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盼桃点了点头,询问该在什么地方输送真气最合适。
洛盼桃的爽快反而让逸风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逸风这样的高手输送真气未必要从背后,只需在洛盼桃的手腕上使力,而后将真气通过手腕上的血液输送身体各处也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也算避了肌肤之亲的尴尬。
当然这种输送方法本身对运功的人来说挑战性更大一些。
逸云一副了然的神色,逸风将其中的方法告知后,又说道:“最好能在阴凉的地方做这事,也不会被他人坏了业障。”说着便是看了一眼身旁的逸云,算是对他刚才帮自己说的一番话表示感谢了,那逸云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似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洛盼桃点头赞同,因为对逸风有大哥哥一般的依赖,所以凡事都豁达许多。
“谷芽儿,我们偏殿的那一间厢房,可是还在的?”
“在呢。”谷芽儿说道。
“就去那吧。”洛盼桃寻思了片刻,说道。
洛盼桃面前的饭菜根本就没动过,她本来就吃得少,如今被伤口的疼痛折磨得够呛,更是没胃口。
“不再吃一点吗?”逸风的话语就算饱含着关怀,还是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味道来。
毕竟输送真气是十分耗体力的事情,若是没有充足的能量补给,恐怕要前功尽弃的。
洛盼桃无所谓道:“没有关系,我平日里就吃得很少了,所以也不打紧。”说着缓缓地站起,那逸风见了,也跟随出去。
唉,果然不出所料,这饭啊,是越吃越没有意思了,大家都走了,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呢。
逸云虽是这么想,但是也要周全面子。
又麻利地夹了一筷子菜,细细品尝,逸风的心思他怎么不知道,便是对洛盼桃有着与生俱来的关怀,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关怀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呢。
大家都默默地不说话了,那谷芽儿吃着,好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是站起来说道:“诸位请慢用,我后山还有一些事情,要去看一看。”
大家都是懒懒的,也不在意谷芽儿在或者不在了,便是让他各自地忙去,一顿午餐,便是很快就散了。
且说谷芽儿离了众人的视线之后,便选择了一条羊肠小道,直接来到了段墨舒居住的东厢房,轻轻地隔着窗子问道:“太子殿下,你在里面吗?”
段墨舒正为了早上的事情伤神,可巧又收到了许佩凌刚刚送来的飞鸽传书。
来信称宫中的佳贵人胎死腹中,朝中局势似有翻转之向,心情正是郁闷犯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谷芽儿的声音,便跟官桂使了个眼色,官桂才急忙地去开了门,说道:“小师傅,你怎么来了。”
谷芽儿心中存了许多话要和段墨舒说,洛盼桃的动向就是其中之一,脸上沁出淡淡的汗水。
官桂素日对谷芽儿的印象就很好,知他是妥帖的人,如今看谷芽儿的脸上泛着焦急的神色,便双手迎着。
“小师傅快点进来吧。”
屋内散发着紫玉兰的芬芳,谷芽儿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兴这样的东西,却不动声色。
段墨舒正斜斜地倚靠在了床榻之上,慵懒疏散的样子。
谷芽儿欠了欠身,说道:“太子殿下,刚才那逸风大师兄领着我们家小师叔去疗伤了。”
段墨舒的眼神之间带着一丝的忧愁,苦笑了一下。
如今洛盼桃怎么样,他还能怎么管呢,怕也是落得不识好人心的局面了吧。
谷芽儿原来就奉了师尊的命令,有意要撮合这两个人的因缘,从前看段墨舒也是个不气馁的,如今看他的心思好像突然冷掉了大半,心中奇怪,便问道:“太子殿下从前是最稀罕我们家小师叔的,怎么今天突然之间就灰心丧气了呢?”
断魂之毒才是横亘在段墨舒和洛盼桃之间的障碍。
而最让段墨舒失望的是洛盼桃的害他之心。
官桂看到段墨舒似乎不想说,便接话道:“小师傅可曾听到过断魂之毒。”
谷芽儿点了点头。
断魂之毒是药林谷的一项绝技,研制它的祖师爷就是师尊。
只是断魂这种东西用起来害人害己,师尊为了让施毒者不能昧了良心,就在其中设了一道关卡,只有施毒者催化了他体内的的毒性,才能在被害者的身上看到效果,所以他们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如今听到官桂这么说,谷芽儿皱眉问道:“此毒物乃师尊亲传,我自然知道,公公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官桂冷冷地道“今天早上,你们家小师叔在太子殿下身上种了断魂之毒,小师傅,这是何解呢?”
