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乌云很多,一大朵堆在一大朵上,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A市近郊的一片墓地前稀疏地停了三两辆名车。
一个身穿黑衣黑鞋的女人在旁人的搀扶下,面容苍白削弱地站在两块墓碑前面。
梓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幕。
眼前的女人正是她驻颜有术,一直容光焕发,美丽优雅的妈妈吗?原本一头墨色润泽的发,
此刻大片花白;亮如星辰的双眸被蒙上了厚厚的雾,浑浊,暗淡,无光;保养得当的肌肤,枯槁如老妪。
梓欣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朝着顾妈妈的方向跑过去。快要到她跟前的时候,被母亲“眼泪哀莫过于心死”的眼神惊得把那妈妈两字生生卡在咽喉里。
她顺着母亲的目光,转身看去。
因为邻近的两座墓碑上,分别是她和父亲的照片。
原来,她竟来到了自己的葬礼么。
冷冷的雨从天而落。
冰冷尖楞地倾盆向下。
大理石细微的凹凸不平处,不到一秒就被雨水填满。缝隙间的野草也被这大雨,浇淋地服帖在地面上,直不起来。
远处是惊天动地的雷声。
大风随即相伴。
树木摇曳,绿叶沙响。
梓欣艰难地转回头,看见自己的母亲,脸上已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颤颤巍巍地伸手墓碑,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碑上被打上雨水的照片。嘴里嘟喃有声。
“妈,雨下大了,我们也该走了。”梓欣这才发现旁边站着的人是赵玮森。
只见顾妈妈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着他,竟然诡异地笑起来。答应道,“好。”
这时,从墓园外,跑进来一个黑影,直到跑到顾妈妈前面,才气喘着站定。不可置信地睁大他的眼睛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
他的膝盖硬生生跪在坚硬的大理石上,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化着。
梓欣知道,他是薛奕仁。可是前世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啊。
“欣欣……”薛奕仁双腿跪在地上,拖着身体凑近碑前,一把抱住墓碑。
呜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摧天毁地。
忽然梓欣看他猛地回过头,从地上站起来快步走到赵玮森跟前,一个挥拳,赵玮森猝不及防地被打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了血。雨伞滚落到一边,大雨顷刻将他的头发与衣服打湿,此时的赵玮森哪有人前考究的虚伪的风度模样,狼狈及了。
“渣滓。”薛奕仁冷冷地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抬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再不愿对赵玮森多说一个字。
梓欣看着一直在看着她和父亲照片的母亲,痛意与恨意一并涌上来。地上很湿,天气阴冷,她很想把母亲扶起来,可是她无法接触到母亲的身体。
下一秒,心灵感应一般,薛奕仁就将母亲从地上扶起来了。俯身凑近母亲的耳边,用两个人的声音轻声地说了什么。梓欣只能看见母亲立马悲恸起来,看着身边的薛奕仁,眼神却不再那么绝望。
顾妈妈被薛奕仁打横抱起,越过赵玮森的时候,暗藏的是深深的仇恨,眼睛通红,是让人不易察觉的狠绝。
赵玮森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薛奕仁你TM揍得好!你再怎么神通广大,春风得意,顾梓欣最后不还是嫁给了老子!你TNN还不是只能在背后任劳任怨帮助老子打江山!哈哈哈!!!”
“呸—,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穷二白依靠女人的毛小子了。不怕你对付我!”
“这么痴情,顾梓欣这个愚蠢的女人却不领你情啊,到死都不知道你对她的用情至深!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人生的loser!”
梓欣看着像个小丑一样蹦跶跳跃的赵玮森,有些出神,竟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了这个斯文败类?
赵玮森发泄完,从地上捡起雨伞,将方巾拧干,又将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又恢复成沉默寡言,气质稳定,哪里看得出来刚刚口不择言的失控的样子。
梓欣想,她大概是被他太过精湛的演技欺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