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身边的扶着自己的丫头,慕青蓝满脸泪水的跑了出去。柳姨娘疲累的闭了闭眼,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春梅,你让人去看看,别让她又做什么傻事。”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就是再气,也不能不管她。柳姨娘按了按眉心,近来头痛倒是很少犯,只是时常觉得困倦的很,春梅说她这是思虑太多,可看蓝儿现在这样子,她如何不思虑啊。想到刚刚慕青蓝说的话,柳姨娘吩咐一旁的春桃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今日在园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下去后,柳姨娘用手支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休息,眉头紧蹙,蓝儿刚刚也太口不择言了,险些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幸好房中并无外人,可到底以后还是要叮嘱她一番,想到此,柳姨娘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面容不免也有些憔悴。
穆青冉听着流鸢偷听回来的内容,不禁淡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柳姨娘能沉得住气,不代表她的女儿也能。不过,穆青冉心下沉吟,慕青欢倒是颇有柳姨娘的心性,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沉得住气,他日若是再大一些,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柳姨娘。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紫鸢听完流鸢学回来的话,不禁心下疑惑,“柳姨娘为什么要如此避着大小姐呢?”
“自古嫡出子女与妾室姨娘有几个是能和睦共处的,柳姨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知我心里不喜于她,也不会凑到跟前来自讨没趣。尚书府只有珩儿一个男丁,将来这诺大家业必然会是他的,柳姨娘只要待到我出嫁,她便后顾无忧了,那么现下与我冲突却是半分意义也无,说不定还会惹来父亲烦厌,她何必如此。”
紫鸢听着穆青冉的分析,只觉得她就像是知道柳姨娘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她一直都知道小姐很会揣摩人心,所以才能拿捏住那么多人的心理,然后一步步计划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慕尚书是这样,柳姨娘也是这样,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思都被小姐猜测分析的彻彻底底,不知要作何反应。
“难怪,柳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二小姐尽量远着小姐。”
“二妹妹心气高,自是不会伏低做小的。三妹妹却是比她聪明多了,你看她何曾主动在我面前出现过,哪怕是偶然遇到,也必是规规矩矩的问安施礼,然后便默不作声的走开。倒是得了柳姨娘的真传。”说着,穆青冉轻笑出声柳姨娘的这三个子女真真是性格迥异,半点也没有一母同胞的样子。
“难怪小姐一来就是拿二小姐开刀,原来如此。”
“偏你又知道了。”看着紫鸢恍然大悟的样子,穆青冉不禁拿她取笑道。玩笑过后,穆青冉说道:“你和流鸢没事也别总陪我死闷在屋里,多出去和院中的小丫头玩耍,也是无碍的。”见紫鸢和流鸢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穆青冉笑道,“我听闻姨娘身边有个**桃的小丫头,为人很是和善,你们和她亲近些倒是极好的。”
话已至此,紫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吧。”
闻言,穆青冉微笑,这种事情交给紫鸢最合适不过了。一则,她为人沉稳,心思细腻,比较容易和别人结交;二则,她精通医术,府中小丫头虽不知她造诣深浅,却知晓她照顾自己身体,颇通些医理,有什么小病小灾也都愿意找她,一来二去,倒是与她相熟。
“你去找春桃的事情,找个机会透露给二妹妹身边的人,后面的戏,二妹妹自己就能唱下去了,届时我们只要推她一把,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是,奴婢知道了。”
流鸢看着这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参与感,她向来负责一些身体力行的事情,这种弯弯绕绕算计人心的事情她不在行。她更喜欢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如果不是小姐拦着她,她就提剑去杀了二小姐,哪里还能容她昨日在小姐面前叫嚣。穆青冉和紫鸢说话间,忽然周围空气一冷,余光瞥见流鸢周身溢出的杀气,不禁苦笑,这丫头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平时害羞腼腆,温顺的像是小绵羊一样,可一旦事情关乎到她,立刻就化身为狼,眼神凶狠,出手狠辣,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流鸢,有些时候,要惩罚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杀掉他这么简单。”穆青冉看着流鸢,缓缓说道,“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流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牢牢的记在心里,不管能不能理解,或是理解的有多透彻,流鸢都会把穆青冉说过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小姐对她来讲,是一种信仰。
流鸢第一次遇到穆青冉的时候,是在一个雪夜。那时,她刚刚从妓院里面逃出来,杀光了想要抓她回去的人,满身是血,步履蹒跚的走在漆黑深冷的街道上。体力渐渐不支,陷入昏迷之前,她听到了马车驶来以及马儿嘶鸣的声音,见到的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那么清丽透彻,那么宁静祥和。后来,她就很自然的跟在穆青冉身边,她不会骂她,不会打她,会给她好吃的食物,会对着她笑,会教她读书写字,会给她起新的名字——流鸢,逢水入流,遇风化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此,穆青冉在她的心中无人可比,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