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庭的眼角扫到了洛盼桃的脸上,心里好像是突然被一阵雷打击而过,那惊鸿一瞥,竟然好像是从前,他最爱的女人的样子。
“你是谁?”
梁忠庭有些不可相信地问道。
被梁忠庭这么一问,梁倡武反而觉得心虚了起来,洛盼桃原本就是隐逸阁的后人,虽然当初隐逸阁与梁宇国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但是这件事情却是也闹得很大,以至于当初梁宇国通过这件事情来鼓吹民心,说是这么说,可是等到真的涉及逃亡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梁忠庭怎么可能给予洛盼桃政治庇护呢。
若是梁忠庭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恐怕洛盼桃这一行人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么想着,梁倡武都忍不住为洛盼桃深吸一口气。
好在洛盼桃还算是个聪明的,并没有直接就将自己的底盘交出来,而是微微地弓着身子,说道:“启禀国王,小女子是谷长留的大弟子。”
梁忠庭怎么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那个人曾经在他的心上种下了深刻的种子,那一年,杏花微雨,那个女子乘着风来了梁宇国的境内,恰逢还是皇子的梁忠庭到民间走访,就看到了这么美好的女子在人潮中来来回回,手中捧着一株的绛珠草,在与梁宇国的人们宣扬医道。
女子温文尔雅的相貌瞬间就在梁忠庭的心上落下了烙印,他与这个女子禅悟药理,而后又渐渐地成了参悟人生的道友,最后,这段感情没有来由地在两个人的心中扎根落下,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思绪慢慢地覆上了梁忠庭的心头,他眼中的凌厉神色慢慢地变得温和了起来,而后便是一个转身,手已经覆盖在了梁倡武的手背上。
“真的是谷长留的大弟子?”
梁忠庭冷冷问道。
梁倡武连忙点头,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父亲安心。
“父亲,是谷长留的大弟子,您忘记了药林谷的声明与医术了吗?”
虽然与宣国势同水火,但是来宫中听的身上有所谓的侠义之道,他原就是个喜欢交朋友的,老了之后,虽是腿脚不灵便,但却总是能记得当年的老朋友。
谷长留就是其中的一个,更可笑的是,谷长留喜欢的女子也就是后来他痴缠上的那个医女。
往事慢慢地浮上心头,这么想着,梁忠庭也有了一些释然,面前的这个女子既然与他,与他的儿子有这样的元发嗯,他成全就是饿了。
这么想着,已经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淡淡地说道:“那我就将这性命交给你吧。”
洛盼桃听了点头,与梁倡武使了个眼色,梁倡武这才走开,又让人搬来一块板凳,让洛盼桃坐下。
洛盼桃的心思灵巧,如今面对梁倡武这样的一个老人跟是油然而生了感激之情,所以也就多了一份天然的敬重来,她柔声地说道:“国王,接下来民女将为您针灸河谷学,这个穴位主要的作用在于生气血,您不用担心,若是有疼痛酸样的情况出现,都算是正常的,只是若感受到自己体内似有气血在行走,实际上是您的肝脏在为您输送血脉,若是您感受到头晕目眩这样额的状况,请及时告诉我。”
梁忠庭因为看面前的那个女子与他的爱妻有许多的相似,因此没有太多的提防。
梁倡武看着,心中也很是奇怪,他是了解父亲的心性的,若是别人,即便是要天下有名的医生,只要平白无段地接近了他,定会被人斩杀,更不用说是宣国来的人了。
可是这个女子却有完全不一样的待遇,这种待遇让梁倡武有了一些不安感。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了,梁忠庭只觉得自己的血脉在洛盼桃的针灸上,慢慢地游走着,体内似是有一根针尖在慢慢地来回抽到动着,若不是因为之前有用人参吊住精神,如今必定是要受不了这一次的血气攻击。
这么想着,便是少作配合地与洛盼桃的阵法进行了迎合,慢慢地也适应了洛盼桃的针灸方法,从一开始的浑身燥热慢慢地转变成了气血顺畅,最后便是觉得体内的那一处痛苦被抽走了一般,成为了洛盼桃指尖的一抹清凉。
梁倡武看着父亲的起色虽然没有更好赚,可是神色轻松了许多,又看洛盼桃已经施针完毕,连忙过来问她一句:“我父亲的病情如何。”
一次的施针下来,洛盼桃早就是汗水涔涔,她小心地为自己擦拭这额头上的汗水。
倒是让梁倡武知道自己失礼了,下人已端上来一盏薄薄的茶水,送与洛盼桃的面前,等着她喝下。
洛盼桃将额头上的汗水细细地擦过之后,又将手搭在了梁忠庭的脉搏上,果然,脉搏比之前更加地灵动松快了,就笑着说道:“王子可放宽心了,国王的病情如今已去了一半。”
梁忠庭深觉得好笑,他问道:“从前的大夫,不管自称医术如何高明,都只说能给给我医治好五成,怎么你一来就与我说我这病是好了五成去,可不是你呢这个小女子吹牛吗?”
