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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山长水阔总迷离

刘、吴、郑、蒋,加上司徒家,这几家是清水县数得上的富商,刘家是布匹商,吴家经营陶瓷业,郑家以茶叶起家,蒋家世代经营当铺,加上以玉器为生的司徒家,虽守着清水县这块小地方,凭借外销,倒也是风生水起,言策不知这几家,孟晚舟却是再清楚不过,当即跟言策解释一番,言策听罢,招呼过一个衙役来,吩咐道:“你带些人去将那几位公子请来回话。”

那衙役领了命便要走,孟晚舟忙道:“将叶乾带去。”那几家仗着有钱,在这清水县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往常亦没个交集,她担心他们请不动人。

衙役明白她的意思,低声应罢,带着叶乾及几个衙役出了门去。

公堂内,司徒俊抹掉了满脸的泪,朝言策恭敬道:“大人,不知小人能否将犬子尸首带回去?犬子的死内子尚且不知,若是被她知晓了,少不得来闹腾一番,还请大人体谅。”

言策瞧了孟晚舟一眼,见她不反对,遂道:“你带回去吧,只有一点,此事事关司徒公子,若有传唤,你等不可推托。”

司徒俊连连应是,“那是自然,事关犬子,便是大人不说,小人亦定会尽力为之,如此,小人先告退了,若有消息,还请大人知会一声。”

言策点了点头,招呼过两个衙役,吩咐道:“你们帮忙将司徒公子送回。”

司徒俊道了谢,随着两个衙役出去了。

人一走,孟晚舟便瞧向刘正,道:“那人的身份可查明了?”

刘正闻言,道:“已查明,那人是附近一个农户,整日里游手好闲,方才他已醒了,说他只是路过,进去歇歇脚,哪知竟是瞧见死了人。”

“将他带上来回话!”言策道。

那人很快便被带了上来,一见了端正坐着面无表情的言策,吓得腿一软,‘嘭’的跪了下去,连连嚷道:“见过青天大老爷!小人没有杀人,请大人明查!”

他的嗓门儿奇大,尖声吼叫时那声音刺得言策狠狠拧了眉,连太阳穴亦隐隐作痛起来,他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惊堂木之声起,响彻公堂,吓得那人猛地闭了口,瑟缩着瞧着他,目光满是惊惧之色。

言策缓和了脸色,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抖了抖,哆嗦着道:“小人邓九,见过县令老爷!”

“本官问你,你如实回答,若有欺瞒,定严惩不贷!你可明白?”

邓九忙俯身叩首,道:“大人尽管问,小人不敢有一丝欺瞒。”

言策故意板着的脸稍缓和了些,道:“邓九,你且将见着司徒公子的经过说来。”

邓九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言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见他又板了脸,心头一惊,忙回道:“小人昨日进的城,去、去赌场玩了一宿,输光了银钱,便想回去,回去之时经过那庙子,便想进去歇歇脚,当时小人极困,进去之时只见得一个人躺在地上,倒未曾注意他死了,小人唤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遂走近了几步瞧,哪知便瞧见了他满脸的血,当即吓得小人哟!小人吓得叫了起来,当时便昏了过去,等小人醒过来之时,小人已在衙门里了。”

“你去之时可有瞧见其他人?或者有无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言策再问。

邓九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小人不曾见着什么人,也不曾听见奇怪的声音。”

言策皱眉,沉吟不语。

邓九小心翼翼的瞧他,道:“大、大人,小人能回去了吗?”

“禀大人!四位公子带到!”叶乾在外高声道。

“你先等等,去一旁候着,”言策朝邓九道,见他几下爬起去了一旁,遂道:“传!”

叶乾首先进来,在他身后跟了四个华服公子,那四位公子身后跟了几个小厮,甫一进来,其中一人便道:“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那人比其他三位稍矮,身材适中,长得倒是算得上人模人样,只那双眼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瞧着便是个心眼儿极多的家伙,进来了不说行礼,便是那问话亦极不客气,分明是未把言策放在眼里。

言策尚未说话,在那人身旁的男子开了口,“蒋老弟,大人好歹是一县之长,你可莫要放肆。”

男子瞧着亦不过二十上下,虽是劝告,那瞧着温润的眉眼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自进了公堂,看也未看言策一眼,竟是不屑看他似的。

这时候,又一人说话了,“哎呀!小爷可是极忙的,大人有话便说,无话我等可要走了。”

最后那人点点头,面有附和之意,却未开口说话。

言策自来不曾被人这般无视过,那脸色岂能好看?不等他有所发难,孟晚舟已是开了口,熄了他怒意的同时,亦将那几人吓得不轻。

“刘承安!吴用!郑元!蒋金!你四人好大的胆子!竟是合伙杀了司徒靖!你们可知罪?”

蒋金白了脸,不敢置信道:“你胡说什么?司徒怎会死?我等合谋更是天方夜谭!”

