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官桂的尖喝,段墨舒猛然察觉背后传来一阵刺骨杀气,他心头一惊,急速闪避,堪堪躲过背后刺来的致命一剑,却仍被割破了胳臂。
官桂连滚带爬的扑到段墨舒身前,怒视背后偷袭之人,尖声怒喝:“张书鹏,你想做什么?”
张书鹏冷笑一声,扭头看向陆铭:“大哥,戏该演完了吧!”
正与一名壮汉打斗的陆铭闻声一震,随后面无表情的收了手,却是径自走到了段墨渊身后。他看着神情一怔的段墨舒,眼底闪过几分复杂之色,嘴唇嗫嚅,却没有吱声。而随着他的叛变,其余侍卫也相继收手,沉默的站到了段墨渊身后。
段墨舒冷视眼他们,抑下心底的失望,转目看向眼神阴冷的段墨渊,淡淡道:“果然好手段!”陆铭等人是他的心腹亲卫,却未想到他们竟会被策反。
“陆铭,张书鹏,你们竟然背叛太子殿下!难道你们忘了当年是谁救的你们?”官桂分外愤怒,瞪视陆铭等人的目光几欲吃人。
陆铭有些不自在的瞥开目光,没有作声。张书鹏则讥讽的睇他一眼,“太子殿下待我们有恩不假,但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子殿下能给我们的不过区区侍卫之位……”
“今日你们断然是要与我为敌了?”不待他说完,段墨舒便打断了他,对着陆铭道。
陆铭隐下眼底的几分歉疚,对段墨舒道:“太子殿下,我等并不想伤您,若您能束手就伏,我能保证不伤您分毫。”
段墨舒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转首拍了拍满脸愤恨的官桂,感慨的道:“今日怕是要连累你了。”
官桂使劲摇头,瘦弱的身躯挡在段墨舒跟前,死死瞪住陆铭等人,咬牙切齿的道:“太子殿下,这里有奴才挡着,您快走!奴才今日誓死也不会让这群狼心狗肺的逆贼伤害您!”
“果然好奴才!”段墨渊捂着伤口,冷笑,“你放心,今日我定会成全你一片忠义之心。”
段墨舒举起乌金软剑,注视段墨渊,缓缓开口:“你之先唤我为兄长,若然我们一母同胞,今日你之举即为轼兄,你就不怕阴私报应?”
闻听此言,段墨渊蓦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直笑得双目腥红,眸中恨意深浓:“报应?若有报应,也该是你来尝!当年母后带我逃出宫,整整四年,我们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母后给人下跪,我给人学狗叫逗乐,只为一檐避身,只为一口饭食。而那时,你在做什么?做着你尊贵的太子殿下,绮阁金殿,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段墨舒眼神闪了闪,神色漠然,“你如何,与我何干?”
段墨渊猛然厉喝:“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过的比我好?凭什么你能当上太子?凭什么被虐待被折磨的不是你?”
段墨舒冷笑,仍道:“又与我何干?”
段墨渊被彻底激怒了,却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着段墨舒,冰寒蚀骨的下令:“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铭有些踌躇,但段墨渊带来的四人毫不迟疑的挥刀便攻向了段墨舒。张书鹏看出陆铭的犹豫,心中一急,当即大喝一声,“大哥,事到如今,不是他死,便是我们死!”
陆铭挣扎了下,一咬牙,低喝一句:“上!”
局势瞬息转变,段墨舒被陆铭等人及四壮汉团团围住。他们攻势狠厉非常,无半分手软之态,段墨舒纵然武功不俗,终有些寡不敌众,一时间便现出几分左支右拙。
官桂眼见他落了下风,急怒攻心,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要冲过去,却被段墨渊一脚踹中心口,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尔后倒地再未起来。
段墨舒心中一紧,想去救他,奈何分身乏术,而这一分神,身上顿时中了两刀,鲜血淋漓刺目。
段墨渊在旁冷冷观看,一瞬不瞬的盯着段墨舒的身影,眼底交错闪过恶毒、兴奋、畅快,还有几分复杂难明之色。
这些人的武器上明显淬过毒,段墨舒的伤处隐隐开始发黑,而他只觉四肢逐渐酸软,眼前也慢慢模糊起来。他的毒伤本就未完全康愈,眼下新伤旧窜,令他的处境越发危险。张书鹏等人自然察沈出他已有些力有不逮,当即一喜,攻势愈发狠辣凶猛。
“太子殿下,今日你是逃不出去了,何不干脆放下剑,我等也能留了你一具全尸!”张书鹏叫嚣。
段墨舒丝毫理会这等跳梁小丑之意都无,当日他是信任陆铭,方将他的结义兄弟收拢在了身边,却是看走了眼,竟是头白眼狼。
尽管段墨舒已趋下风,但陆铭等人一时间仍未能拿下他。久斗不下,张书鹏眼珠一转,与左右之人使记眼色,借着他们的掩护虚晃一招,闪身至后方,趁段墨渊不备,表情狰狞的直刺其后心,眼见就要得手,一记凌厉至极的掌风陡然朝他劈来。他大惊失色,就地一滚,万分惊险的躲过了这飞来一掌。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是谁攻击了他,猛地腰腹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重重砸在了墙上。他连痛叫一声都未发出,便吐血晕死了过去。
陆铭等人大骇,却无暇他故,只因破庙之中突然出现的四名黑衣人。
他们一出现便分据一方,将段墨舒护在了当中,轻松已极的挡住了陆铭等人的攻势。陆铭对了几招,立时明白他们这些人远非对方的对手。
段墨渊显然也看了出来,面色有瞬间扭曲。眼见就要将段墨舒除之而后快,竟半路杀出几只拦路虎,如何不让他恨怒交加?他看着被护得滴水漏的段墨舒,眼中的恨毒犹如实质般射在段墨舒身上,让段墨舒想忽略都难。他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段墨渊为何对他有如此大的恨意。若按他先前所言,是因其曾受过罪而他没有,故而生恨,如此也太过啼笑缘非了!
而就在这时,四名黑衣人已破开陆铭等人围攻,其中两人各扶段墨舒一肩,足尖一点,便带着他从破庙破开的一角屋顶飞掠冲出。而余下二人踹翻了几名壮汉,随继跟上。瞬息之间,五人便不见了踪影。
段墨渊脸沉得几欲能滴出水来,而陆铭等人刚挣扎着爬起身,眼前骤然又掠过一道黑影,却是一名黑衣人去而复反,还没等他们惊慌防备,那黑衣人一把捞起地上的官桂,继而飞身而去。
破庙里噤若寒蝉,陆铭等人皆不敢看向段墨渊的脸色。良久,段墨渊蓦地轻笑一声,“段墨舒,你果然命好!”
尽管他是笑着言语,陆铭等人却莫不打了个寒颤。
段墨渊环视他们一眼,面上再无异色。他云淡风清的弹了弹衣袖,淡淡道:“走吧!孤还需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