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婆的立马恢复原状,声音里透露出小生意人的精明,笑得狡猾,“夏小姐你说房子再找还有,说明你从我这里搬出去后不会露宿街头,那么我就放心了。至于你说的退房租,你当初可是没有和我签合同,你说是交三押一,我还说你只给了一个月的房租,你无凭无据,空口说白话?怎么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把钱腿给你?”
无凭无据?空口说白话?
听到房东太太意图明显的暗示,夏生欢心中一寒,暗暗骂自己当初租房子太草率,眼看她那仅剩的伙食费也快要飞走,气的一咬牙。
但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现在自己想要追回押金和租金,正如包租婆所言无凭无据。
包租婆半天没听到对面声音,便不耐烦的说道:“那请你明天来把东西搬走,我挂了。”
夏生欢急忙说道:“房东太太您先别忙着挂电话,虽然我是没有和你签有书面的合同,但是,我究竟是不是交三押一你很清楚。况且,你又是这样临时退房,还让我明天搬出去,一时间我哪里能这么快地找到房子,实在是太为难我。”
“没签合同就是没有凭证,我是一分钱都不会退给你,你为不为难我不管。你要是明天不来把你的东西弄走,我就让人把你的那些破烂全部扔到垃圾箱,给来看房的人腾地方。”
夏生欢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房东太太你怎么能这样……”
还不等夏生欢说下去,包租婆便冷笑着着打断,威胁道:“哼,你一个外地人,还是无权无势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小丫头片子,我好心的奉劝你一句,别给我惹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
人情世故,冷暖自知。她是外地人,她是刚出社会的小丫头,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在她身上踩一脚才快意,才能显示出自己在这座城市之中的主导权。
夏生欢把手机扔在一旁,倒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生命欢乐,小欢你名字寓意可真好……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相信我,我会是那个让你一生幸福的男人。”
“嗯……我相信,阿宇,我,我……”
“小笨蛋,感动也不能哭的跟小花猫似的,今天可是我们两个的好日子,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跟个小女孩一样。”
“呃……嗯,我不哭……”
白色的教堂,白色的婚纱,一对绝美的新婚璧人,慈祥神父脸色红润,微笑着提问。
“是的,我愿意。”
“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浪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那样亲吻,细腻的,珍惜的,欢乐的,甜蜜的,带着一生一世美好而沉重的誓言,他的唇与她的唇终于紧密相贴,辗转吮吸。
顿时身后传来无数尖叫和祝福掌声以及羡慕嫉妒的言语。
已经入夜,空旷的房间内,客厅没有一丝光亮,意大利收工布艺沙发上,有模模糊糊的两个黑影对面而坐,气氛凝窒而古怪。
“欢欢,我对你真的最后一丝感觉也完全消失。也许是每天晚上回家看到你穿着宽容睡衣蜡黄的脸,也许是你生完孩子后身材变得臃肿,总之,我发现对你真的再没有半分感情。”
“哼……别再找借口,是因为我推了那个名叫女人一把,对吗?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野种?要不然向来儒雅斯文的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不……不是,你胡说什么,我和阿欣清清白白的在一起,我们已经打算结婚,只等你签离婚协议,房子车子存款女儿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签字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哈哈……王宇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算是真的把你透,原来你喜欢做便宜爹爹让人给带绿帽子,你最好祈祷她和我不一样,能给你们韩家生出一个带把的来传宗接代。”
“你……你住嘴!我怎么结婚前没发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脸皱纹,刻薄恶毒,心肠坏的彻底,有哪里比得上她一根头发。”
“好……我签,王宇,你我在一起三年结婚十年,整整十三年,算是我夏生欢瞎了眼当初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夏生欢你敢和我姜欣抢男人,他娶你又如何,十年夫妻又有什么了不起,最后的赢家还不是属于我。哈哈,你这辈子非但斗不过我,我还会让你灰飞烟灭,让你连下辈子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你这个被又可怜可悲的傻女人。”
“你……要做什么?”
“要你死。”
整个车子飞上夜空的那一刹那,那个女人爬在窗户上微笑着朝她一边挥手一边做口型,随后女人悠闲地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升腾起火焰的瞬间,她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熟悉的面容,却正冷酷注视着这一切。
“再见。”
男人的嘴唇轻轻地开合,眼睛中带上解脱的意味,眼角微微上挑,残忍地吐出这两个字。
车子随即爆炸,那个时候,火光如同晚霞般绯红美艳,或许在她怔愣的脑海中,男人和女人为她的死欢欣鼓舞两唇相接时,她的心和灵魂真的随着车一起灰飞烟灭。
“啊——”
夏生欢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捂着胸口,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原来是梦,可是……为什么这么痛!自从重生后,只要一入眠,她几乎要夜夜被这样的梦境折磨,无法醒来。
活着的人承受着前世的痛苦记忆,日日受着锥心之痛,而他们却依旧一无所知的过得开心幸福。两人今天都出现在她面前,她差点忍不住杀了他们。
“怎么出这么多汗,你做噩梦了?
肩膀上忽然一重,夏生欢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来人的手一扭,听到熟悉的痛哼声,地抬起脑袋,呆呆地看了对方半天,才回过神把对方放开。
“是你啊”
赵锦程黑着脸在夏生欢对面坐下,脸上的皮肤崩得跟整装待发的汽车轮胎似的,用力瞪着她不说话。
他用力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脸色更是变得非常差。这个女人如今怎么变成这么一副暴力的德行,跟只总是喜欢炸毛动不动对人就挠上几爪子捍卫自己领土的小猫一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怎么,你来看我?”