还在床榻之上的段墨舒微微舒展了身体,神色比之前凌厉,冷冷地呵斥道:“官桂,你在谷芽儿面前胡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谷芽儿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他和洛盼桃都在师尊面前发过誓,不可能用自己的医术害人。
断魂之术本是医术的一种,自然不能乱用,小师叔虽然平日里蛮横,但终究是个心善的人,当年还用自己的血做了药引子来救段墨舒,如今怎么可能用断魂之术害他呢,中间必定是有误会的。
谷芽儿将观点慢慢地分析开来,声音中带着笃定,段墨舒听闻,心中放心了大半。
原本就不相信洛盼桃是这样薄情之人,只是早上两人之间的谈话实在是太不愉快,便也有了猜忌之心,如今听了谷芽儿这么说,想着洛盼桃应该是没有此间意思吧。
官桂却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可刚才洛姑娘确实让太子殿下感染上断魂的症状了,小师傅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说着领谷芽儿来到段墨舒的身前,缓缓说道:“太子殿下,给小师傅看一下,大家皆可安心。”
段墨舒思忖片刻,说道:“也罢,那就麻烦小师傅了。”
官桂将段墨舒的袖子慢慢地掀开,谷芽儿凑近一看,果见段墨舒的手上爬了密密麻麻的血纹,可是不过是在性状上看起来中了断魂的毒罢了,实则却与人体无害。
谷芽儿心里一阵好笑,小师叔若是真的打算下毒,现在太子殿下的这只手必定废了。
小师叔真是玩性不改,不过想要与段墨舒开个玩笑罢了。
段墨舒何其聪明的人,见谷芽儿神色轻快,便明白了几分。
“无事,小师叔开玩笑呢。”说话之间,官桂低喊一声阿弥陀佛。
“若说洛盼桃下毒的功力,大概比你更强一些,若是说狠毒,她又比你多一些,如此看来,小师傅的话未必是可信的啊。”
谷芽儿微微颦眉,洛盼桃是用了一味叫断魂草的东西,将那草研磨成了新鲜的汁液,涂抹在自己的指甲之中,然后借口接触段墨舒的皮肤,目的就可达到。
断魂草的名字听起来可怕,其实不过是因为感染上它,与断魂之毒的形状有些相似,所以大家这么叫罢了。
谷芽儿见段墨舒不信,就笑着说:“若是太子殿下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去外头取一株回来,涂在自己的手上,到时候太子殿下便能看清真假了。”
说着那谷芽儿正要出去,官桂连忙拦住了谷芽儿,说道:“小师傅万万不要这样,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段墨舒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招洛盼桃的憎恨,她一次一次地要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竟不知道是为何。”
谷芽儿想起师尊的话,在关键的时刻要点醒段墨舒。
停了一下,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如果觉得此事蹊跷,自己去问就行了,若一味地在厢房中躲懒儿,可不是大丈夫的做派啊。”
段墨舒的眉宇之间总有浑然天成的英气在,无时无刻不闪现着作为未来江山之主的英气。
可就是这个人,让洛盼桃爱也不能恨也不得。
有时候谷芽儿也会想,大人的世界是不是终究还是复杂了一些,他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懂。
我怎么不想去?只是如今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刚才谷芽儿也说了,盼桃由逸风帮着疗伤,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段墨舒默默想着。
她的那些死士们,个个忠肝义胆,我的心中怎不高兴,有些我不能办到的事情就让他们来帮我办到吧。
段墨舒叹了口气:“小师傅,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也知道师尊与你的苦心,只是不日我就要启程了,到时候若是不辞而别,还请小师傅帮我为洛盼桃带去一封口信。”
如今的段墨舒算是看明白了,缘分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要看苍天的,如今他也算努力过了,也不算后悔。
段墨舒的眼神中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悲伤,谷芽儿想了一会儿,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句心里话,我一点都不想与你们大人打交道,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总是有些不爽快的,只是你们既然有了自己的选择,我就只能帮帮忙了。”
谷芽儿的话语间存了一些惋惜,他知道,若是这件事情段墨舒都不主动的话,就洛盼桃那个脾气,肯定也是让一切事情都成灰烬了。
“这种事情小师傅别遇上才好。”段墨舒想了一下,跟官桂使了个眼色,官桂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些碎银子,放在了谷芽儿的手中。
谷芽儿连忙闪退。
官桂做多了这样的事情,牢牢地箍住了谷芽儿的手臂,说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知道小师傅总是明里暗里地帮助我们,他一直想要谢谢你了,这一点碎银子不成敬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谷芽儿久在山谷,从来不需要这样的东西,连忙推脱道“我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太子殿下,我是孩子心切,想要帮帮小师叔罢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用这钱来摧毁了我的一片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