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这种无聊的宴会，他顾斐然是没有什么兴致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有兴趣的话，他才不会来这儿浪费时间。
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谁知道左等右等那个家伙就是不到，不由得心中有几分火气上涌。
刚准备走，一眼就瞥了那家伙。
与那些浓妆艳抹的人不一样，她显得很是素养淡然。
头发还是被扎了起来，不同以往的是，她终于舍得上了点淡妆，让她更让人欲罢不能，谈笑间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并不高调，不会引起反感。眉眼处，也是这般淡淡的光彩，不灿烂夺目，却也让人不舍得错过一分一厘。简单的耳钉作为点缀，即便如此，她的简约妆容还是让许多男人驻足侧目。
顾斐然见状只得无语，自己干嘛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她就像是被藏起来的珍珠，任何一点光亮都会让人欲罢不能。
当即向她走去，牵着她扣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淡笑着，问他，“这样，还好吗？”
他偏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了她一眼，抓住了她眼底的一抹紧张。
见状，他不由得欣喜了几分，看来这女人说对他没意思是假的，不然干嘛这么用心打扮？
顿了顿，他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至此，安素才算彻底的安心，嘴角的微笑也更明媚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宴会厅灯光的缘故，他看着她明眸灿目里的微笑，竟然有些呆了。
眼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环顾四周，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他，三年没见，她还是可以一下子就认出他，没有陌生和疏离。
她不由得紧跟着那个身影。
顾斐然反应过来时，她还站着，发着呆，泛白的指尖都没有意识到。
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刚巧谭琛转身，对上她的目光。
隔着些距离，不需言语，却足以诉说万语千言。
同样一身素装让两人看起来更加契合，谦谦君子，窈窕淑女。
他静静地站着，轻晃着手中的酒杯，光线投射下来，让那一刻变得更加跳跃。
顾斐然的角度刚好看她眼底的湿润，但此刻的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难得的美。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乎是他阻隔了两人，但他们根本视自己如无物。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淡笑着向前走去。
而对面的谭琛也一步步走近。
一刹那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最好的答案，她是为了他。
顾斐然心中气闷，该死的，他竟然自以为是了。不过比起那该死的自以为是，他更郁闷他们两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状态！
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然彰显，必然是很熟悉才对，否则，她怎么在见到请柬的那一刻如此兴奋！
她果然不只是淡漠，除了淡漠之外，她的眼睛可以如此有神！
莫名的，他上前止住了她的脚步。
安素有些惊愕，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想到有点工作需要跟你谈。”拙劣的借口，显然是谎言而已。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看到了。
她试着睁开他，“工作的事可以上班再谈吗？”
而那一端的谭琛，也被人缠住。
顾斐然向前瞄了一眼，对面有个女人恨不得贴到他的身上，不由得计从心生。
用巧劲将她的手钳住在自己的掌心，十指相扣，刚刚那一幕对峙已然消失不见，此刻的他们亲密无间。
安素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权衡之下，只能由着他向谭琛的方向而去。
服务员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向着谭琛的方向倒去。盘中的碟子摔了一地，响声很是清脆。
突发的意外，让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谭琛应该忽然受力，跌倒在一旁。
安素抓住了他眼底的那一份莫名的紧张，走上前将服务员扶起，对方歉意地退开。
安素走上前去，替谭琛将衣服上不小心沾染着的汁水擦掉，问他，“谭琛，你怎么样？”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望着他。
虽然他努力隐藏掉自己眼中的慌乱，但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追问，“你怎么样？”
他低下了头，似乎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你说什么？”他无奈的声音响起。
她的动作忽然一滞，偏过头去看，耳后的助听器已经没了。
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撞掉了，不然他怎么会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毫不迟疑，她立刻蹲下身去找。
此刻周边已经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但她已经顾不得了，只是一遍遍地在刚刚他摔倒的周围仔细寻找着。
顾斐然在一旁看着，看她无所顾忌地找东西，凌冽的眼神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亟待爆发。
谭琛不忍心，伸手去阻止，“素素，找不到就算了。”
她抬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意，“你相信我。”
