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是段墨舒最后留在梁宇国境内的最后一个晚上,段墨舒已经跟梁忠庭里下了军令状,若是在一个月内不能将洛盼桃顺利地救出来,他就会发兵征讨宣国,到时候就完全不管什么忠义百姓在里面了。
段墨舒当然知道,梁忠庭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君王,如今他已经是百般劝阻,若是到时候自己真的不能够将洛盼桃成功地解救出来,那么宣国就少不得有一场的生灵涂炭了。,
段墨舒且沉沉地望着那清明的夜空,分明是这么好的月色,若是从前洛盼桃在的时候,定是会与她一起谈诗论赋的,如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了。
这么想着,肩膀上突然覆盖上了一张温热的手掌,是逸云的声音从段墨舒的日便缓缓地传来,他且说道:“怎么,你真的不愿意去求一求那个小公主么?”
逸云当真是把什么事情都能看得透彻的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段墨舒总是会在心理上往逸云那边偏袒的原因。
他微微地想了片刻,才说道:“说的是什么话,他分明已经对我不存好心了,若是我再与她有什么过节,岂不是要让盼桃怀疑了?”
声音中已经带着细细的考量在里面了。
那逸云且听着,眼神中生出了钦佩来,他且说道:“你也真是的,如今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在你这里,竟然还比不上小主人的一点心思,你可知道,那看守着天堑的神音,是什么样的存在么?”
逸云的声音中分明是带着笃定的,他那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中总是带着淡然的神采,好像这世界上什么事情终究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可是在真正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这个逸云分明是是掌握了最关键的钥匙的。
便是这么想着,他且与逸云比出了一个坐下的姿势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试探了:“你说那个人叫做神音?此人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逸云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且微微地笑道:“从前你不是最看不上我这样的么?如今却也对我的消息渠道感兴趣了?”
段墨舒怎么不知道逸云说的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指那一些他打听自己是不是情报组织成员的事情。
段墨舒微微地想了片刻,说道:“其实我对你的了解,要比你自以为的多得多了,你怎么不想一想,若是我真的有心刁难你,你现在还有可能在逸风的身边这般如鱼得水么?”
这一句话倒是让逸云的背后惊出了一身的汗来。
段墨舒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
他在情报组织中的身份,这个世界上能知道的人并不超过三个,为什么段墨舒就能这么地笃定?
这么想着,也少不得生出了许多的思量来。
可是段墨舒完全不在意疑云这个时候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事情,只着急地说道:“你且与我说了吧,这件事情终究是与你的小主人有关系,与你的毕生使命有关系,其它的,只要你不损害集体的利益,我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段墨舒的声音中分明是带着恳求在里面的。
逸云且想着,只觉得段墨舒是一个与九五之尊的位置这么近的男人,如今被所谓的家国大义,儿女私情所拖累,才在这地狱的轮回之间沉.沦,心里也生出了许多的不忍心来。
他且想了片刻,只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你不要跟逸风说,到时候只说你是从心腹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就是了。”
段墨舒只沉沉地点头,说道:“你放心,如今对于我来所,没有什么事是比盼桃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了。”
逸云这才缓缓起身,且与段墨舒道出了那守护天堑的名为神音的女子的故事来。
原来从前在梁宇国与宣国的边境上原不是山的,只是一片广阔到望不见边际的长河,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长河突然之间就被填满,且在这里平地而起了一座高耸的山来。
段墨舒且听着,不免觉得滑稽可笑,这大概只是那些所谓的神音的使徒们编出来的瞎话吧。
从前他在当太子的时候,就经常听到民间盛传这里出了一个神仙,那里出了一个神佛,其实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想要通过提高人民中的声誉说出来的瞎话罢了。
这么想着,他只沉沉地听着,并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那逸云稍微地停顿了一下,说道:“这神音娘子原本是宣国境内的一个渔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上面的人了,就逃亡到了这里来,因为常年与丈夫与孩子分离,内心十分孤苦,便在这个地方潜心修行,也就成了如今的一世英名。”
段墨舒且听着逸云在这里说了这许多话来,心里头虽然觉得扯淡,但是冷眼看去,知道逸云一定是存了什么假仁假义在里面的。
他且轻轻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慢慢地说道:“逸云,你与我是真心说这些话的吗?”
