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傅大人那边?”
“让流鸳过去说一下,告诉外祖父不必介怀,我自有打算。”就算外祖父言明想为她办及笈礼,父亲也会想方设法破坏,倒不如省了这一处的烦忧,于她也并无害处。
“是,奴婢知道了。”
一连几日,慕青冉都会在黄昏之际领着紫鸢她们在院中散步消食,有时候晚间还会出来欣赏月色,时间久了,下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些时日,尚书府很平静,玉笙居更是平静,柳姨娘服用了秦大夫后开的药方,身体一日日的渐渐好转,慕青珩仍是隔三差五的跑来玉簪苑,慕青蓝和慕青欢不知道是受了柳姨娘的叮嘱还是上次的事情还未消化完,倒是一反常态的消停。慕振德也仍是像往常一样,偶尔有闲暇便会过来玉簪苑,有时与慕青冉对弈一局,有时与她讲讲朝中政事,然后惊奇的发现,慕青冉竟然对此也颇多涉猎,不管他说了什么,她总能就此发表自己的观点,听的慕振德赞不绝口。这一日,慕振德刚刚离开玉簪苑,慕青冉便吩咐紫鸢道,“晚些时候,我们去一趟正房。”正房,便是先夫人生前住的房间,小姐这几日有事没事便带着她和流鸳在院中乱逛,初时她还不明白是何用意,现下倒是知道了。若是突然跑去先夫人的房间,倒惹人怀疑,可是现在,别人只会以为小姐因为被罚思过无聊至极才会去的。而且,慕青冉选择如此光明正大的去,也是为了看看慕振德的反应。
“是,小姐,需要准备什么吗?”
“准备什么?不需要准备什么,到时你和流鸳守在门外就好。”。
“那您自己小心点。”听到慕青冉要自己去,紫鸢下意识就觉得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让她留下后遗症了。
“这是在当朝一品大员的府中,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慕青冉看着紫鸢明显不放心的眼神,不觉感到好笑。
“小姐您还说,上次不就是被人转了空子,这次定要小心些。”
听紫鸢如此说,慕青冉人竟是没再来过,到底那名册是不甚重要的,怎地不见这人前来催促。很快,慕青冉就得到了解释。
慕青冉推开房门,进到房间的时候,忽然有种时光倒回的感觉。屋中的一切陈设摆件都与当年无异,自从慕青冉幼年被沈太傅接到沈府后,她极少回尚书府,即便回来,也只是玉簪苑院中转转,从不进到这个房间。进门的正厅处挂着一幅秋水芙蓉图,那是娘亲的画作,她的丹青完全得益于外祖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围的桌椅板凳,琴架棋盘,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变过,但是慕青冉知道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走向一旁的书架,一行一行的看过去,她不觉得慕振德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放在这种地方,只是他这么精心的策划这一切,隐藏这么深的秘密,一定会隐藏在这些蛛丝马迹里。慕青冉慢慢在屋中走着,看着屋中的陈设,一圈下来,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正在沉思间,忽然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慕青冉蓦然转身,果然看见了面带面具之人,地宫宫主,冥夜。
“公子向来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嘛?”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慕青冉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一些,衬的一双眼睛更加的黑亮水润。
“冥夜。”
“这很重要吗?你的脸上带着面具,那么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慕青冉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不是皱眉了。
“冥夜。”
“冥夜公子。”慕青冉从善如流,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
“我觉得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间房间里。”慕青冉不禁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属下带走,不然怎么她刚刚有所行动他就出现了呢。
“何以见得?”这房间他不是没有翻查过,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我说直觉,你可相信?”慕青冉状似玩笑的说道。
信!
不知为什么,这个字不假思索的便要脱口而出。冥夜心下微颤,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慕青冉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径自在屋中查看。这房间慕振德从不让别人进来,甚至是玉簪苑以前也少有下人,还是自从她来到尚书府开始,玉簪苑才算有些生气。这房间如此被慕振德重视,别人只会以为他是思念亡妻,可慕青冉知道绝不是这样。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重视,从那么多年以前就开始谋划为如今铺路呢。一边思考,一边在屋中慢慢踱着步,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再次看到那副秋水芙蓉图,这幅画······
冥夜顺着慕青冉的目光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副芙蓉花的丹青,色泽清丽,下笔有神,可见作画之人画艺高超,他见慕青冉一直盯着那副画看,不觉开口问道,“有何不妥?”
“这画······不似出自我娘亲的手笔。”慕青冉收起以往的淡笑,深色肃然的说道。
外祖父曾经说过,画由心生,一个人的性情个性,心中所想都会体现在画中。娘亲生性淡泊,因此每每作画,都是一些清淡雅致的风景,极少这样大篇幅的去勾画花草,即便是画,也只画玉簪花。但是这幅秋水芙蓉图却是娘亲唯一画过的不符合她以往习惯的画,因此特意在运笔的时候较之往常更浓淡了一些。可这幅画,仍旧是和别的一样清淡素雅,上色浅晕,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冥夜心下微思,原来,竟是暗藏于画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