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格尽毁。白止再次听闻宋挽的消息便是如此。可惜了,他的唇角溢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叹。
“失了宋挽,我倒要看看,宋家那绣花枕头拿什么跟主上斗!”林启冷哼一声,满眼得色,挥手便将小仙侍打发了下去。
“林启。你真当觉得虚谷,仅仅是靠宋挽撑起的?”白止啜了口清茶,淡淡地说到。
“哼!白止白军师,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提宋昱?还是那两个死鬼?得了吧你!我林启可不相信进了千寻岛,宋昱还有那个命活!”
“阿启。”主座上的华服男子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你怎生如此轻敌?白止说得对,虚谷,不能小瞧!”
“是!主上。”林启闷闷地应了声,又恨恨地白了白止一眼。
虚谷。星轨阁。
小仙童觑了眼一脸沉静的主上,诺诺地开口道:“子虚神君,宋挽上神她……”
“无碍。”
“可是,大家都说她……。”神格尽毁。
“嗯。”
小仙童急了:“神君!上神她,你怎么一点都不忧心啊!”
宋珏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星盘往外一推:“侍墨,木已成舟。你又怎知,祸不是福?”
侍墨连忙将星盘抱住,一脸呆滞,祸是祸,福是福,祸怎么会是福?神君是不是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
宋珏信步走在十里长亭之中。如今这虚谷,可真是剩下他一个了。若是大哥还在怕是万万容不得他这般胡来,但小妹注定要遭此一劫,无劫又何生缘呢?宋珏止住脚步,恍惚间似乎看见幼时三小稚童于此嬉戏的场景。只叹韶华易逝,光景不再。
人界,洵山。
此处,便是人界了?宋挽看着眼前的景象,怔怔地想。
这时,草丛中突然响起簌簌的声响,宋挽戒备地看去,却只见一只“羊”自树后探出头来。不,这不是羊。“状如羊而无口”,难道是羊患(此二字为一字)?宋挽退后一步,而羊患一双眼睛中平静无波。不会攻击么?宋挽想了想,站起身来,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羊患歪过头,用头轻轻碰了碰宋挽,慢慢蹲下身去。
宋挽疑惑地看着羊患,看它眼里流露出的温和光芒,有些不敢置信:“你要我上去?”
羊患歪着头看她,眨了眨眼。
隔了好一会儿,看羊患依旧维持着俯首的姿势不动,宋挽想了想,撑着趴在了羊患的背上,这时羊患才直起了身子这一动却又牵扯到了宋挽的伤口,她又忍不住“嘶”了一声。羊患微微低下头去,似有些歉疚,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跑起来。
约莫跑了大半座山,羊患才慢慢停了下来。
“来了啊。”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宋挽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一袭灰色布装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
“你是谁?”宋挽皱了皱眉,“是你让它来带我来这的?你要做什么?”
“哟,一下这么多问题,我可不好回答呢。”他好似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我是谁呢?这我得好好想想了。嘶,我算是这里的山神吧,你可以叫我,嗯……居无。”
山神。就你这德性……。宋挽有些郁闷,却无从辩驳。人类都是这样的么?居无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我可不是人类。别把我和那些渺小的生物混为一谈,我可是会生气的。”
不是人类,那就只能是,妖孽。宋挽沉下了眉眼。
“呦西,别这么紧张呀。你不也不是人类么?你的真身是什么呢?我还真看不出来。要不你来告诉我一下?”居无凑过脸来。
宋挽看着他,并不说话。
“哎呀,怎么不说话?难道变哑巴了?哑巴可不好玩。”居无无奈的摊摊手。
宋挽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麻烦!”居无低咒一声,三下两下把宋挽从羊患身上翻下来也不顾她是个伤患,“要不是受人之托,我才懒得管你。”
受人之托?有人知道她会到人界?宋挽有些惊诧。
“别看我,我不会告诉你的。”居无掐了个诀,一团白光慢慢笼罩在宋挽身上,“我也只能帮你把外伤修复。”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还是谢谢你,居无。”宋挽稍稍颔首。
居无瞥她一眼,一脸嫌弃:“少来,最讨厌你们这种规啊矩啊的了,早好早走开!”
“嗯啊,那正好,我也不喜欢。”宋挽耸了耸肩,看了看四周。
居无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倒是愣了半晌。
“不过我不喜欢睡露天。”
居无挑了挑眉:“不巧,天地为庐是我的习惯。”
宋挽看了他一眼,走到一边的树下靠着就打算睡了。
居无又是一愣,抿了抿嘴:“你就这么睡了?”
宋挽正眼看他,抬眉:“你不是天地为庐么?客随主便好了。”
无语凝噎。
居无觉得一股气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实在气闷得很。过了一会才闷闷地出声:“跟我过来。”
宋挽勾了勾唇,站了起来。看到她这个表情,居无又是一阵气闷,当即决定不再理她,甩袖,抬步就走。
约莫走了一刻钟才居无才停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山洞,周边的杂草都被清理过了,想来是常有人住的。居无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挽进去。
“那你呢?”
居无冷飕飕地瞥她一眼:“说了我天地为庐了。”
宋挽吐舌,小气!
走进山洞便是一张石桌,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磨具以及一些半成品。宋挽好奇地拿起来把玩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功用,就放下继续往内走,陈设很简单,一张石床,一个石案,一堆干柴便是全部。宋挽累极,靠在石枕上就睡着了。
居无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倒是心宽得很。想了想还是把食物放下,坐在石桌边开始打磨桌上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