他说了话,温润男子亦道:“不错!我等与司徒无怨无仇,怎会杀了他?还请孟师爷告知,他怎会死?”

公堂内,除叶乾叶朗兄弟与言策外,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瞧着她,那邓九还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孟晚舟朝言策瞧了眼,眸子里一闪而过一丝笑意,旋即冷着脸朝四人道:“莫要狡辩!今日你等与司徒靖一起游玩,趁无人瞧见,便合谋杀了他,随即装作若无其事般回去,在下知晓你们曾为了个妓子起过争执,那妓子最后被他买了回去,你们因此怀恨在心,是也不是?”

刘承安眼里一闪而过一抹狠意,傲然道:“孟师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可知随意污蔑是何罪名?”

“在下自然知晓,你也莫要吓唬我,还是赶紧将杀害司徒公子的经过说出来罢,也许在下还能求大人从轻发落。”她毫不在意的笑道。

一直未曾说话的吴用闻言屈膝跪下,道:“小人吴用,回大人话,前些天我等与司徒约好今日上山游玩,趁梅花败落之前再赏一回,因着图个自在,便未曾带小厮,我等寅时上的山,下山之时已是卯时,司徒与家里起了争执,便说去红袖阁转转,我等不想去,便各自回了家,若说我等杀了他,那绝不可能,大人不妨查查红袖阁,对了,近日司徒与瑶红走得最近,去红袖阁多半也是寻她,大人大可寻她问话。”

“刘正!去将瑶红带来!”言策吩咐道。

“是!”刘正应了,领着人跑出衙去。

经她那么一吓,此时刘承安几人脸色已软化不少,那不屑高傲之态亦减,见刘正跑出去寻人,遂道:“大人,不知我等可否离开了?”

言策淡淡道:“不急,你等嫌疑尚未洗清,好生待着便是!”

蒋金闻言,脸色瞬时难看起来,抬步便欲走向言策,却被吴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几人交换了个眼色,安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刘正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堂外香风袭来之时,那瑶红已是以帕掩面嘤嘤哭着进来,进来便跪倒在地,直哭道:“瑶红见过大人!呜呜……听说司徒公子死了?呜呜……司徒公子走时还好好的,怎就……”

她哭得小声,却仍是极聒噪,言策拿起惊堂木,猛地拍下,喝道:“莫要哭了!好生回话!司徒俊身上有一方帕子,你瞧瞧可认识?”

瑶红闻言怯怯抬头,瞄了一眼言策手里拿着的帕子后,又极快的低下头去,那声音里除了浓浓的鼻音,还有一丝惊诧,“回大人,那帕子是奴家的,今日司徒公子来时龟公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湿了司徒公子的手,奴家因此拿来给公子擦手,公子顺手便塞进了袖里,只、只奴家确实不知司徒公子遇害之事,请大人明查!”

瑶红生得娇小,巴掌大的脸,秀气的眉,含羞带怯的眼,瞧着一副孱弱的样子,一双手白嫩嫩的,捏着个帕子都是一副随时会掉的样子,若说她可疑,倒是可笑了,言策叹了口气,缓和了脸色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去了哪里?”

瑶红想了想,道:“他走时大概是戍时……奴家亦记不大清楚了,约莫是那个时候,当时司徒公子被湿了手,心情便不大好,气冲冲的便走了,对了,当时巺公子亦瞧见了。”

“巺公子?”

“巺公子名巺秋,是嘉州巺家的公子,大人若不信奴家,可传巺公子来问,当时巺公子与殷姐姐一起,正巧路过。”瑶红回道。

巺秋……殷娘心悦的人便是他?孟晚舟眼眸一深,转头瞧向刘正,道:“当时守城的是谁?可有瞧见司徒公子出城?”

刘正苦了脸,诺诺道:“无人。”

孟晚舟一叹,看来清水县的管制确实太松了,因着自来太平,县衙衙役又甚少,守城衙役只安排了那一两个,对进出的百姓向来查得松,少有去注意谁是谁,一个不注意连人出去了都不知,似这般出了事想查些什么都极难,这下是陷入死胡同了啊……

刘承安见他们一个个沉默下来,遂冷冷一笑,道:“我等回了府便再未出来,府中下人皆可作证,府外小贩亦可作证,他是见瑶红之后死的,与我等便无关了罢?这下可以走了吗?”

言策沉沉瞧了他一眼,道:“慢走。”

除了慢走,他还能说什么?他说了这话后,公堂内包括瑶红,瞬间便走了个干净,刘正苦着脸走出来,跪下请罪,“大人!小人守城失职,无法提供线索,请大人处罚!”

言策站起身,缓缓走下来,负手瞧着堂外,道:“你起来吧,三十大板,自己去领。”

“是!小人遵命!待领了板子立马便去查访!”刘正大声道。

孟晚舟瞧了那放在案上的帕子一眼,转身大步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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