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心里郁闷得厉害,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早逝,两个孙子一个病弱一个无用,而那外室的儿子又不值得信任,林家偌大的产业,仅凭她朽木之躯,能撑得了几时,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向林家列祖列宗交待。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既然她的大孙子病弱,那不如及早的为林家留下嫡孙长子,但她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撑到重孙长到外傅之年。只是,林家必须要有一个撑得起家业,抚得了幼子的当家主母。
拿到药后,老夫人便坐着自家的车回去了,车子刚开进林家宅院,工厂管事便已在候着了。
林家书房里,熏香缭绕,林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查看着账本,工厂管事站在一旁,瞧见老夫人越来越沉下来的脸色,不禁地为自己捏把汗。
“这个月怎么还没上个月好?”老夫人疑惑地问向他,“我刚才还发现,工人少了几个?”
“回老夫人,前两天走了几个主力的工人。”
“走?为什么?”
面对老夫人的追问,管事不想说可还得硬撑着说:“听说霍家涨了工钱,尤其是咱们林家过去的人,工钱翻倍,所以……哎呀!”
一听霍家这两字,老夫人气得如鲠在喉,那管事的继续说:“还听说啊,前几天霍明阳去了趟上海,带回两三个黄头发红鼻子的洋人,订了不少货啊,你说他为了做生意,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敢打交道。”
老夫人不想再听下去,挥挥手,“传我的话,现在不走的工人,工钱也涨,他霍家敢撬人,我也能留人,下去吧。”
管事拿着账本就退了出去,老夫人手抚着额头,在苏州城里,林、霍两家的绸缎生意从前朝时就是竞争对手,前几代还平分秋色,可到了这一代,霍家因为出了个从不按章法出牌的霍明阳,明显的让林家败下阵来,再不想办法,真就来不及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福生一溜小跑地进来,朝老夫人拘个礼,老夫人直起腰身问他,“查清楚了?”
“回老夫人,查清楚了,那女子姓苏,名唤云锦,就住在城西,家就在城西开了家饭店,家中只有父亲和一个胞弟。而且家里的生意,都是由她亲自打理,很是能干。”福生说完这些,擦了擦额角的汗。
老夫人不禁点点头,“嗯,不错,是做商人的料,家境应该殷实,人倒也有胆色。”
福生一听,赶紧道:“老夫人,这苏家小姐是块好料,可扛不住有个败家的爹啊,她爹是城西有名的赌徒,家里被他输的,连门口镇宅子的铜狮子都卖了。”
老夫人一听,棕黄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问道:“那苏小姐可有婚配?”
福生呵呵地笑了,“有这样的爹,谁敢娶啊,听说倒是有一家开赌坊的在打她的主意,据说那家人姓王,王家少爷是个傻子,王家有意想把她娶进门做当家主母的。”
老夫人楞了一下,端起茶碗沉思着,看来还有人家正在打那姑娘的主意啊!于是淡淡地说一句,“嗯,你下去吧。”
福生乐瞅了下眼老夫人的脸色,没敢多问,便应了声,退下去了。
一早醒来的苏云锦头沉的厉害,感觉这一晚睡了很久很久,睁开眼睛时,她的闺房里已经布满阳光,太阳穴还是刺疼,她不禁地揉了揉。
即使不舒服,她还是挣扎着起床,不管如何她都必须继续经营店铺,怎么着也得让云峰把书读完的。
她穿上衣服和鞋,转身去拿藏在角柜里的钱袋,却发现角柜的锁是打开的,心中一惊,她打开柜门,里面的钱袋早就没了踪影。
进贼了!那可是家里仅有的一点钱了,那点钱还是今天开张的本钱来的!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往外跑,刚要推门,门缝上掉下来的半截灰烬让她驻足,蹲下来查看,原来是迷香。
不用问,又是她那个好爹干的事,肯定又是去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