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只是我可听说关于红玛瑙的一些传闻,你是否想要听?”
洛盼桃的眼神之间带着冰冷,逸云小心谨慎地与洛盼桃使了个眼色,但是洛盼桃却装出了浑然不知的样子来,她的手指尖缓缓地拨弄着手上的那一串银环,有细碎的声响滑落。
逸水不知道为什么洛盼桃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逸云,逸云仍是醉醺醺的样子,可手中分明已经握紧了酒葫芦,他知道,洛盼桃受不了被人欺骗的滋味,可是不管怎么说,要在这个时候强迫逸水说出什么来,都是不明智的。
酒葫芦咕咚咕咚的传来了声响,原来是逸云拧开了酒葫芦的盖子。
逸水想了片刻,说道:“小主人不妨与我说说。”
洛盼桃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屋子角落地带摆着的一束百合花,笑着说道:“当年血滴子之所以将红玛瑙当做随身携带的信物,就是因为它本身带着记忆路径的功能,凡是戴着它的人,都会将行踪给透露给背后一个强大的组织。”
洛盼桃说着慢慢地转过了身子,眼神落在了逸水的身上,这些事情原就是逸云告诉他的,他们是这么好的兄弟,总不会不知道吧?
逸水的手掌心上已经积蓄了层层的汗水,他想了片刻,这一次追杀他的人是绝命司的人,而那完颜红菱也确实和绝命司中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说缺口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启的?
逸云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只是眼神之间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怎么?小主人是觉得这东西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这话就好像是一记重锤,沉沉地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逸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便是想了片刻,将话头抛给了逸风。
“大哥,这串红玛瑙你也见过,你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逸风心里明白,现在暴露不暴露的,根本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要想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后续的漏洞给补牢了,他不愿意再看到洛盼桃逼问自己的兄弟,沉思了片刻,说道:“毕竟是江湖传言,捕风捉影的话我从来是不听的。”
说着便轻轻地转过身来,在逸云的身边坐下,眼神冷冷地投射在逸云的身上,逸云怎么不知道大哥的心性,便是暗暗地承受下了所有猝不及防的感受。
“逸风,你也觉得这样的话捕风捉影?”
大概是想不到逸风竟然会不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洛盼桃一时之间有些奇怪,可是转而一想,她又似乎能够明白逸风的立场了,他这样的人在意的事情自然是要多一些的,且不说这件事情本身有没有讨论的必要,就说现在自己刨根问底的态度,大概也让逸风警觉了吧。
洛盼桃沉思了片刻,收敛了语气,连动作之间也有了一些轻柔:“你是个见多识广的,我在药林谷中呆的时间长了,难免分不清楚个中缘由。”
说着便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逸云,只将他的表情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而是慢慢地站起身来,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听你们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有些困了。”
谈吐之间倒是露了一些倦怠。
逸风淡淡地颔首,倒是洛盼桃首先与逸云行了一个平礼,说道:“那你快去歇着吧,不日我们就能启程,可不要误了事。”
逸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便是缓缓地出了门去。
屋内一时之间清冷了下来,洛盼桃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意思,便也欠了身子,说道:“我去厨房看一看谷芽儿在做什么好东西。”
与之前的理直气壮比起来,洛盼桃更像是落荒而逃了去,第一次她感觉到逸风的果断与正直,从前还以为自己可以无条件地享受逸风对她的心疼,可是如今看来,他仍是会从大局考虑一件事情的得失,洛盼桃竟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等到屋子里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逸风才慢慢地将所有的思绪都整理开,他的眼神之间带着冰凉,可是双手分明是紧紧握住逸云的双手的:“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逸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做别人的死士竟是什么自由都没有的,难道说来连对他人的爱恋都要被限制了吗?
逸水的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憋屈,若是能够浪迹天涯,就算是漂流不定又如何,好歹也可以落一个自由的去处,便是这么想着,心门突然之间被关上了,即便是一直都在照顾他的逸风,也不想要坦露一点的心迹。
逸风明白其中的道理,禁锢的滋味他怎么不知道?只是对于他们这种一辈子只能追随洛盼桃的人来说,带着镣铐跳舞的滋味才是最舒爽的,不是吗?
