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和曹恬聊了一些以前的趣事,原本对曹恬微微陌生的感觉再度熟悉起来,这大概就是朋友吧,无论相隔多远只要再次相遇,和对方说上几句话,就知道对方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喜欢杜柯医生咯?”我们两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间又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高中时光。
“喜欢谈不上,但是......哎呀就是有一点点好感。”曹恬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有一些不好意思。
“啧,我说你怎么柯哥哥长柯哥哥短的,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啊。”我拉长音调的打着趣。
“哎呀,你看柯哥哥长得又帅气还是名校毕业性格也好很难不心动的。”曹恬目光游离羞涩的说“对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啊?”
“我?”脑子里滑过李峰的脸,我苦笑一声:“我才从昏迷中醒来,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来的情况?”
“不对哦?刚刚出现可疑停顿,说这个家伙是谁?”曹恬如同福尔摩斯附体,一下子将脸凑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啊?......”一下子就被曹恬发现我有些惊慌:“其实有个有点好感的同学,后来觉得不是恋爱的时候。然后那个同学也转学了。”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内心组织语言说道。
“哦这样啊,真没趣。”许是没听到什么大料,曹恬眼中的八卦之火立刻就熄灭了。
“那要怎样才算有趣?”我哑然失笑。
曹恬刚准备作答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清河的低声呵斥:“你不是说要回房间休息吗?趴在地上做什么?”
“师父啊,我符掉......掉了一片,嗝。”文裴含糊的带着酒气的声音一点一点飘来。
“符咒而已,你这样趴着我脸面何存,还不快给我回去。”清河叹了一口气,续而唠唠叨叨的说:“当初就不应该接那个单子,弄得你现在唉.....算了不提也罢。还有那只猫不要老是抱着记得还给人家。”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这个文裴还挺好玩的。”曹恬感叹到:“其实我觉的他入错行了,应该去学相声或者小品。”
“看起来是有些逗。”虽然对于文裴依然有些警惕,但是想到他之前的一些举动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出了点意外身体不太协调,不过我觉的不止是身体脑子也像是出了点问题,不过这些骗子的说辞也就能听个大概。”
“是啊”我赞同的说道。
又聊了好一会,曹恬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时不时的偷偷打量一下我。在经历较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曹恬从床上坐起来,表情微微变得严肃了些。她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一边找一边说:“不说他了,今天让你过来有些东西要给你。”
我心念一跳,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东西?照片?”
“不只是照片”曹恬停住了翻找的手,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有一点别的东西。”
我看着曹恬翻找着,与我的胡乱翻找不同曹恬的翻找很有目的性,她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都挪出来,然后在柜子的角落位置拿出来一个有些生锈的铁盒子。
“就是这个吗?”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徐泽这个人真的如同我预料的那样吗?我真的能从他身上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
曹恬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一手拿着箱子,另一只手在上方的书柜上抽出一本《漫画之家》。将《漫画之家》放在铁盒子上面,双手捧着隔着重重的堆砌的杂物看着我。
“我先说了,你看到这些东西不能生气。”曹恬的表情忽然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有些不解,甚至还想开个玩笑将这忽然僵硬的气氛变得活跃一点,但是看着曹恬严肃的表情最终这些念头变成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给......”曹恬的手拿着箱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是我去拿的时候又发现她用了很大的气力,我拿住盒子轻轻一抽,曹恬没有松手。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曹恬才如梦初醒的将手松开。“你不能生气。”曹恬又重复了一句。
手上的铁箱子传来冰凉的触感,我神情恍惚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那些秘密的答案都在这里吗?我的手也开始颤抖。
“我先出去上个厕所......”曹恬说道。我看着手里的东西置若罔闻。
