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与解惑二人离开了太白楼后便又进了附近的一处酒家之中,点了一些菜饭。待到菜饭上来之后,唐枫才道:“解惑,倒是让你饿了肚子,这就先吃些之后再回县衙吧。”
解惑感激地点了点头就着菜大口吃起了饭来,就当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听唐枫问道:“你说刚才的那盆汤是怎么一回事?它怎么就会突然泼到了那汪少爷的脸上了呢?”解惑先是一呆,但还是老实地道:“回公子的话,那是我做的。是他们先想暗算公子,被我破了,我才会一时忍不住出手的。还请公子责罚。”
唐枫适才只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轻响,然后那只盆就跳了起来,所以便怀疑是站在身后的解惑出的手,现在一问之下果然如此。他的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问道:“你说他们先出手暗算的我?这又怎么说?”
解惑于是就将刚才那汪德道下明明以及汪利的行为说了出来,然后道:“我发现他们图谋不轨,就留了心,在他射出暗器的时候也发了一根针将之击落。但是我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才以牙还牙地用暗器将那盆击向汪德道,却也没想到他完全不懂武艺,所以……”说着他有些胆怯地看向唐枫,生怕他会发怒。
但让他猜不到的却是唐枫此时心中很是欢喜,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息事宁人,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人,早就看那汪德道有些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本事不够才忍下来的,如今有人替自己出气当然是好事了。所以他只是一笑道:“你出手还算有分寸,没有让他受什么伤,我很满意。只是……”解惑听他如此说话,很是讶异,就他所知自己的公子向来是与人为善的,怎么自己伤了人还说满意呢?看着转了性的唐枫他只觉得很不真实,直到听到唐枫说到“只是”二字,他才猜想公子后面的话才是训示自己的,所以便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可唐枫的话却让他的头再次抬了起来,同时脸上的惊讶更甚:“只是你这一身功夫能否在闲暇的时候教下我,让我也有个防身的手段。”
“当然可以,只要公子愿意,我一定将所学到的一切都教给你。”解惑立刻答应道。
唐枫在解惑说出了实情之后便想到了自己在刚醒来时感觉到的那股热流,看多了小说的他当然就猜到了这便是内力了,也就是说是解惑用内力救的自己。这让他对这本来很神秘的事物产生了好奇,就想着学到了手,也好让自己的身体更好一些。现在听到解惑没口子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心中更是欢喜。
用完了饭,两人就返回了县衙。一到了住处,唐枫就急着问解惑该怎么修习内功,解惑便将一些入门的诀窍告诉了唐枫。他的心中很是奇怪,公子以前不是对武艺不是太看重的吗?怎么今天却有如此大的兴趣了。随即他就猜测是看到今天自己的出手后让公子有了兴趣所致,便也没有深究了。
唐枫试着按解惑所说的调息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感觉,他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一蹴可就的,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年龄其实衣架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要想有所成就实在是很难了,只会事倍功半,而解惑当然也不会在他的兴头上泼凉水了,所以在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唐枫只得睡下了。
次日一早,衙门里的人便都到齐了,唐枫这才第一次穿起了县令的官服在二堂正式见了众人。在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唐枫又道:“从今之后,本官便要与你等再此共事了。本官不是听不见不同意见的人,你们但有什么意见都可当面呈报,只有一条你们要记住,那就是你们在我之下做事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职,要对得起自己所领的俸禄。”高鸣等人全都喏喏称是,唐枫见衣架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便道:“那你们就各自去忙吧。田师爷和高县丞你二人且留一下。”
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唐枫才说道:“本县也是初为此官,许多事情还要多多仰仗二位的帮助。这县中的大小事务想必二位都是心中有数的,且将去年一年的情况与我说说,让我也好有个底,看看自己是否能治理好本县。”
高、田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由高鸣向唐枫介绍起了当中感县官该做的事情,比如征税、刑狱等事。末了他才道:“有各乡的里长之助,这税收来得还是很及时的,而且本县一直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倒也没有什么罪案发生,最多是出现个把小贼,有胡捕头在那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所以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唐枫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自己好象是个多余的人,所有的税收有人会管,犯人也有人会办,那还要自己这个县令干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好象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了,便只得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高、田二人见唐枫没了其他的吩咐,便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唐枫看到了一边桌案上放着的几本书册,这才想起自己忘掉的究竟是什么,忙道:“且慢,我倒是忘了,如今县里的帐本应该还在你们手中吧,去取来让我一看。就取这三年的帐本来吧。”
两个就要离开的人闻到此话便是一呆,他们之所以不提这事为的就是自己揽了大权,让唐枫做一个甩手掌柜,想不到这个才新任的知县居然还知道这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是无法推委的,便道了一声:“是!”
不想还没等他们离开,唐枫第二个吩咐又到了:“对了,还有这三年来县里断下的案件的卷宗也一并拿来我看。”两人的脸色就更差了,想不到这个县令居然什么都明白,知道一个钱一个权是为官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他都还记得。这让两人对这个年轻的县令不禁高看了几分,知道自己想糊弄他是不能够了。
半晌之后,几名仆役便抱着大批的书册走了进来,看着足有数尺高的书册,唐枫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但是既然衣架拿定主意要做一个称职的县令了,唐枫就只有硬着头皮而上,希望自己在学校里学的东西能够摆得平这些东西。
之后几日,唐枫就一直呆在二堂的书案前翻看着这些卷宗,连衙门的外面也没有踏出过一步。那些案件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唐枫也就看个大概,好结合自己刚看的大明律法提高自己判案的水平,那些帐本却让他头痛不已。虽然因为有前一个唐枫的记忆他看古代的文书并不吃力,但是却也无法完全看懂这些记帐的手法,只能一点点地辨别,找到其中的规律。这样一来看这些东西就费了大心力了,五天里居然只看了不到三成,倒把唐枫看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这些时间却也没有白费,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唐枫很快就从这些帐本中看出了一些破绽。或许是记帐的人不认为有人会花大气力来翻看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象后来的人一般记假帐,而是每一笔的收入和支出都写得很是分明。这样一来其中的一些猫腻就出来了,明明这个月收上来的银两是五百两,但是到了上报到上面的数量却成了三百五十两,显然那少掉的一百五十两白银被人私下里分了。
看着这些帐本上面许多前后不一致的记录,唐枫已经可以确定这是衙门里的人作了手脚,挪用了这些银两。仔细算下来,这不到一年的自己所看过的帐中就被人贪污了数千两白银。唐枫虽然还不知道这三年来究竟被他们贪了多少,却也可以猜到一定不少。心中不禁暗恨,说实话他最恨的便是那些为官贪腐的人,现在这些蠹虫居然就在自己的手下办差,这让唐枫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拿下了。
但是在他起身走了几圈之后,唐枫却按奈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想到了自己来时这些人都在衙门里谈事的一幕,现在想来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了。显然他们是怕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不好对付才在一起商量对策的,那就是说这些在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有份参与贪污的人。如果自己与这些人一旦闹翻了,自己可就是要孤身一人对付这么多的油滑小吏了,自己能是他们的对手吗?而且就算自己真能取胜,将这些人拿办了之后,这么大的一个衙门难道就只靠自己一个人打理?
想到这些顾虑,唐枫才懂得了为何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反腐永远是最难的事情。他强自将自己想要将这些人都叫来的想法压下去,对着自己说道:“我一定可以想出一个办法出来的,我可是比他们多受了几百年教育的人啊。”话虽如此说,但眼下的唐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拿这些人是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