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监视温府的下人传来消息,说明了一下温府的情况,严空濛瞬间计上心头。找来了魏苒,一场好戏之后,继夫人手中的权柄全数落入温幸手中,若非此时温觅出嫁,继夫人被允许陪同,才能走出来。
否则,只怕继夫人已被禁足,正宫变冷宫的的事迹多有耳闻,继夫人曾经深受温常安宠爱的青莲院,只怕要比当初的潇湘院还有冷清。
继夫人吃了亏,温幸自会高兴,软硬兼施,这是严空濛的手段。为温幸寻药而帮助于她,这是严空濛的交易。虽然很意外温幸竟然会为了严老夫人而花整整六十万,也不知道温幸是如何得知严老夫人的病需要“凝霜草”,但自己帮助了她,她若是再想提什么条件,也难了。
“呵呵,严小姐说笑了。”温幸含着笑不咸不淡的回复了一句,并不给严空濛确切的答案。严空濛心头一怒,面上却是控制得很好,被噎了片刻之后,她浅笑一声:“既然已经帮过表妹了,我自然是相信表妹的,祖母也信。”
“哦?那你帮助我只是为了交易那株药草?”温幸眸子里迸射出冷光,布满寒意。
好一个恭谨孝顺的严空濛,深受严老夫人的宠爱,祖孙情深。而折磨着自己祖母的重病,寻药对于她来说,却只是一场交易。如此功利心肠,如此步步算计,亲情何物?
“总之,表妹记得空濛助过你就可以了,其他的,空濛都不在意,表妹何足挂齿?”严空濛避开温幸的锋芒,温情脉脉的眸子里,带着犀利的反击。说罢,便转身离去。
帮助过我一次?那你陷害过我多少次?温幸眸子微微眯起,处事不惊。不必再与严空濛多费口舌,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
“我们回去吧。”
淡淡吩咐一声,温幸转身朝着“觅芳殿”归去,温湛抬步跟上。温幸眉眼深沉,回复着和严空濛交锋时得知的信息。
继夫人和温觅会有动作,这是温幸早便知晓的,但严空濛是从姚霁宫中出来,之后才提醒的自己,这便是在暗示,此事与姚霁会有一定的关系。
姚霁也正面开始对付自己了吗?温幸摇头哂笑,好你个继夫人,好你个温觅,竟然和姚霁扯上了关系!
另外,严空濛提及了“凝霜草”,这让温幸心头一沉。严空濛是如何得知自己拿到“凝霜草”之事的?莫非,身边有内奸?
且不管事实如何,温幸知道自己当务之急时应对姚霁和继夫人,严空濛知道自己手中有“凝霜草”,为了严老夫人的安危,她投鼠忌器,目前也不会妄动,否则也不至于在此提醒自己了。
温幸脚步有些沉重,微微一顿,朝着温湛低声吩咐道:
“你为我去把常玄理找来,就说我要见他。”
入了宫,哪怕可以寻觅到上一世在宫中暗藏的势力,也不一定能够与现在的姚霁抗衡。既然常玄理是自己的同盟,在此关头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理所应当。
温湛很快离去,温幸独自回到“觅芳殿”的偏殿后,着实有些疲乏,便打着盹休息了一下。
常玄理到来时,温觅坐在桌前,单手支撑着脑袋小憩,明明灭灭的烛光打在她脸上,卷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常玄理走近,细细密密的目光纠缠着她的面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幸放下防备的模样。闭上眼,敛去眸中所有的光华,敛去戒备、警惕、与算计,敛去那深深的沧桑与疲惫,此时的温幸像是一头无辜的小鹿,苍白的脸颊让人心疼。
哪怕是在睡梦之中,都是紧皱着眉头,不能懈怠分毫。常玄理抬起手,便想要去为她抚平,眼神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怜惜。
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你这般坚强的人,在睡梦之中都是紧皱着眉头,无法放松?
