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仙傲娇地挺了挺脊背,一副你连他都不知道的鄙夷表情,没有搭理我,跟在橘子鬼身后进了我们宿舍。
有几个胆大的,也想跟过去,全被黄小仙挡在了外面,“属羊属牛属蛇属马属兔的回避,家里有人怀孕的回避,木命土命的回避,身上来大姨妈的回避。”
被他这样一说,没人再敢往前凑。我也随大流,没有往上凑。
黄小仙瞥了我们众人一眼,关上了门。
过了有差不多五分钟,他一脸凝重的从屋子里出来,“都散了吧,我和大师要做个场子,不方便外人观看。”
暖暖从她男朋友身后跳出来,“我们宿舍怎么了?”
他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
这年头的算命先生风水大师都懂心理学这一套,越是不说,越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理论知识上课时讲过,可是真实践起来,什么专业什么知识什么套路全都抛到天边了。
暖暖就是这样,她一听黄小仙这么说,上去就扯黄小仙的胳膊,她男朋友在一旁拦都拦不住“大师大师,我们宿舍到底怎么了?真的有那东西吗?你们昨晚法事后是不是就没事了?什么时候能好?”
法事......暖暖看电视看多了吧。
黄小仙正要说话,橘子鬼黑着脸从宿舍里出来,指了指我,“过来。”
我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进宿舍,门“哐当”一声被关上,连带着把黄小仙关在了门外。
橘子鬼抱臂斜靠在桌子上,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我问他:“你怎么又成捉鬼大师了?还有门外的那个什么黄小仙,他是人是鬼啊?”
墨镜挡着他的眼,虽然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看我,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见他不说话,我又问:“快递是不是你寄的?”
他还是不说话,我很是郁闷。不知道你们身边有没有这种闷葫芦的人,好听点儿叫闷葫芦慢热,难听点儿就是闷骚。
人前一副面瘫脸,上下嘴皮像是用502粘住一样,不论你说什么,嘿,人家就是不开口,连呼吸都只是用鼻孔。社会这么乱,装深沉给谁看!可是硬要说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吧,到了深夜,或是一个人独处时,他能把这世界给掀翻。
我一边想一边收拾着桌子,“你把我叫进来干什么?”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再不说话,我就出去了喔。”
“你敢!”
他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错了,您还是别说话了。毕竟,心烦和害怕相比,我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我感觉到四周一凉,立马乖乖闭上的嘴,我表面虽然看似镇定,心里却是无尽的后怕。
黄小仙依旧在外面大声催促着众人离去,橘子鬼在我身后低低说了句,“晚上我再过来。”突然瞬移到门口,一下子把门打来。
屋外人声戛然而止,围观吃瓜群众全都看向他,他对黄小仙交代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了。”然后,直直的走了,就这么走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早已不知去向,有几个阿姨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追出去,“大师,大师别走啊,我给你说的那个事,你可得帮着看看啊。”
黄小仙也追了出去。
剩下几个不明真相的同学,都待在宿舍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暖暖招手:“向小园,你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出来啊。”
我哦了声,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宿舍。我刚走出宿舍,暖暖就神速般关上了门,像是这样就能把好兄弟关在屋内似的。
好兄弟真有这么容易被关住,早就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暖暖神色紧张的问我:“怎么样?刚才大师叫你过去干嘛?是不是除去了你身上的那东西?”
我摇了摇头,怕他们再逼问,索性又点了点头。
暖暖很是高兴,“那你就没问题了吧,我就说嘛,这个大师厉害着呢。”
我问:“暖暖,这个大师什么来头?你们都被他算过?”
暖暖靠在他男朋友身边,“什么算不算的啊,大师又不是算卦的。他是专门捉鬼的,应该算是阴阳师吧。我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这种角色,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他好帅啊!整个人好酷啊!好有范啊!特别是那身黑袍,一瞧就是个行家。”
不是,你男朋友还在身边呢!
我瞟了眼她男朋友,他正一手拉着她,一手摸着她头,一脸的宠溺。
科科,动物保护协会吗?这里有人虐狗。
宫玲也凑过来,“就是,我不管我不管,以后他就是我男神了!谁也别跟我抢!嗷嗷,他要是摘下墨镜,会更帅的吧。”
额,现在的单身女研究生,已经饥渴成什么样了,鬼都不忌口,真重口。
不知道晕过去多少回的张莉莉细声细气开了口,“你们不觉得,这个大师身上穿的衣服,和快递里的很像吗?”
这里终于有个明白人!张莉莉,以后谁再说你眼睛近视,我跟谁急!!!
