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前,苏云锦静静的坐着,米黄色的精致雕花铜镜,梳妆台前只有一把小木梳,和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铜镜里影映出一女子的样貌,黑发如漆,十指纤长,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素,双目似水,却带着点点冰冷,将人冻住。
苏云锦打开首饰盒,里面只有一对翡翠做的耳环,边上是精致复杂的银饰雕花,孤零零的躺在盒子里。苏云锦拿起耳环,轻轻的扣在耳垂上,眸子含泪:“娘,女儿要嫁人了。”她对着镜子愣了愣神,许久,起身钻进被褥。
在夜里隐隐约约听得翻来覆去摇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想必是有人睡得极度不安稳了罢。
清晨的光隐隐约约的透过门缝溜了进进来,薄薄的铺了一层,苏云锦被这光闹醒,迷瞪着眼睛。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套白底蓝花的衣裙套上,又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
好一会,苏云锦开了门,躲开林府的丫鬟,径直走出大门。
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偶尔的巷道里不知谁家枝头的花苞探了出来,红艳艳的,走几步便听见不同的吆喝声,嬉闹声,男人的粗犷,女人的柔媚,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再走几步,忽地苏云锦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起身时发现手上的玉镯居然被划花了一道,云锦不由得心疼,这可是娘留给她的,四围望望寻思着是否有玉石店可以帮她修修,一转身居然便看见一家不错的玉石店,且名字还算文雅,名品玉轩,苏云锦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一进店门,一紫衣的小姑娘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谁知还未开口便听得“哐当”一声,上好的瓷器应声而碎。
声响将苏云锦和紫衣姑娘都吓了一跳,只见站在苏云锦旁侧的穿着白色儒裙的店员慌张的望着碎了一地的瓷器,不知所措。
听到异响,店铺里间走出一中年男人,看样子是这家店铺的管事的掌柜,掌柜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正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打碎瓷器的店员吞吞吐吐:“我……我……”眼含泪花,紧张得浑身发抖,颤巍巍的指着苏云锦说道:“这位姑娘说是想要看看,约莫是没拿稳,就打碎了。”说完悄悄的扯了扯紫衣姑娘的衣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云锦全然看在眼里,虽是心头生气,但语气却显得通情达理:“我才踏进这店里不过片刻,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两句,就见你打碎了这瓷器,怎么能说是我打碎了这瓷器?”
“分明就是你打碎的,我跟玉儿都在,你还想赖账不成!”
苏云锦双眉一蹙,目光轻柔中掺杂丝丝凌厉,清眸若水打量着二人:“二位这样说话真是有损品玉轩大雅之风。”
正在几人争嚷之时一男子走了过来,斜飞英挺的剑眉,细长氤氲着沉着稳重的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身形修长高大,不粗犷自带着一股子霸气却不霸道,好看得要紧。
此人正是苏州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霍家的大少爷霍明阳,平日里爱好玩一些玉石古玩,便瞒着家里人在这里开上了一家玉石店,不为钱财,只为寻上一两同道知己共赏古宝,平日里这霍阳明鲜少露面,哪知今日刚到便听前厅喧嚷。
“怎么回事?”声音沉稳有力。
两个店员与那中年男人都俯首叫了一声“少爷。”那后厅丫鬟急忙将清茶端了过来,紧接着中年男人向青年人恭卑说道:“碎了一只前清的瓷器。”
“将碎片清理干净便可,何必喧嚷,扰了这市井清净。”霍阳明微扬嘴角,语气如尘墨染水,虽是沉重,但令人感觉缥缈舒适。
“少爷,这……”那中年男子似是为难的说道。
“怎么?”霍明阳轻起茶盏,声音如那水雾烟韵一般轻盈。
“碎的是……是……您最欣赏的一件,当年康熙爷寝宫的花琉璃。”中年男子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哦?”霍明阳眼帘微动,那脚下碎的正是雕着浩龙逐璧烟熏花,百鸟齐鸣凤啄蕊的紫宸花琉璃,不觉中声音重了几分。
打碎瓷器的店员瑟瑟发抖,抬眼望着霍明阳又急忙闪躲开来:“少爷,这位小姐说是想要看一看,我就给了她,谁知道这一眨眼的时间没注意到花琉璃就被这姑娘打碎了。”
“给我?你几时给了我?”苏云锦虽不太懂古董贵贱,但看此时这几人的表情也已经明白这碎掉的琉璃绝对价格不菲。
打碎花琉璃的店员本就心中忐忑,面对毫不胆怯的苏云锦,心里更是不停的打鼓,可这瓷器是她无论如何都赔偿不起的,只得咬咬牙,心一横继续栽赃在苏云锦的身上:“我跟玉儿都看着是在你手中滑落打碎的。”但说出的来的话毫无底气,略带点颤音,显得心虚无比。
苏云锦懒得与再她争辩,对霍明阳说道:“若是你们执意说是我打碎的,那只得麻烦掌柜的叫警卫来了。待警卫调查后这一切自是清楚了,也还我一个清白。”
这件古宝毕竟也是价值不菲,掌柜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霍明阳问:“东家,你看此事怎么处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