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洛盼桃的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谷芽儿被洛盼桃这样的阴阳怪气给吓了一跳,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洛盼桃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殷勤了,所谓无功不受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人的好处了,现在就在在这里编排我?”
谷芽儿虽然被说中了心思,但是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这些年在洛盼桃的身边耳濡目染了,自然也知道要怎么对付洛盼桃这样的人了,便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编排你呀?”
洛盼桃双手叉着腰,神色之间露出了冷冷的笑意,哼了医生:“我自然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编排我了,但是考虑到你之前总是可以为了五斗米而折腰,我可要好好地想一想其中的道理了。”
而此时在森森的林宇之中,有竹叶被晚风吹拂的声音。
这一片的竹林鲜少有人问津,湘妃竹对蛇群的吸引在这个地方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是对于沈颜风来说,他爱死了这样的静谧。
今天,他要来赴约。
原本就已经与人约好了在此处会面,思绪却飘到了数日前在千羽楼中女子的邂逅。
不过是一处的偶遇,却成了让沈颜风魂牵梦绕的理由。
蛇番小镇的的斑竹园去处,沈颜风最是轻车熟路的,教习他武功的西楚王野找崆峒山师傅领了最用内力的辟蛇经,苦练几十年,成就了独步江湖的神话,崆峒一派绝迹之后,沈颜风的父亲沈子恒九入山林,请来了西楚王野教习沈颜风武功,这门传闻为天下最柔段数的武功在沈颜风这里却成了招揽少女芳心的工具,父亲身死的那一年,他刚从父亲开设的精武堂上领略到治军风范,万万没想到,便是父亲这样的忠肝义胆,也要被当时得荡起伏的政权斗争所吞噬,连血肉都没被吐出来。
那个与沈颜风邂逅的女子,直言要来斑竹园看一看。
作为沈家长期以来的据点,沈颜风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接受邀请,便是在三言两语之间,极尽所能地讽刺了那个姑娘,两人一时之间不欢而散。
等到离了这个女子的视线之后,沈颜风决定一个人来到斑竹园中缅怀父亲。
蛇番小镇中,谁不知道,当年就是沈氏家族在此处降服了灵蛇,让人的踪迹可以完整地留下,便是那朝廷的招安,让父亲失去了判断能力,原叱咤中原的沈家军,也在那一次的沉浮中,四分五裂了去,留下来的残兵部将所剩无几。
还好,沈颜风还留着一身的好武艺,这便是他仍然在当地深受爱戴的根本。
沈颜风穿过幽深的盘龙道,眼前是爬满墨绿色植物的大宅院。
从前的精武堂如今早就物是人非,父亲治下的铁军如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牌匾早被摘下,铜柱被贴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纸条,那是朝廷上演的一处好戏。
沈颜风轻叹一口气,捻着一朵还未枯萎的晚梅独步而上,轻盈的翠绿影子一晃而过,即便是在白天也没有人能发现其中的奥秘,突然,一阵更为凛冽的凉风从耳边刮了过去,白影与绿影交织在了一起,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白影便如风一般刮在了竹园之上,慢慢地循着落叶立于地上。
“公子,可还记得我吗?”
须臾之间,绿影在白影身旁站下,两人恰是背对着。
在一片静谧的阴影中,是段墨舒的矫捷的身影。
段墨舒细细看去,原来是之前在茶馆之中看到的那个女子,她一身白衣加身,不像其它的女子这般精心修饰脸庞,却独有一份赏心悦目的美好在。
段墨舒的眉间微微地蹙起,便是那一瞬之间,心中的神思动了一番。
有个不好的预感闯入。
耳边传来沈颜风带着笑意的话语:“姑娘天生丽质,我怎么会忘?”
女子捻花而笑,刚才在茶馆中为了引起沈颜风的注意,反其道而行之,并不平日最擅长的柔媚之术,只是上演了一段经过不让须眉的胸襟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上当了,再加上以言语相激,果然触动了他的情肠,让他来一场故地重游。
段墨舒最后的那一点底线被冲破,面前的这个女子定是绝命司五大长老之一!
莫非是西凉潋滟!
段墨舒知道,西凉潋滟最喜欢的就是勾引男人,便是斗智斗勇之间还能平常到此中的芳华,倒不像老三那样,随便地装柔弱就算完了。
段墨舒能在第一时间寻出对方的错处来,并看透他们的弱点。
更何况是过过招交过手的?
心头由是一紧。
“今日一见,果然知道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了。”
看到西凉潋滟许久都不说话,沈颜风继续说道。
西凉潋滟莞尔一笑,唇齿之间迸发出冷冷的寒意:“我不懂巾帼不让须眉的虚话,只是我这样的女子尚且有风骨,沈公子在精武堂门下,怎么不知道曾为沈家弟子的威风呢?”
