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骏,薛翎樱走到窗前,阳光直射,初春的阳光已经带了点暖意,春风润物无声,原本干枯的柳枝,不知而是已经装点上点点绿意,放眼望去,万物复苏,一片生机。
薛翎樱有些厌恶这春天,万物复苏是别人的复苏,只得春天永远不会来了,伸手关上窗子,附身坐在窗前,薛翎樱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他说,冬天已经快来了,春天也也就不会远了,然而现在春天已经到了,那是那个和她一起等待春天的人呢?黄土为伴,永远分离了。
绿意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薛翎樱靠在紧闭的窗子前,一动不动,安静的有些可怕。
“夫人。”绿意小声的叫她,眼神中满是担忧,这样安静的薛翎樱很是吓人,似乎又回到了安王刚离世的日子,可是现在,一切成功就在眼前了,她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恩?”好在,只等了片刻,薛翎樱便出声了,让绿意小心的喘了口气。
“林队长问怎们这几日的计划,是否有变?”绿意上前,轻轻的为薛翎樱批上了外衣,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但是还是有些冷的。
“按计划行事吧,这两天就能拿到宣王谋反的证据吧。”薛翎樱微皱了下眉头,两个月的部署还是有些成效的,暗中救下了几个人,其中居然有知道宣王谋反的,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这几日应该就能顺利拿到宣王暗中勾结朝臣的书信,只要有书信往来,在有一两个人证,这会他是躲不过去了。
“那裴将军那边?”绿意有些担心,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只会裴骏,都是暗夜门私下的行动。
“他的事误不了,等拿到了证据,我会亲自呈上,也算给安王一个清白。”薛翎樱冷眸中闪过杀机,要是搁在现代,自己早就一刀解决了君辰崖了,可是当初他贼喊抓贼,诬陷了君辰逸,一直到现在君辰逸都背着叛党的骂名,只要他死,太便宜他了,薛翎樱想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绿意轻轻的退了出去,留下了一盆炭火,有了炭火,屋内的温度便也提高了些许,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烈日炎炎,也暖不热薛翎樱那颗冰冷已死的心。
太阳慢慢西斜,薛翎樱依然定定的坐在案前,手中是一封君辰逸写的短诗,这是她无意间在一摞文稿中发现的,写的随意,只有短短几个字:美兮,我怜。美亦,我痴。没有落款,但却在本该落款的位置留有一副小画,简单几笔,勾勒出一个美人的侧脸,像极了薛翎樱。
这应该是君辰逸的情书吧,却不没有送到自己的手中,只被他压在厚厚的文稿下面,或许他写完后,也觉得羞涩,并不准备送出,却这样阴差阳错,辗转还是到了自己的手中。
案前已经点了蜡烛,在蜡烛昏黄的光线下,薛翎樱看着这片诗稿,眼角湿润,思绪远飘。
唉......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可是薛翎樱的思绪完全被手中的诗稿霸占,根本就没有留意到。
月光下,一个人影伏在屋顶之上,静静的没有动静,如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他就那么安静伏在上面,与屋顶的瓦片融为了一体。
一场春雨过后,天地间翠绿一片,青青草地迎来了很多愉快奔跑的小动物,但是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一场生与死的角逐。
每年的立春之日,皇宫里都会举行一场庆典,为一年的风调雨顺祈祷,为皇土的主宰祈福,但在薛翎樱开来,主宰万物的只能是自己,靠祈求是没有用的。况且他们所谓的庆典,就是立春围猎,是用动物的生命及鲜血做庆典,残忍而荒诞。
围猎皇帝上要亲自上场的,并且献上自己捕杀第一头猎物,才能得到上天的庇护,保佑整年的安顺,所以整个山头都被皇家的侍卫军占领,普通的百姓不得靠近,这种活动,女子参与的本就少,薛翎樱的身份自然是没办法通过正规渠道进入狩猎区的,所以早在前一天,薛翎樱便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潜入了狩猎区,早早的埋伏在了山头上,其实薛翎樱也是再赌,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证据,却在最后一刻被人毁掉,也就是说,只要宣王收手,众人对他只能是猜忌,而无实证。
可是薛翎樱知道,一个人的野心越大,胆子就越大,宣王窥视皇位已久,叫他现在收手,他是怎么也舍不得的,所以薛翎樱暗中放出话,证据已经在手,皇帝围猎之后,便会呈上,薛翎樱在赌,宣王君辰崖会在围猎中动手,因为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刚下过一场春雨,山头的青草上还带着点点露珠,薛翎樱和几个兄弟就藏身在一处矮树丛处,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露水浸湿,一阵春风,便觉得凉意刺骨,可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凉意,心中的火烧的正盛,只想烧的宣王君辰崖体无完肤。
呜——
