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邺和容玥站起身,分站到安莫雨的一左一右两侧。下一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队人高马大的汉子鱼贯而入。
进来的四个人,还有四个守在门外,为首的汉子瞧见站在新娘子两边的容玥和沈昭邺,愣了愣,随即对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安莫雨喊道,“夫人,请您随我等出门,以免误了拜堂的吉时。”
杨媒婆立即上前挽住安莫雨藏在袖子里的手,对为首的汉子谄媚地笑道:“我们家姑娘早就准备好,就等你们来迎亲了。”
旁边杨媒婆故意压着嗓子,男不男女不女,听起来十足的公鸭嗓子,听得红盖头底下的安先生身上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一阵阵胃酸翻涌。
“那就走吧,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为首的汉子瞥见杨宇那张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杨宇扶着安莫雨走过那汉子的身边,容玥和沈昭邺走在身后,就在与汉子擦身而过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屋子里突然有“咔嚓”一声传出来。
听见这声音的安莫雨等人心呼不好,下一秒那汉子的脚步就停下,“等等!”
那汉子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锐利的视线在屋子里扫来扫去,最后目光落在屋子一角的衣柜上,那衣柜很旧,一眼就看出来是贫苦农家少有的家具之一,衣柜木门紧闭着,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为首的汉子却直愣愣地盯着那柜子,看样子很可能下一秒就要往那柜子走过去,屋子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安莫雨浑身肌肉紧绷,红袍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捏着,脑子在不断地转动。
为首的汉子双腿微动,脚步一抬——
“哎呀……”
就在汉子抬脚要走过去的时候,红盖头下的新娘子声音惊恐地低呼,身子一矮,眼看着就要倒下。
“姑娘小心!”杨媒婆十分称职,大叫一声赶紧扯住新娘子的袖子。新娘子脚下不稳,整个身子都处于不平衡的状态,就算媒婆已经拉住她的袖子,却也稳不了她的身体,现在连媒婆也跟着“花容失色”地倒下。
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新娘子连同媒婆一起稳住,然后扶起新娘子和媒婆,随即又十分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先站起来的媒婆一手扶着新娘子,同时“羞涩”地朝那个伸出手的为首汉子抛出一个媚眼。
汉子眉头皱得更紧,眼中嫌弃神色更浓,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道,“走!”
媒婆和新娘子同时松了一口气,杨宇随手拍了拍新娘子袖子裹着的手背,扶着她在那群汉子身后往外走。红盖头底下,安莫雨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只感觉自己在杨宇的搀扶下,从房间走到院子,在响彻院子的喇叭声、唢呐声、鞭炮声中走出去,然后被扶着坐上了一顶轿子,再然后……
轿子晃晃悠悠,从忠叔家出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安莫雨坐在轿子里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能感觉到轿子经过的道路并不平坦,经过了一刻钟的村道后,是离溪流不远的山路,再然后,是往上爬的弯曲山路。
山路一直走了半个时辰,安莫雨才感觉又落在了平地,又在平地上行进了一刻钟,最后,轿子停下。轿外传来一个脚步声,随即男人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来,“去回禀大当家,夫人已到。把门打开,迎夫人进门!”
外面传来“吱呀”一声重重的响声,然后轿子被抬了起来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大概又走了几分钟,轿子停下,一只手伸进来牵住安莫雨,扶着她的手肘将她从轿子里扶了出去。
似乎走过了一个门槛,她被安排坐在床沿后,屋子里就很快静了下来,随即是无边的沉寂和等待。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安莫雨静了一瞬,伸出手拿下了自己头上,挡住了自己视线的红盖头。拿开盖头,眼前视线才恢复,世界又一片明朗,安莫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全部是楠木家具的屋子里,屋子里家具不算简陋,但也不精致,明显的男人风格,但门口有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
柳靖原和皇家书院的学子们,假扮成新娘子的亲戚,也跟随在土匪们身后混进了山寨里,一进入山寨,新娘子的轿子就被送进新房,等候吉时拜堂,其余人被隔离在另一边。
而负责护送新娘子轿子的容玥和沈昭邺,在进入山寨大门的那一刻,趁那群一起上山的土匪们不注意,晃着晃着脱离了他们的队伍,趁机从大门另一边进入了山寨当中,整个山寨的布局并不复杂,进入山寨大门往左边进去的人较多,显然不是什么秘密之地,反而往右人烟稀少,还每隔一刻钟会有扛着长枪的土匪来巡视。
容沈二人绕过山寨大门,躲开巡逻的土匪,往右走进去,是一条蜿蜒纵深的青石板巷道,青石板路的走向是绕着内里的大宅子绕了大大的弧,两人沿着这弯弧走到青石板路的尽头,看见的却是一个院子。
院子破落,里面除了一间茅草屋,什么都没有,两人站在院外对视了一眼,同时伸手去拉开挡在院外的木栅栏。栅栏年久失修,在外力的作用下,发出嘎吱的声响,拉开栅栏,两人走进院子,往这破落院子里唯一的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里杂乱无章,却一眼能看到所有角落,如它外面这个破旧的院子一样。
屋子中央只有几张几乎要破成碎块的椅子、一张布满破洞的桌子,以及倒在墙边的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板床,这破旧萧瑟的茅草屋,就如同它外面破落的院子一样。
两人走进屋中,木门对面的破窗外,一阵风吹来,屋中灰尘飞扬,两人连续不断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