逸云的神色中生出了淡淡的了然来,他那一双深邃到看不到底的眸子中生发出了愁云来,他且说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段墨舒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你分明知道,一个所谓的渔婆,若是没有高人在背后加持,就算是得了这世上最好的武功宝典又能怎么样?且按照你的说法,这玉女峰上的环境最是险峻,就算是让人看着,也断不会找个没头没脸的人来,在我看来,这玉女峰的战略位置这么重要,少不得梁宣两国早就在互相竞争了吧,怎么我在任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里的任何消息?”
逸云听着,也清楚段墨舒终究是个瞒不过的,便稍微地收敛了神色,说道:“这玉女峰原本就是梁宇国境内的,梁忠庭怎么可能轻易地与别人说了去?还不是闷声发大财?这过路的商人总是有钱的,每天收了一些来,正好也可以充盈梁宇国的国库,何乐而不为?”
若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的。
只是也不对,当年宣国专门开辟了一条西行的道路,按照逸云的说法,这一条浩浩荡荡的商队是要经过这个地方了。
若是梁忠庭只想着闷声发大财,这些商队的人自然是会来与父皇禀报一二的。
可是他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呢?
便是这么想着,唇齿之间已泛出了淡然的笑意来:“当年就是我在掌管着这条商路上的有无的,如今你来告诉我,这条商路上的商队多要接受勒索,可不是在妄言?”
逸云终究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隐瞒了,只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当真是个聪明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隐瞒了太子殿下去,如今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我本应该说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到了那个地方,我再与你详说了,如何?”
段墨舒心里头未免不愤愤的,这逸云也是太爱卖关子了,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终究是在于自己兜圈子?
且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等到大敌当前的事情才能与自己挑明了说?
便是这么想着,神色之间已经露出了冷冷的意思来,他只沉沉地说道:“你也真是好没有意思。”
正说着,段墨舒只觉得自己耳边好像突然之间翻腾过了一阵阵的巨浪来。
那种声音的威力十分地巨大,但是与平常里听到的声音,又分明不是一个波段的。
难道说,在这样的空间中,竟然还藏了第三个的人?
便是这么想着,段墨舒且仔细地观察了逸云的样子来,逸云自己也算是默许了他在情报组织中的身份,摆明了说出了许多身不由己的话来。
难道说,今天逸云在这里与他说的话,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么想着,段墨舒便是稍微地平定了自己心里头的烦躁,只沉沉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你与逸风他们原本就是一派的,分明也是存了心思在这里故意刁难我,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到时候救出了盼桃来,我再与你计较这中间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要紧。”
说着,便是从自己的眼中现出了许多的冷意来。
那逸云且看着,心里头知道段墨舒的招数,心里头不由地钦佩了起来,他只不屑地说道:“太子殿下如今既然这么说我,那我之后要与你说的事情,你也是不听了?”
段墨舒自然是生出了许多的不屑来,他只无所谓地说道: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已经在我的面前摆出了这么多的谱来了,到时再要与我说身什么,还不是带了嘲弄在里面的?”
那逸云被段墨舒这么说了,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只狠狠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自己觉得是养尊处优的命,就不应该在这里与我们去旧人,我逸云虽然是死士,但是和你也没有什么区别。”
段墨舒平日里也算是个自诩清高的人,如今落了这个地步,心里头怎么会不恼不怨的?
听了逸云这么说,先是心里头充满了怨恨,而后只化作了唇齿之间一抹的嘲笑——
“怎么?在我的眼中,你就是盼桃身边的死士啊,你还在这里与我不分尊卑贵贱地说话,若是在宣国,我早就可以让你去见阎王爷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的波动,逸云知道,是那个人出现了。
而上面的这些话,两个人的心里头都好像是明镜儿似的,他们也不过是要说给别人听的罢了,其实从一开始,逸云就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一场谈话,终究还是要无疾而终的。
他的主人总是可以用某种方式在他的耳边缠绕着,所有的时空切换之间,他最不可能摆脱的就是自己的主人——
那个阴魂不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