一阵号角,薛翎樱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开始了,这是皇帝进入狩猎区的信号,薛翎樱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兄弟便四散开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一些重要的朝臣,而薛翎樱则一路向下,她的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皇帝,最好能说服皇帝放弃狩猎,回到营中。薛翎樱知道,这谈何容易,为上天献上祭品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但凡古人,都会一些莫须有的规矩遵循的死板,说服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
“驾——”有马蹄上过来,薛翎樱并不急着上前,等看清来人,在做准备也不迟,果然,上来的并不是薛翎樱等的人,而是裴将军裴骏。
“裴将军。”薛翎樱一跃而出,见来人也是熟人便没有了顾虑。
“是王妃啊,我还以为你不会亲自来呢。”裴将军一跃下马,见到来人是薛翎樱,脸上露出的笑容。
“皇上现在何处?”薛翎樱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眉头微皱,急声问道。
“皇上?往南去了,有侍卫跟着呢。”裴将军不明白薛翎樱为何皱眉。
“宣王呢?”薛翎樱眉头紧锁的问道。
“宣王并没有进入围猎场,皇上安排他出城了。”裴将军带着笑意说道,本来还担心围猎出事,但是现在宣王没来,应该不会输什么事,自然他也安心了不少。
“恩,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过去看看。”薛翎樱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隐隐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宣王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围猎呢?毕竟围猎的时候心人是最松散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猎物上了,而且侍卫也不可能贴身保护着,各个手中都有箭,兵器无眼,如果想要谋害皇帝,这个时候可是绝佳的。
薛翎樱心中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更急了,往南边奔去,大路是不能走的,以免将自己暴露,只能在树丛中穿梭,好在薛翎樱做特工的时候,也接受过丛林任务,所以行走起来还算顺利,不多时已经靠近了南边的狩猎区,隐隐可听见人群的声音。
薛翎樱小心的靠过去,正好看见一众人将皇帝围在在中间,而原本应该保护皇帝的侍卫此时已经全部都放倒,躺在地上翻滚。
“左凌木,你怎么敢?”皇帝在马上有些狼狈,却还是怒目直视这围着自己的人。
“我为什么不敢?我全家老小都指望我此次胜利,光耀门楣呢。”名叫左凌木的一看就是个武将,一身盔甲在身,可本人却有些矮小,完全撑不起盔甲的样子。
“朕带你不薄。”君辰风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伸到了眼前的长剑。
“是,可是宣王给我的更多,臣自知能力有限,您在位,我左家也算是到头了,可是宣王就不一样了,左家会出以为皇后,以后就是太后,再往后,我就是皇帝的舅舅,左家也能风光无限。”左凌木憧憬的看着君辰风,似乎已经能看到家族的风光,无限的荣耀一般。
“哈哈哈,好,好的很。”皇帝君辰风一阵冷笑,突然又收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左凌木,“那你们就上吧。”
薛翎樱看到此,眉头不由的皱的更紧了,关键时刻不想着怎么保存性命,却还在和他们啰嗦。
不等左凌木的人上前,薛翎樱手中的袖箭便射了出去,只听唰唰唰几声,原本包围严实的圈,便有了突破口,就在此时,薛翎樱大喝一声,“跑。”
这么明显的提示,皇帝要是再不动,那可就是傻子了,君辰风一怔,手下的马鞭一挥,冲着突破口冲了过来,路过薛翎樱所在的树丛时,略有停顿,薛翎樱一跃上马,骑在了皇帝的身后。
“哈哈,是安王妃啊,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身手。”皇帝递上马鞭,这个时候由薛翎樱来掌控骏马似乎更为合适。
“失礼了。”薛翎樱小声的说道,嘴上虽然这么说,手却还是接过了马鞭,冲着座下的骏马挥去。
皇帝虽未九五之尊,可此时情况危急,薛翎樱并不觉得此时自己所做之事是对君辰风皇权的亵渎,毕竟,人活着皇位才在,才有皇权。
“往北边走,有接应。”皇帝见薛翎樱只一味的往前冲,出声提醒她。
原来他早有准备的,薛翎樱心中暗想,“你知道宣王会在今日起军?”明明知道今日危险,还偏偏要出来围猎,难道祭天真的比性命还重要么?
“不知道,但朕知道,从古至今,围猎都是有危险的,与其说射来猎物祭天换取一年的风调雨顺,不如说是躲过了一番劫难,才得以安稳一年。”皇帝的声音被春风吹进薛翎樱的耳朵里,带着帝王的悲凉,纵观历史,一个皇位让父子反目,让兄弟为仇,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么?或者说,人本来就是贪婪的,欲望是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