西凉潋滟的话狠狠地击打在了段墨舒的心上,反而要比这林子中的风浪更加凶猛一点。
这就是所谓的杀人诛心吧。
段墨舒冷笑。
而此刻的沈颜风缓缓地行走在竹叶堆上,神色暗淡。
“人情冷暖虽自在人心,可江山社稷也不是道义二字可以概括的,姑娘可不能仗着一介女流就胡乱说了什么去,可要知道即便是与世隔绝的小镇子上,也有耳朵通往前朝。”沈颜风说。
西凉潋滟笑了笑,没想到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沈家军有一个这么谨小慎微的少帅,若不是他父亲的铁腕治下,可不知道这沈家军是不是要成了一盘散沙。
段墨舒的脚步已经近了,那一场斗争中,已经被他占了上风,若是再贸然地出手,不仅她和老二难以自保,到时候若是逼完颜红菱将他们的关系说了出来,可不是引火上身了吗?
这么想着,便是笑了笑,凡事借力打力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面前这个男人便是铲了段墨舒一党的最好武器。
神思之间,西凉潋滟笑着说道:“刚才公子还说我巾帼不让须眉,怎么现在又质疑我的话术了?我这里有一道良策,可以助公子摆脱不清不白的名声,公子可要?”
沈颜风冷冷听着,眼神中已有了一丝不舍,这样的女子身上一定是背负了什么仇怨的吧,要不然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激自己呢?
即便是在这里声情并茂地诉说关于复仇的良方,沈颜风都知道,不过是她为了自己私欲罢了。
西凉潋滟知道沈颜风的思虑,便是轻轻地鞠了个躬,细发掉下一两缕,沈颜风突然有为她拂去这烦恼丝的想法,手在不经意之间已伸向了西凉潋滟的前额。
“你做什么?”说话之间,西凉潋滟早已轻掂双脚出了几米之外。
“你的……你的头发乱了。”
沈颜风知道是自己失态了,慌不择言地辩解,脸却早红到了耳根之上。
“公子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不如与我一决高下,若是我输了,便答应你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西凉潋滟轻轻扬起了额头。
就在刚才她终于知道,沈颜风根本无意于复仇,他从小见了这么多的浮浮沉沉,怎么会不懂分析利弊,更加不可能随便听了一个女流之辈的话,既然如此,还不如与沈颜风立下一个赌约,还能够理所应当地让他践行自己的承诺。
“我若是胜了姑娘,也并非光彩,这样吧,我以单手对你,一来也不失公平,二来,也算是我不枉家父的教导。”沈颜风谨慎地说,谁知道这个鬼灵精怪又会出什么怪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承让了。”说话之间,西凉潋滟侧身环转而来,周遭的竹叶扬起重重一层,如破竹一般劈向了沈颜风。
疑虑在段墨舒的脑海中迅速地运转着,若是两人在这个地方就调起情来,岂不是为自己回宫的路程多了变数?
这么想着,段墨舒索性就来个瞒天过海。
他顺手结了结界来,沈颜风被完全抵挡在了结界之外,自己却以极快的速度与望不着手的黑暗,连西凉潋滟的眼睛都骗过了。
那段墨舒轻退两步,脚尖落在一丛低矮的灌木花丛上,右手手指尖破剑势,竹叶随即倒在眼前,西凉潋滟冷冷一笑,水袖一扬,倏忽停在了段墨舒的面前,两人仅仅隔着十余厘米的距离,脚下的灌木丛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突然,段墨舒的左手感到一阵风暴般的推撞,原来西凉潋滟早已暗中凝力将五成功力打在了段墨舒让出的左手之上,他毫无避让,手腕瞬间迸出鲜血。
西凉潋滟没想到段墨舒竟然不躲,连忙借势收住,没想到余力推着她落下灌木丛,她再次发力,跃上了段墨舒的肩头,一掌打向段墨舒。
段墨舒出右手接招,两人内力皆深厚,只是段墨舒的空门遁中更参杂了阴柔的招数,段墨舒仅用阳刚之气抵住,一时之间落了下风,他脚下的灌木丛瞬间崩裂,他跌落在了地上。
“你认不认输?”西凉潋滟轻轻地拍了拍肩上的竹叶,俏皮地问道。
“还没完呢。”
段墨舒说着跃身而起,一个飘逸,抵到了西凉潋滟的面前,右手扣住她的肩头,西凉潋滟竟无法挣脱,周遭似有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包围住,原来这个男的刚才所有的示弱都是假的。她心里暗暗地想。
“是在下冒昧了。”过了一会儿,段墨舒将手松开,眼眸里发出了蓝色的光。
“不用这般客气,是我输给你的,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西凉潋滟掸了掸肩上的细碎灰尘,问道。
段墨舒的嘴角缓缓地划过了一丝微笑,他早就命定好了与此人的结局,若是轻而易举地就降服了她的心思,可不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