夏生欢瞟了一眼男人猪蹄般的手,以及刚才在对方手腕上留下的红肿指印,回过神后,心里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你找我有事?”
赵锦程紧抿着嘴唇,又一动不动地盯着夏生欢半天,直到对方略微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快要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才开口说道。
“给你送饭。”
夏生欢又是吃惊,又是受宠若惊地问道:“为什么?”要说第一次这个男人给她送饭是他那位霸道泼辣的母亲大人的命令,那么这次的理由又是什么?
只见赵锦程依旧保持着扑克脸,平静地回答道:“赶紧把你的胃养好,我想让你离开医院这个烧钱的鬼地方。”
这是什么烂借口,赵家怎么会缺这么一点小钱,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受到老太太给逼迫才踏足里的吧。
真够死要面子,夏生欢心中暗笑不已。
赵锦程手脚麻利地支起桌子,从放在地下鼓鼓囔囊的食品带中,把用塑料盒饭装好的菜一一摆上去。
夏生欢一开始看着打开的菜还能保持镇静,到了最后,当红烧肉和清蒸鱼出现的时候,干脆两只胳膊爬在桌子上,伸长鼻子使劲嗅。
“这么多好吃的?都是你做的”
综合这些天夏生欢对他变化多端的态度,赵锦程本来对她一肚子憋闷的火气,可是看到她对他做的菜这么给面子,又呈现出这么一种小狗看见肉骨头的馋鬼样,不由的嗤的一声失笑。
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吃吧。”
赵锦程刚递给夏生欢筷子,差点被她急急忙忙夹菜朝嘴里塞的动作,再一次逗笑。夏生欢率先尝了一口红烧肉,软嚅可口,肥而不腻,咽下去后,口齿留香。可是,当她夹第二块的时候,却被半路杀出来的一双筷子生生隔开。
“干什么?”
赵锦程将扑克脸进行到底,淡淡地说道:“医生说你不能吃太多油腻的食物,不好消化。否则,你以后很可能一辈子只能吃白粥。”
夏生欢顿时朝他扔了好几个卫生球,气呼呼地说道:“哼,小气,怕我把你的那份吃了就直说嘛,何必找这么烂的借口搪塞我。”
“病从口入,吃不死你。”赵锦程用筷子敲了敲盘子,瞅着她冷笑道:“桌子上的荤菜是我的,素菜才是你的。”
夏生欢撇撇嘴,无精打采地盯着面前芝麻卷心菜,水晶饺子,拔丝红薯。在这三个菜中间本着色相的问题权衡了半天,最终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饺子虽然是素馅儿,但是,皮薄馅香,一口咬下去,芬芳的汁水立刻溢满整个口腔,她恨不得把还残留着可口味道的舌头也一块吞下去。
夏生欢眯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满足道:“呜,真好吃。”说完朝赵锦程竖起大拇指,笑几乎连眼睛也看不见,道:“撇过你那暴力又色眯眯的品性来说,光论做饭的技术,你的手艺说不定比五星级大饭店的主厨还要好上不少。”
这个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的欠揍女人,吃着他做的饭,还要夹枪带棍损他。吹牛吹的牛气哄哄,合着她一个穷丫头倒像是在那种豪华的地方吃过不少次饭似的。
赵锦程嘴角抽搐着,抬起头看了夏生欢一眼,见对方如同以前一样,全力开启风卷云残模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面前的菜。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非常安心,身体如同置身于风和日丽的初春时节,蓝天白云,宁静而祥和。
最近的天总是一天比一天黑的早,如今远远望去窗外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络绎不绝不觉地车子如同流水一般飞驰而过,人行道上的行人大部分都在神色木然形色匆匆朝不同方向赶路。那是一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世界,钱似乎可以买到一切,赵锦程知道这个城市很多人诧紫千红迷乱到极致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最是温暖的却是这间小小病房中的一盏灯,仿佛把内外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灯光照在面前人纤弱秀丽的脖颈上,竟然氤氲成一层朦朦胧胧浮动着的晕黄雾气,她额头的皮肤晶莹如玉,眉眼弯得如同月牙泉,嘴角弯成调皮的弧度。
赵锦程忽然觉得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得偿所愿,对于他来说已经圆满。什么痛苦,什么相知相守,什么权利阴谋尔虞我诈,都可以忘却,在心里都不再重要。
只要有她……就好……
夏生欢趁着对面男人发呆期间,偷偷摸摸地把所有带肉的菜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赵锦程忽然发现夏生欢难得停下筷子,肘部支在桌子上右手拖着下巴盯着他看,一眨不眨的眼睛中满是兴味。
他才惊觉不对劲,低下头一看,果然,清蒸鱼只剩下完整的鱼骨头和汤,赵锦程敢肯定,在剩下的菜中连一根肉丝都被挑不出来,对,他百分之百肯定。
这个作死的白痴真是不知道节制二字怎么写,迟早的在她那张嘴上吃亏。
“吃这么多肉,晚上消化不良,疼死你,笨蛋。”
赵锦程气急败坏地甩出这么一句恶狠狠的话,只换来女人毫不在意的挑眉。他只能认命地随便夹了几口已经冷掉的素菜就着白米饭,填了一下依旧瘪瘪的肚子。
夏生欢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睛要闭不闭,心想让一个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进补的人吃素,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响了,夏生欢侧着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抬手挂掉。过了一会儿,它又响起来,她再次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