梁忠庭看似嘲笑,其实话语中已经是藏着薄薄的笑意了,其中的缘由为何暂且不表,梁倡武竟然从中看出了父亲小孩子的心性来。
“国王有所不知,只要是经过我的手医治的人,若不是有八成的把握,我也不会接的。”
洛盼桃想起了师尊对她的教导,与任何病人都应该保证诚实的交谈与一定的距离,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将自己的死因反扑到你的身上,所谓伴君如伴舞,面对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君主,洛盼桃更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你这话不是在说,若是你对这个病人没有任何把握,你就不会治疗?如此看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好医生。”
梁忠庭因为深色稍微有了些舒缓,连说话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的沉思之间已是落下了淡淡的灰烬,就好像若是没有轻轻拂去,并不能够探知其中的道理一般。
“国王若是要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但是国王也可以反过来细细想一下,若是被我医治的病人,可不就是代表着能百分之百的生还吗?若是我早一点与国王说,国王说不定会跟开心一些的,是吧。”
洛盼桃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也显现了出来,她的药盒子已经被紧紧地盖上,梁忠庭看到她似乎是看到了从前的那个女子,一时之间笑了起来。
梁忠庭的这种表现,梁倡武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体现过,就是他的那个小妹妹梁柯宁,这个妹妹原就是父亲最喜欢的掌上明珠,如今夫父亲竟然将相同的柔情也寄托在了洛盼桃的身上,可见不妙。
这么想着,梁倡武就小心牵了一下洛盼桃的袖子,说道:“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也该送你出宫了。”
大概是因为洛盼桃从小就缺少对父亲的依赖,如今看了这个人,反而在心中对父亲的威严感有了一种概念,她竟然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的本职,联盟说道:“是,王子。”
谁知道梁忠庭听了竟然不乐意了,他板着脸说道:“我好不容易开心了,你却要来捣乱吗?”
那双眼睛迸发出来的寒冷的意思,一时之间让梁倡武有些无所适从,洛盼桃是多么敏感多思的一个人,如今看到此番景象,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心里慌张起来,只是淡淡地说道:“启禀国王,我本是一介游医,逍遥自在惯了,您若是要强留我在这宫中,可不是让我比死还难受吗?”
梁倡武大概是没有见到能有一个这么顶撞他的孩子,一时之间语塞了,和梁倡武说道:“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人,每一次都让我充满惊喜。”
梁倡武的神思郁结。
上一次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两年前,梁倡武从南国的乐府中寻来了一名歌姬,名叫许攸,原是要给父亲解闷的,没有想到后来因为曲子唱得好,被父亲收纳为了自己的妃子。
如今父亲这么说,可不是大有深意吗?
便是这么想着,脚下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只是轻轻地倚着一旁的椅子,才能得以支撑住。
梁忠庭怎么看不出儿子的这么不争气,皱着眉头的说道:“怎么,你现在连个女子都不如了?你妹妹在我的面前都没有这羞怯,怎生得你,这么地不争气。”
一句话便将梁倡武的心思全部道尽,那洛盼桃听着,只是微微颔首,不忍让一点惊慌出现在自己的眼眸中。
梁忠庭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的,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儿子应当秉承父亲的意愿与审美观,那么他所找的女子也必须是个与自己的夫人有一样心性的。
若是不能在长相上有所相似,至少是应该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便是这么想着,对面前这个女子的认同会多了一分。
若是能将他与自己的儿子配成一对,让他做儿子的侧福晋,可不是一件好事?
眼见自己的儿子到了这个岁数,却从来不想着也要操持着终身大事,梁忠庭怎么会不恼怒?
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正妻,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刻,问一问苍天,权当明月是知己了。
这么想着,梁忠庭的唇齿之间图出了清冷的气息来,梁倡武看了,知道这是梁忠庭在触景生情了,连忙打破:“是儿子不孝,是儿子让父亲伤心了。”
梁忠庭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父亲知道你不善于表达,只是作为一代的君王,若是不懂得表达,我还怎么为你周全往后的事?其实人是有许多爱恨纠葛要去处理的,你这么优柔寡断,父亲当真失望到了极点。
这话看似与当时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实则是在讽刺额梁倡武对感情的事情总是拖泥带水,洛盼桃听不出来,梁倡武怎么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