宫玲满不在乎道:“怎么会一样?!怎么可能一样!男神穿什么都好看,嗷嗷嗷!!!”
暖暖附和道:“是啊是啊,怎么会一样,现在文化人都喜欢穿这样,长衫布鞋,再加一把折扇就完美了。”
我脑子里闪现出金星翻着白眼两手指往外一撇的经典动作,“perfect!”
宫玲两手紧握放在下巴,一副花痴模样:“折扇是儒生才配的,像大师这样的逼格,就应该配把伞,伞呢,最好就是长柄黑色。”
呵呵,你们高兴就好。
我被她俩弄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你们还没说,这大师是怎么回事呢?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那个黄小仙,他又是谁?”
暖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刚接着男朋友,还没到家呢,宫玲就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让我一边联系你一边回宿舍。”
我们一同望向宫玲,她神色飞扬道:“我们上午就两节课,十点多就下课了,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男神!正想着他是不是艺术系的研究生,就看到一群宿管阿姨从宿舍公寓涌了出来,兴高采烈两眼放光的直直奔向男神!特别是昨晚来咱们宿舍的那个阿姨,我的天呐,太神奇了,她百米冲刺的速度绝不亚于当年的刘翔,你们是没看到......”
“刘翔那是跨栏。”张莉莉在一旁幽幽说了句。
小莉,我看好你哟!
暖暖又往她男友身上靠了靠,“都一样都一样,宫玲你快接着说。”
宫玲刚才正说到激动处,被张莉莉一打岔,脑子像是卡了壳,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反正就是阿姨们都冲向男神,男神脸色都不带变的,始终是那种酷酷的帅帅的冷冷的样子,要不是他身旁那个小跟班挡着,男神早就被这些如狼似虎的阿姨们给生吞活剥了。”
她咽了咽唾沫,继续道:“我跟着后面,心想,男神该不会来咱们宿舍吧,谁知道,他真来咱们宿舍了,进来后也没怎么说过话,都是那些阿姨们在说。”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重点,“都说什么?”
“说这个就是那个赵阿姨家请的大师,刚从赵阿姨家出来,说是已经把那邪东西收了,赵阿姨也好了呢。处理完赵阿姨家的事情,大师说根源在咱们宿舍,就过来了。”
我看了看她们三个,“大师都给你们看过了?没说什么吧?对了,宫玲,你那两个男同学呢?看过了没?”
宫玲耸了耸肩,“我们是都看过了,大师说没事了。那两个男生死要面子,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暖暖不解:“面子比自己的命重要?真是拎不清,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到时候再想找这个大师,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吧。”
宫玲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也不一定,这是刚才男神的小跟班给的名片,黄小仙,嗯,你们说,这是男神的名字,还是小跟班的名字?”
暖暖脱口而出:“黄小仙,这么俗的名字,怎么可能是男神的名字?”
话可不能说这么满喔,万一你们男神名字比这个还俗呢。
正在这时,黄小仙一脸懊恼地推门进来,听到暖暖说他的名字,他脸色更不好看,“黄小仙怎么就俗了?扪心自问,不比黄大仙黄半仙洋气?”
宫玲小声嘀咕,“可不是咋滴,不光洋气,还仙气呢。”
黄小仙不再理我们,自顾自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又是掏罗盘又是念口诀的,捣鼓了一阵,皱眉道:“鬼气怎么没了呢?刚才明明那么强烈呢。”
天灵盖一悸,黄小仙感应到的鬼气,该不会是橘子鬼的吧。
怪不得他刚才那么生气呢,我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宫玲瞅着黄小仙手里的罗盘,眼睛都直了,“黄小仙,哦,不,黄大师,你手里这是罗盘吗?你刚才念叨的是什么呢?是寻龙诀吗?是不是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
黄小仙终于展颜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盗墓,念那玩意儿干哈。”
宫玲又一阵激动,“哎呀妈,大哥,咱们是老乡啊,你是哪个屯儿的?”
黄小仙收好罗盘,又从兜里掏出一卷红绳,一把黄豆,“老妹儿,会说东北话的不都是东北银儿嚎。”
宫玲瞪了他一眼,“谁想跟你套近乎,我就是想问你,和你一起的大师去哪儿了?他叫什么名字呢?你有他电话吗?”
我认真的看着宫玲,我是他老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黄小仙在我们宿舍门口拉上一条红绳,又往我床头的位置撒了一把黄豆,末了,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黄土洒在了门框上。
“这是什么?”
“坟头土。”
我头皮一阵发麻,“你弄这个做什么?”
黄小仙一脸懵逼,“捉鬼啊,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