“我不敢瞒着大哥,只是小主人她……”逸水欲言又止。
逸风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老三,神色之间有了微凉的疏离。
他这个做大哥的鲜少会关心这些弟弟们的心思,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他决定周全逸水的心思。
清晨的风从四面八方翻卷而来,段墨舒在独坐在的青石板上,回想昨夜的战绩。
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鬼魅的气息。
没有了毒蛇的助阵,他就好像是被卸去了盔甲一般,只能在原地以宝剑来抵御着来自完颜红菱的侵袭,可是纵然有强烈的内力做支撑,终究不如自己来得得心应手,于是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告诉我们,你是谁的人?”完颜红菱冷冷地说道。
在对阵之间,早就没有了什么敌我之分,最关键的还在于如何在相互制衡之间找到有利于自己的站位,所以从这一点看来,完颜红菱已经算是完胜了。
男人的眉宇之间慢慢地浮动起了一丝的犹豫,若是和盘托出,恐有变数,可若是不细细说来,还会让自己命丧黄泉,便是在思虑之间,完颜红菱已经用断红菱探到了他的面前,那断红菱上萃着毒液,只要是被痴缠上来了,便是这辈子都毁了。
“若是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受尽痛苦,还不如早一些就告诉了我们去。”完颜红菱淡淡地笑着说。
段墨舒此刻正在潜心地修行八卦阵,他感受着气息在自己的身上来回地攒动,却感受不到任何练功所应该做到的清心寡欲,他知道,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一个好的造阵的时候。
心中有太多杂念,又一味地想要赢,从观念上就已经输掉了。
他的耳朵还伸向了远处完颜红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段墨舒的脑海中迅速地转动着。
若是一定要逼迫这个男人说出什么来,且不说他可能留了后手,自己的八卦阵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了,到时候谁胜谁负很难讲,从另一方面来讲,即便是这个男人真的说了,值得相信吗?
江湖中人最喜欢行的是音轨之术,若事因为无知将自己搭了进去,可不知道要有多少损伤了。
便是这么想着,段墨舒微微地凝了凝神,说道:“红菱,我们走吧。”
完颜红菱正玩儿得起劲,突然听到段墨舒跟她说了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男人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他知道,段墨舒大概还是舍不得杀自己的。
“太子,我们可要放虎归山?此人毒辣狠毒,若是不斩草除根,恐有后患。”完颜红菱不服气地说道。
段墨舒微微闭着双眼,他有迅速分清别人话中意思的本事,可是这一次,段墨舒却怪罪完颜红菱不会审时度势。
男人笑着说道:“姑娘,你错了,你还以为你们太子殿下真的是恋战之人吗?”
男人的心中浮现了一丝冷冷的笑意,那笑意着实让完颜红菱觉得不寒而栗,她的深思之间透着淡淡的哀伤与痴缠,从前的段墨舒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实在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败下阵来。
“哦?”段墨舒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是用尽力量,将那八卦阵中的奇幻之术演变得更加复杂一些,这一次,男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连手指之间都动弹不得了,那把佩剑也在毫无自主的情况下,悬浮在了空中。
好厉害的招数。
男人在心中暗暗地惊叹道,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夺下他的剑。”段墨舒说道。
完颜红菱点了点头,便是轻轻地收了断红菱,另一只手轻巧地握住了段墨舒的那把剑,剑鞘上发出了耀眼而又奇异的光芒,一时之间让完颜红菱慌了眼。
她从来没有动过段墨舒的这把宝剑,江湖中有一个传闻——宝剑才是本体,而段墨舒是无时无刻不在隐身状态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完颜红菱不敢随意揣测,更不知道段墨舒是否听说过这样的传言,便是小心翼翼地维持与段墨舒的关系,她拿到了宝剑之后,返身一个邪魅的眼神,便让那个男人的恨意不断地滋生了上来。
“如此一来,你还会觉得我不过尔尔了吗?”段墨舒说着慢慢地用双手将流窜在任督二脉上的气血抚平,便是在吞吐之间感受着周遭的甜美空气。
身后的许佩凌却是暗暗地为段墨舒捏了一把汗,他在段墨舒的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对于段墨舒来说,现在已经算是耗费掉所有的精元了。
若是八卦五行可以随便来用的话,段墨舒之前就不至于连洛盼桃给他布置的八卦阵都走不出来了,所以说从一定程度上来讲,现在的段墨舒比之前虚得更多。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男人的脸上慢慢地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是过分轻敌了。
可是放眼望去,他又有不在这里折了性命的自信,便是在踌躇之间,完颜红菱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地响起:“你是不是绝命司的长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