应器也出现了波动。
李久年伸出最后一根手指，“第三，不往你们的组织里安插卧底，我答应，可是你们必须在我这儿有一个代表，负责我们和你们之间的沟通。”
“我不就是吗？”安康一张双手，“我就是蜀山派派来的全权代表，我的意思，就是蜀山派的意思。”
李久年一笑，“你滚蛋！我不用你！”
安康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我信不过你！”李久年直白地说，“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讨厌你，谈判的首要因素是互信，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合作无从谈起。”
“那你的人选是谁？”安康嘲讽道，“你除了认识我，还认识哪个蜀山派的弟子？”
李久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拍了两下手。
“啪啪——”
掌声刚落，在李久年右边的大镜子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安康看过去，彻底失态了，“不行！他不行！”
镜子的另一边，吴有耷拉着脑袋，正在玩眼前的矿泉水瓶。
李久年笑的很得意，“怎么不行？我看他挺行的，比你强多了，硕士呐！你算个球？上过大学吗你？懂外语吗你？人家至少学过医术，可以造福世人，你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
安康对这一变故显然缺乏准备，他又看向那个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废物的家伙，“你们要这么个家伙干什么？长老们不会答应的，他就是一个废物，绝不可能！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代表我们蜀山派，这是一种侮辱！”
“你落伍啦，老家伙！”李久年不加掩饰地嘲讽，“看看你这个德行，你以为现在谈判需要你这样的老狐狸吗？我们需要诚意，诚意你懂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整天承担的都是些什么任务？真的只有对付你们？我都提醒过你们不只一次了，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每天我们要处理的国际事务远比对付你们花费的精力要多得多，这个时候你还在一边叽叽歪歪的一会儿一个鬼主意，我特么得闲成啥样儿跟你费心思玩智斗？今天我把话摞在这儿，你特么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老实滚回去汇报，要么我调集一个师，把你们从犄角旮旯里撵出来，挨个放血！老子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没功夫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安康的情绪突然恢复正常，带着莫名的笑意，“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看来最近你不是什么都没做。”
李久年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是的，既然你来了，你就把这当做最后通牒吧。”
安康把双手一扬，把镣铐弄的哗哗乱响，“拿部电话，最好可以视频连线的，还有——总不能这么对待一个谈判代表吧？”
李久年笑了。
安康也笑了。
两只老狐狸在审讯室里笑成一片。
另一边的吴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蓦地——
安康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李久年注意到了，不过他装作不在意，继续大笑着，“祝我们未来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安康撇开刚才的不自在，笑着跟他握手。
根本没有必要申请同意，他来就是达成合作意向，目的已经达成。
至于条件，只从他的笑声就可以看得出来，大部分都在意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