“碰”门关上了,现在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漫画之家》首先被我翻开,第一页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徐泽,耳朵上的耳钉似乎有些微微发热。书被我翻得很快,不一会我在书的夹层中看到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还不是很清晰,像素看起来就是老式的手机所照。画面的中心是一个剪着规矩板寸少年的侧脸,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照理说他这样的眉眼看起来会有一些凶性,但是这些都被温柔的眼神冲淡了。笔挺的鼻子下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带着少年的朝气和青涩。
好眼熟......我觉的这样的画面似乎有些熟悉,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少年的视线望向照片的一脚。在那个角落里,一个剪着规矩学生头脖子和耳朵的女孩直愣愣的站着,哪怕是隔着照片我都能感觉到女孩的紧张。
女孩的头上别着一个有点蠢的亮黄色花朵发卡,这个亮黄色花朵发卡......这个人不就是我吗?我忽然想起来了在刚到初中的时候我还有些腼腆,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都紧张到有些结巴。那个时候我每天别着妈妈买给我的发卡。那个发卡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这人人是徐泽?徐泽在上课的时候偷看我?我努力的搜索着记忆,这些场面,甚至我打了什么题都记得但是我就是不记得徐泽本人!他就像是一个被人刻意的从我的记忆黑板中擦去了。
我将照片放在一旁,看向那个铁盒子。虽然有些生锈,但是铁盒子并不难打开,我微微用力就打开了,轻而易举。这让我觉得曹恬似乎经常打开这个铁盒子。
盒子的最上方依然是一张照片,那就是我之前一直在找的学生照。照片上的我站在右边,穿着蓝白相见的制服咧开嘴傻气的摆出了剪刀手的姿势。我旁边的曹恬牵着我的手,将头往我这边靠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而在我们的上方,我看到了之前那张照片侧脸的主人。俊美又英气的长相,使他将这身毫无设计感的俗气校服穿出了高订的感觉。他笑着,微微低头眼神似乎也在看我。那个眼神,是电视上小说里形容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的样子。
我将照片翻到最后,将一排一排的人名和大家对上号,果然和那张脸对上的名字是徐泽。
徐泽......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照片里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使忘记了他的名字和样子,即使现在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状态在看。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能感受到他对那时的我无法抑制的喜欢。
我将照片放在一遍,照片下面还有很多东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一叠没有拆开的信,以及一张又一张的素描画。
紧张腼腆的我,开怀大笑笑出双下巴时候的我,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时候的我,阴谋得逞得意洋洋时候的我......一张又一张的素描画背后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字眼“赠林小泉——徐泽。”。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莫大的喜悦感一下子向我涌来。我从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在别人眼里这样的美好过,也从来不知道被人这样的疯狂的喜欢过。但是被别人这么浓烈的炽热的喜欢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无比快乐的事情。
翻开那些素描画,最下面是一叠被剪辑过的报纸。报纸上显示的时间就在我出车祸的时间段内,喜悦的心情瞬间被冲散,我隐隐的意识到这些报纸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湘城一旅游大巴冲断围栏翻入山谷,现场二十人死亡一人重伤。”最上面的一张报纸写道“本月八号上午十二时,湘城张家界风景区内,一旅游大巴翻入山谷,包括司机在内二十人当场死亡,一人重伤。目前重伤者已经抢救成功,但遗憾的是该名伤者呈现出植物人状态。据现场目击者称该名伤者被发现时被边上的男生死死抱住,抢救人员不得已将死者的双手锯断才将伤者与其分离。专家推断伤者正因为如此,身体收到的冲击相对较小才得以保存性命。据悉两人都是高考的毕业生今年高考双双以优异的成绩被湘城的大学录取......”
读到这里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报纸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大巴尤为刺目。
原来我是踩着徐泽的死活下来的,原来这就是妈妈为什么瞒着我的原因。怕我难过怕我内疚,更怕我将这些都想起来,于是就将所有有关徐泽的东西都收起来。
如果不是我的耳朵,如果不是那个耳机,如果不是碰到了这些诡谲的事情。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不会记起。曾经有一个叫徐泽的人,在生死的那一刻紧紧的将我搂住,甚至连死了也不愿意将手松开。
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啊!再怎么努力的去想有关徐泽的一切依旧是一片空白,我捂住了自己的脸,双手颤抖,泪如雨下。
“恬恬?恬恬?”门外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我还没来的及把眼泪收好,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隔着朦胧的眼泪我看到曹父那张焦急的脸,以及跟在后面神色莫名紧张的道士。
“小泉,恬恬呢?”“她,她说去厕所了。”我忽然意识到曹恬未免也消失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