在快要触及温幸面容的那一刻,温幸一声轻咛,止住了常玄理的动作,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他赶忙转过身负手而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清贵模样。
“你来了?”温幸睁开眼,便看到常玄理身子僵硬,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只是打个盹,却睡了过去,就这点警惕心,遇上敌人,恐怕要死上千百次了。
“咳咳………”常玄理尴尬的咳嗽两声,转过身来,却见温幸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尴尬,而是在摇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刚睡醒的温幸,撤下了以往的防备,眼中氤氲着朦胧水雾,在烛光摇曳下波光粼粼,如同刚出生的孩童一般,澄澈干净,让人不自觉便沉沦于其中。
那一瞬间,常玄理有些看呆了,温幸抬起头,便撞入他的目光之中,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惊叹,仿似要将人吸入其中。
一坐一立,两人对视着,目光交缠,仿若时光定格在那一秒。烛火摇曳,更添几丝暧昧与柔和。
“噼啪……”
烛心在燃烧时发出细微的爆炸声,惊醒了两人。猛然清醒,两人皆是慌乱的移开眼,彼此紧张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听得清切。
毕竟再世为人,温幸首先收拾好了情绪,再次看向常玄理时,目光清凉如水,却是不带半丝感情。
“常世子,请坐。”
常玄理应声而坐,与温幸隔着一个座位,凝视着温幸。你是如何将情绪收敛得如此之快,在你心中,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常玄理本便是眸子幽深似海,脉脉间含着深情,一双桃花眼剪水横波,让人迷醉。“多情公子”多情眼,迷了多少姑娘小姐的痴心。
而此刻他深深凝视着温幸,发自内心的情感由内而外,似乎要将温幸吞噬。
“常世子这双眼当真可怕,比起凤角楼里的头牌更甚百倍,可惜了。”
温幸迎上常玄理的目光,却是有些啧啧叹息。说出的话半带讽意,让常玄理脸色一黑,收回了视线。
“凤角楼”是大商最有名的妓馆,而“凤角楼”的头牌风轻更是艳冠群芳,为世间少见的尤物。只是,这“凤角楼”却不同于普通的勾栏院,而是男倌馆,风轻也是以一介男子之身,匍匐于达官显贵身下,以色侍人。
常玄理企图“勾引”温幸,来试探她内心的想法。而温幸何等人物,一时的意乱情迷实属意外,给予常玄理的反击却是相当犀利。
胆敢将堂堂世子,贵族子弟之首的常玄理比成青楼里下贱的男倌,除了温幸也是世无其二了。常玄理脸色一黑,却是有些无奈,看着温幸那一脸得意洋洋,他竟是有些懊恼。
好吧,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高兴就好。
见常玄理瞥过目光不去回应,温幸倒是有些惊讶了。以常玄理的毒舌,竟然肯吃口头亏,那真是稀奇了。
“世子爷今日当真是不同寻常,正经的很。”温幸开口调笑道,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本公子每日都十分正经,尤其见了美人儿,那是更正经了。”常玄理折扇一摇,风流潇洒。“美人儿半夜寻我前来,有何好事?”
常玄理又勾起了他嘴角常见的弧度,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见提到了正事,温幸也不和他打闹了,开门见山道:“温觅两日后出嫁,各方视线都盯在了这觅芳殿,我需要你在这两天里牵制住姚霁。”
“姚霁?”常玄理挑眉,带着一丝思索。“按理说她不会想破坏和亲,不是温觅,那么,便是冲着你来了的?”
常玄理修长的手纸扣在桌上,节奏感十足,继续分析道:“之前你被祭天的那事,虽说是温觅挑起的势头,却是姚霁在暗中煽风点火,才会闹到当中祭天的境地。如此可见,姚霁是要对付你。上一次祭天不成,反倒被你反利用,成全了你。这一次,恐怕没这么简单了。”
常玄理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接着分析道:“如今温觅和亲,而你成为圣女,温家风头正盛。姚霁不蠢,不会在这个时候公开与你为敌,与天下为敌。”
“那你的意思是……”温幸眸子一沉,声音有些暗哑:“她要借温觅的手来对付我,以温家人除掉温家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皆是聪颖绝顶,一点就透之人,简单的分析之后,便将之后要侧重对准的矛头给抽丝剥茧出来。
“你给我的这任务可真是难,你打算给我什么补偿?”常玄理调笑着,拿起杯盏倒上一杯茶水,浅酌一口,抿了抿唇。
对付继夫人和温觅那样的蠢货,仅温幸足矣。只是在这深宫之中,姚霁根基深厚,想要对付温幸,简直如鱼得水。况且,如若温觅出手对付温幸,而姚霁在一旁虎视眈眈见缝插针,不管谁输谁赢,于温府总是沉重的打击。
故而,温幸让常玄理出手,便是将温觅榜上的姚霁这颗最大的毒瘤,给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