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笑我流口水，我本就觉着你坐在大家伙中间时露出的那个微笑好不别扭，现在倒是水落石出了，那就是挤兑别人的笑呢。”墨兰想起白天的糗样，就有点恼羞成怒似的。
“在下早已悟悔，现下特地教姑娘做纸鸢来赔不是。”语毕，明玉起身对着墨兰深深的做了一揖。
“哼哼……那也要教会了才算数。”墨兰晃了晃小身板，乐起来。
“看好了，看我怎么握笔，怎么下笔，看仔细了……”明玉拍了拍手掌，开始认真的下笔来了起来。
墨兰在旁边看着明玉，这个身上落满伤痕的曾经少爷，这个在人群中从不开口说话只会微笑的旁观人，这个外表如美玉一样完美却常把自已弄得残破不堪的怪人。如今偶尔会明朗的露出笑言，开始打开心扉记忆述说起自已的过去。
“在想什么呢？”明玉见墨兰并未附言，转头一看，发现小丫头正在对着自已发呆，不禁摇头：“你个八岁大的小娃娃，可真真是爱发呆，想的不少呀。”
“我听进去了，你看，我学给你看。”墨兰急急学给明玉看，以证明自已有认真在听讲。
学完画纸鸢出来，墨兰刚出明玉的房门，明玉便吹灭了房中的油灯，墨兰蹑手蹑脚的猫着腰，正想穿过亭廊，这时从后院匆匆忙忙走过来一个人影。
“这半夜里会是谁这么匆忙？”墨兰吓的捂着自已的嘴，悄悄的把自已瘦小的身子藏在草丛中。待人影经过时，借着月光，墨兰发现是宅里的一个婆子，只是这婆子半夜怎么从后院过来。
墨兰本不想再多惹是非，但是脚步却带着她往后院跑去，在后院前的池塘里，这个荷塘是每次到后院的必经之地，有个小小的人影正立于荷塘边。
墨兰还未定神，便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由远而近的疾走而来。这一阵一阵脚步，让墨兰想起芝兰那夜被抓走的情型。
也顾不得理清思绪，墨兰飞奔跑到荷塘边立着的人身旁，拽着比自已高不了多少的人赶紧往后院里头跑去。那人也约摸着听到了远处靠近的疾步声，赶紧跟着墨兰跑，来到那棵老杏树下，不一会儿两人就爬到了老杏树的树枝间藏了起来。
“老婆子，你说看到有人在后院鬼祟可疑，人在哪儿。”被老婆子带来的人中为首的男人粗声问到。
“唉哟，我可真连着好几晚都听到这后院塘里有哗哗水声，我便起来悄悄在这边偷看，今日果真看到塘边立着个人影啊。”婆子吓的声音都发着颤抖。
“那人呢？你老眼昏花了吧。”
“这……真是怪了怪了。”老婆子分明看到了个人影，但这夜黑风高的，看走眼也不一定。此时一声蛙叫，扑通一声，只听见一只蛙跳进了塘里。
“这春来了，蛙来塘里划水的哗哗声，你便以为是人，莫非这塘里还能捞出宝贝来？”看守的不满了，半夜被叫起来，白忙呼一场，于是赶紧散尽。
婆子大半夜里不睡，还没讨得任何便宜，更不落个好，想着再也不管这档子闲事才是。
“看吧……差点你就被抓了走了。”墨兰待后院的人散尽后，用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念叨着。
“我本以为们他晚上只巡视一趟。”那人边说着边转过头来，原来是欢欢。
“你连他们晚上何时来巡视几趟都摸清底了，你鬼鬼祟祟所谓何事？”墨兰好奇一问。
“……我本只是春来了，想到塘里洗个澡罢了。”欢欢想了会儿，才徐徐道出一句话。
“以前有宅里有两人，其中一人被司令另送了他人，两人不愿生离死别，便相约夜里从后院某处逃走，结果被人告发，两人被抓个正着，硬生生被活活打死，死后还被司令钉在木桩上，以儆效尤。”墨兰说起这段一直深深烙在她记忆里的事时，静静地借着月光看着欢欢的表情。
“……”欢欢沉默了一会，抿了抿自已有些干燥的嘴唇。“我全名叫赵承欢，我妹妹叫赵承喜。我爹是个流浪戏班的伶人。虽然是下等人，生活拮据，但是我们一家活的很快活自在。若不是司令……”欢欢并未接下说下去，而是打住了话。
“这与你半夜在塘里洗澡有何干系？”墨兰虽然还小，但是自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讨生活，察言观色还是知道的，她觉得不可能有人接连好几个半夜都来后院，只是想到塘里洗个澡。
欢欢对于墨兰的质问，他不想多说，但也不想撒谎，脸上有着难掩的为难之色。
不墨兰见欢欢实在不想多说，便也不想再多问，于是不以为意的说：“算啦，你不多说，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下回你不要再被人抓了小辫子去。”
“你会游水吗？”欢欢突然看着墨兰，语气有丝怪异的问到。
“呵……呵。”墨兰突然笑了出声：“这宅里的人莫不是三两岁就被卖了进来，哪有人教游水过？”
“你可曾想学？”欢欢着开始溜下树，可能是如他妹妹所说，常年练功的原故，欢欢的动作十分矫健，底气十足，“我妹妹游的不错。她十分喜欢游水，你看看那塘里的水。”
“如此便太引人注意了，”墨兰摇了摇了头，“我只想本份的做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
“你若本份，岂会在这半夜里神出鬼没。”欢欢口气里尽是不信。
“这……”墨兰一想，欢欢说是似乎甚是有有礼，一时不知如何答应。便急忙回道：“罢了罢了，你下次可知谨慎二字如何写，我回屋里去了。”说完也便勿勿离去，留下欢欢在身后若有所思。
早上忙完手中的活，墨兰碎步穿行在蜿蜒的亭廊中，有一阵阵哭声由远而近。若这哭声是在半夜里，可真是哀怨吓人呢。
等声音靠近后，墨兰才发现是早上起来练功的喜喜正在嚎啕大哭，而她的哥哥欢欢站在她身旁，手足无措的手里握着那日放的纸鸢。
墨兰本觉得欢喜两兄弟太过显眼招摇，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于是墨兰低头碎步走着。这时喜喜见有一人经过，这人又见过，便‘呼……’一声泪眼婆娑的跑到了墨兰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