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也许她前世救过他呢——
“南瓜姐姐，我以后要娶你做我的正妃。”小男孩握着拳头，精致如玉的小脸肃穆着，对她正色凛然道。
南伊讶异挑了眉，利落把长剑收回剑鞘，撇他一眼，“为什么呀？”
不要告诉她，这小屁孩有恋姐癖吧。
“因为，因为你救了我。”那双灼灼生辉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小男孩眼神有些飘移，耳根泛起了红晕，抿嘴道。
小屁孩原来这么纯情的呀？南伊失笑，“嗯哼？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了？”
“才、才不是！母妃说，很喜欢一个女子，才能娶她为正妃的。” 小男孩别扭反驳。
“哦？你喜欢姐姐呀，可惜姐姐不喜欢姐弟恋，还有——”然后她的目光往他下半身一瞟，眼里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意思很是明显。
小男孩全身血液轰一下往脖子上冲，从耳根迅速蔓延整张小脸，如火般通红炙热，小拳头紧紧捏着，小眼神恶狠狠瞪她，信誓旦旦说：“我、我以后会长大的。”
南伊唇角愉悦翘起，诺诺，这小屁孩太可爱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乖，你太嫩了，姐姐啃不下口。”
闻言，小男孩的眼神刹那精亮，对她笑得那叫一个甜蜜，那叫一个优雅，那叫一个狡诈：“正好你可以老牛吃嫩草，虽然你老了点，不过我们南晋可以老妻少夫的。”
“噗！”南伊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哽了，抬手就是揪起他的耳朵，“你这小屁孩才十岁，牙齿都没长齐，懂的都是些什么歪理。金暝的老太傅是怎么教书的？”
“欸欸，不许扯我耳朵……”小男孩气鼓鼓拨她的手，稚嫩的话响彻质子府上空，“还有我不是小屁孩……”
前世隔了那么遥远，熟悉的人在面前又是多么近却，近的她觉得呼吸里都闻到那股霏靡的素茶花香，素茶花是金暝的国花，淡白如雪，香气怡人。
这些片刻的记忆早被她埋在心底的荒坟里，不见天日。顾琰九三番四次看似的挑逗，无非是在试探罢了。可是他为何要试探她，难道他知道她……
感知不了他的心思，秦木兹心里总有股难以捉摸的……挫败感，她习惯了感知他人的气息来与之周旋，她习惯了感知他人气息来把控事情的趋势。顾景昭的心思她不用靠气息感知，凭对他性情的了解，可以猜测的了七分，顾琰九和鬼琰却是她唯一完全感知不了气息传达心思的人。
本殿下的正妃之位一直给你留着。
一直，这个词用的很蹊跷。
“顾琰九，这两个月你应该不在南晋，对吧？”
以他这个真实性情，她不相信他真是在风华殿休养生息。
她心里隐隐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隐隐有种又害怕他知道了什么。
“恩……”他声音有些含糊，应答她，似乎很困。
其实他真的困了，这几天马不停蹄赶回来，没有合上眼过，还遭到了袭击，精力再强也是有限的。
这不白天给太医包扎了一番，听了侍卫的禀告，知道她派人也打听他受伤的事情，就想着晚上去尚酒监看她。
不料她没有留在尚酒监过夜，让他冒着大雪从宫里赶出来，翻院墙，就为了看上她一眼。
这么含糊的声音，他不会真要在她床上睡觉吧？秦木兹头顶感觉有三只乌鸦在飞过。
“顾琰九，起来！”
“不要，就睡一会儿……”某九赖皮紧紧抱着被子。
“顾琰九，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厚点娶不到媳妇……”这话还是她教给他的呢。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她这么一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看不见，无比头痛揉了揉眉心，对他没辙了。
“顾琰九，你……”
“恩……我在……”耍赖什么的，他很上手，不过看是对谁。
这赖皮语气和当年小屁孩如出一辙。
秦木兹无语，决定扬声把红莲唤进来，“红……”
“南瓜姐姐，不要叫……”
空气一瞬间冻结了。
房间外，北风呼呼作响。
房间里，只有轻微的呼吸，若有若无。
秦木兹定住了，暗渊的眸子更加幽暗，卷缠着窒息的凛冽，无声无息扩散……
“顾琰九……”她挪了挪唇想要说什么，然后又抿了起来，不言。
气息不对劲了，顾琰九正二八经坐了起来。苍白无色的脸更加透明，长长的睫毛半翘着覆盖他幽凉的眸子，眸底的情绪如同春风化雪寸寸融化，瞳孔映入她隐在黑暗里模糊不清的平静婉容，重重叹口气。
有些事，必须要说出来，逃避不了。
以她的聪慧，让她猜出来，还不如自己亲口道出。
“从心脏到灵魂，我喜欢的始终是你，南伊！”
南伊，这名字一出，秦木兹呼吸一顿，脸上顿时褪去血色，眼珠一动不动“看着”虚茫的前面，不管前面有什么，在她的脑海里始终如一一片黑暗。
五指成爪紧紧扯着被角，被角被她毫无意识的扯烂了。
她不动，顾琰九也不动，静静看着她，只见她眼睑微敛，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房间内一阵静谧。
良久——
她侧头看向他，声音如同利刃出鞘，一字一句，“滚—下—去！”
“……！”
他还以为她会反驳，以为她会觉得可笑问他缘由，不想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反而让他把心揪了起来。
这次他很是识趣从床上滚下去，寒冷的气温立刻包围着他，肩膀上那道箭伤本来就溢出了血，如今碰上冰冷的气温，一股尖锐刺骨的痛袭向全身，四肢五脏，却不及心上的那份绞痛。
他知道她排斥他，他知道她一直不相信他对她的好，与其让她把心固束起来防备他，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他知道她其实就是南伊，不是秦木兹。
他不知道她是南伊时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不知道她的灵魂为何贴覆在秦木兹的身上，他只想坦诚的把自己的所知所疑告诉她，想要让她心里接纳他。
既然她可以接纳鬼琰了，也希望她可以接纳他。
沉寂——
少顷——
“你都知道了什么？”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连眼珠子也不动，淡淡问。
她不用反驳，也不需承认，他笃定的对她说出南伊这个名字，她心里就清楚了，他已经做足了功夫，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知道你就是南伊，知道你会是我的正妃。”
不轻不重，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秦木兹抿唇成一线，不再作声，对于顾琰九看穿她的灵魂本质，心里有一刹那的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漠然的平静。
这就顺理成章的解释了，他对她种种的怪异行为，为何会特别。
只是她与顾琰九接触不多，加起来红翎楼那次不过是三次，他从哪里看出她的灵魂就是南伊的？
其实，秦木兹还没有往更深处思考，不然她会发现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
鬼琰和顾琰九会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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