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轩走后没多久，周琳雨就已经崩溃。
“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的伴侣，这样去逼迫他，去算计他？”带着哭腔的周琳雨哭了个梨花带雨，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见到留相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其实，有时候我都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封雀拿着手上那一杯喝了很久却没见茶水下降已经冰凉的杯子说道：“就像留相刚走了，他好像已经很久以前就洞悉了一切，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好喜爱那个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们，就像我们不明白他的做法，可能他自己都有点不明白。”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喝了一点已经冰冷的茶水，才发现这冰冷的茶水居然是如此的滚烫，然后才明白现在她居然浑身发凉，加重语气之后说道：“没办法，一切为了生存。”
周琳雨当然知道她再说什么，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哭着点头：“我不想啊，可是。”
封雀拿着杯子的双手开始一点点的恢复温度，从刚才冰冷的状态中缓缓地恢复过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和自己的小姐妹小闺蜜唠家常一样，说道：“自从你见到他的时候，其实一切就已经有了定数了。我不知道留相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现在既然已经仙去了，那我们可以不用再提他，只不过，现在看来，只怕留相还是有一点顾虑的。”
说着，封雀顿了顿，喝了一口不滚烫却有点冰凉的茶水接着说道：“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如果再换一个人，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只怕做不到你这个程度。”
封雀脸上的表情很冷漠，甚至看到就会让人有一种很奇异的冰冷——周琳雨本就是留相当年给浩轩看过相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一些东西，或者一些人。
浩轩见到的一切，所经受过得一切，其实留相都已经有了些许的明悟，可能留相看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去做了一点点的小手脚，让这一切变得按部就班只不过换了些人罢了。
就像是封雀清楚地知道，其实枫家叛逃以及东三省全线沦陷的消息都是留相在很多年以前自己还在被封印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说过的事情了，这也就是说，留相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时的封雀其实是记不住东西的，也就是说，留相其实并没有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一些人，但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沉重的事情，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那时候的留相还是一个年轻人。
“雀儿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周琳雨哭泣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我骗了一个爱我的人，骗了一个我爱的人，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有一点算不上一个好人？”
封雀轻轻地将自己眼前这个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环住，将头埋进那胸前的一条沟壑之中，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中传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女孩，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
周琳雨不是没有看到浩轩临走之前回头看的那一眼，虽然浩轩已经失明，但是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从小就开始学习观察别人眼神的周琳雨这一次发现浩轩的心是支离破碎的，以为那一双透明的眼球之上，夹杂了太多的爱，也掺进去了太多的伤痛和沙子。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浩轩，浩轩从一开始是她的一个任务，再到后来两个人关系变近，直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情侣关系，周琳雨其实一直都没有想过，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的话，她应该去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被自己似乎欺骗了将近半辈子的男人。
她太自信了，自信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完成不了的任务，只不过很可惜，这个任务她还是失败了。
这个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的任务，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让她成功变身化身成一个警察的任务，她还是失败了，因为这个任务的内容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去和这个男人接触，变成他最亲的人，却不许付出感情。”
任务内容很少，短短的一句话，让这几年来这个女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最开始她还好好的进行着这个任务，直到那一次下雨天，周琳雨看见这个已经落魄到穷困潦倒的男人将自己手上最后的一块面包掰了一半喂给了在路口街头流浪的小野猫。
正是那一个瞬间，让周琳雨是真正的认识到这个男人，真正的开始用自己的心去接触浩轩。
“不过，你付出感情了也好，不然只怕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对你这么的依恋或者说有感觉，所以总而言之，你的任务还是完成的很好，只不过你还是理解错了。”
封雀将自己的头从那两片丰硕之中费力的拔出来，穿了口气接着说道：“浩轩毕竟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是我们盟友，不让你付出感情就是为了怕到时候你真的伤了他，最后就真的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而且同样的，你真的觉得浩轩是那种傻瓜？况且，就算他是那样的傻瓜，王玄策可不是，王玄策为什么对你是那么的冷淡，分明如果你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他的弟媳妇儿，你真的没有好好想过么？”
封雀的话如同一把钝到锋利的刀子一样，一点点的将周琳雨的心给割舍开来，然后钝刀子之上的铁锈给她最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周琳雨的眼神开始没有悲伤，也开始没有了自责，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和漠然，这样的眼神王玄策见过很多，太多太多都是在暗神阁和暗箭的人员上见到的。
周琳雨其实在浩轩假死的那一天，她就踏入了修行界的门槛儿，不然也不能在浩轩失去记忆之后还能这么好好的活着。那么多年不吃饭不喝水一个普通人怎么受得了，只不过浩轩当时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理会自己背上的那个女人几天没有吃饭……
只是很多次，他在吃之前会将自己手上弄到的食物先放到背上的女人嘴边，女人不吃他才会将哪些食物吃掉，而且就算是最后，他也留下了一颗现在已经干涸了的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