这是一场属于他的盛宴，她没有办法想想如果他听不到所有的欢呼声，一切会是怎样。她不愿意他茫然无措。
她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遍寻不着的她索性趴在了地上，一寸一寸地搜索，连高跟前东一只西一只都没有意识到。
本就穿着短裙的她在做这些事本就不方便，居然有人还想着作恶。
顾斐然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正举起手机准备拍的家伙，将警告写在了脸上。
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快走几步，也顾不得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礼服，直接盖在了她的身上。
安素在地上找了良久，终于她好像摸到了，一阵欣喜，兴奋地站起身来，那件礼服随即滑落在地上。
刚起身的她没来得及站稳，下意识地退后，只一脚，刚好踏在了上面。
她直接将东西放在了谭琛的手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接过，贴回，重新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原本平静的眼底波澜四起，刚刚她是那么无所顾忌地在地上帮自己找助听器，纵然，那一幕几近狼狈。
他只觉得心中某个位置，很疼很疼……
谭琛喊她，“素素。”
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一场“劫难”，容易让人心绪难平，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平和。
安素朝他笑了笑，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光了脚，还踩在一件衣服上。她有些羞赧地穿上鞋子，将衣服收在怀里。
随后环顾四周想要将衣服归还，顾斐然阴沉着脸走近前，“这是我的。”说着将她怀里的衣服硬生生扯了出来。
闻言，她有几分诧异，随即又十分抱歉地解释，“真不好意思，衣服被我踩脏了，等我洗干净再还你好了。”
顾斐然见状，直接将衣服重新甩给她，半点都没有客气。
不多时，大厅了响起了悠扬的舞曲，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安素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收住几分。
刚想要退开，却见跟前倏地多出了一双手，一左一右。
顾斐然和谭琛同时向她发出了邀约。
安素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儿，尴尬却又紧张。
顾斐然越过安素看到了谭琛的神色，平和淡然的模样在他看来无疑就是信心满满……蓦地，顾斐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慌，随即将她拽过来，直接拖到了舞池中。
何必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上不就行了，这才是他顾斐然的风格不是吗？
容不得她的半分抗拒，他直接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的手打在自己的肩头，在人群中舞动。
周边尽是一些相拥起舞双双对对的人群，但安素却怎么都没有办法专注。
她时不时地偷偷看着刚刚的方向，顾斐然神色一紧，稍一使劲儿，带着她去到相反的方向。
谭琛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赵小姐，可否邀您一舞？”
赵婷婷含羞一笑，抬手交在了他的掌心。
谭琛带着人走到了离顾斐然不远的地方，在与之旋转着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淡然的声音响起，“顾先生，不如咱们交换一下舞伴？”
顾斐然抬眼便迎上她期待的目光，情绪再一次走低。
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他将手高高扬起，手下的人顺势转身妄图走远。
他像是一早就聊到了一般，手上稍微用劲弯曲，她再一次跌回他的怀里。
安素没有跑成，不由得有些怒意。
顾斐然嘴角扬起一个狡猾的弧度，带着她又一个旋转，离他又远了一点。
“我跳累了。”她说。
他不答，忽而贴近她的耳，一副暧昧样的问，“莫非，你对他有兴趣？难道你不记得，你已经结婚了吗？”
每次她都是拿着结婚这件事来招呼他的，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很好，她没让他失望。她将生气写在了脸上。
这女人简直可笑，每次都是拿结婚做挡箭牌，现在他说到他结婚的事情，居然还满心不快，真是无语。
实际上，那时候的他更好奇，她对谭琛究竟是什么感觉，他要怎么做，才可以超越他们的关系？
安素避开了他探究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单身。”
安素明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说了，就没有办法继续用结婚这个理由来拒绝他，但她就是想要说把一切都说清楚，毫无顾忌。
或许，是有所忌惮的，因为他是……谭琛。
顾斐然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即使他已经猜到了，但都比不上听她亲口说来的更让人兴奋和安心。
腰间的手一用力，她又近了几分，贴过去，轻声说，“彼此彼此，我也刚离。”
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安素气的反问，“这大概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顾斐然比她高出很多，在他跟前，她显得异常娇小。一对离婚的单身男女，还能发生什么事？他想，但他并不急，有的是时间可以告诉她，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身在局中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此刻他们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是何等亲昵。
只是还不够明显，以至于顾斐然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在那时已然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