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的潇湘院里静谧温馨,而温府的前院里却是人声鼎沸。
来来往往各大名流皆来为温二小姐送礼,知道的会吐槽,这温二小姐伤风败俗,嫁的又是番邦王子,此一去千里迢迢,于帝都无益,何必前来祝贺巴结。
而聪明的却知道,这温二小姐再如何不堪,却也有皇上亲自赐下的虚荣,皇上给的脸面,谁敢不尊上一分?
更何况,温二小姐之父温常安,可是朝中一品大员,哪怕多次因皇后娘娘姚霁一事而惹皇上发怒,却依旧好好的生存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
见着各大名流都客气而来,温常安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高兴至极。
虽然温觅给不了他骄傲,但温幸一举,却让温氏饱受荣光,温常安一欣慰,连带着眼前的继夫人和温觅都觉得顺眼许多。
继夫人游离在众人之中,端庄有礼,一身的气质与那玲利的身段,在一众当家主母与贵夫人面前,完全是个特例。
身姿玲珑,皮肤赛雪,便连眉角浅淡的皱纹也是平添了风霜之感,更显雍容华贵,风韵逼人。
一个眼色,继夫人将温觅叫到了一边,“那小贱人没来?”
“她说容颜有失,需要静养,爹爹准了她让她好好休息。”
“那便不管她。唉……能够在此时为你父亲争脸,有了你爹的照应,你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我知道的,娘你不用担心。”温觅握紧了拳头,手指上的指甲快要刺入掌心,只有身上的痛能够让她暂时忘却心中的不甘。
“温觅。”
听到有人叫自己,温觅回头,见是魏苒。
温觅面上一喜,迎了上去。
“温觅,你身子好些了吗?叫我来是什么事?”魏苒面带担忧,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你放心。魏苒,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魏苒见着温觅神神秘秘的模样,有些不解。
“你附耳过来。”温觅说道,见魏苒贴过耳来,她才肯开口,附在魏苒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只见魏苒听后,脸色慢慢变得僵硬,最后出现一丝煞白。
温觅走后,魏苒还呆愣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父亲只是五品官员,而温觅的父亲却是一品大员。为了替父亲搭手,巴结上温家,也因为自己和温觅两人颇有臭味相投感,故而魏苒与温觅走的很近。
而温幸虽然也是一品大员之女,却是备受冷落,常常遭受温觅的欺负,魏苒跟着温觅久了,对温幸也是百般刁难,已出自己身份卑微的恶气。
刚刚温觅让自己帮忙,去对付温幸,想要污蔑她通奸!若是换做平时,魏苒定然是一口便应下了,可是今非昔比。
温觅很快便要远嫁异国,此后的温觅对于自己来说毫无裨益。而温幸多次公众之下出事得到,备受好感,如今又受到温常安的重视,成为了真正的贵家小姐。
若是自己还帮着温觅去对付温幸,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魏苒本便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多年以来将温觅哄得团团转。而此时,她虽与温觅相交深厚,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也只能够抛弃温觅了。
魏苒眸子一狠,划过一丝决绝,稍纵即逝,快的让人看不清切。
再次抬步,却是对着温府内院的方向。魏苒常常来往于温府,对于温府中院落的格局自是十分清楚,迎面便撞上了温觅的贴身丫鬟杨柳,
“啊抱歉抱歉,奴婢该死,请小姐赎罪……”
杨柳撞到人后顿时一惊,连对方的面孔都没有看到,就直接开始道歉了。
魏苒揉了揉肩膀,满脸的怒意,却看到是杨柳。经常与温觅来往,身为温觅贴身丫鬟的杨柳,魏苒自是认识的。
不过,前去温幸院子里的路上无意见得杨柳,魏苒心中也是一慌,面上却强装镇定,
“没事,杨柳,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呀?”魏苒试探道。
“二小姐从礼品里挑中了银雪玉兰簪,特地让我亲自给大小姐送过去。”
杨柳解释道,魏苒一听也在理,温觅打算对温幸出手了,表面上自然是要和谐谦让,恭敬有礼。
点了点头,魏苒便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不再去温幸那里。既然已经碰上了温觅的丫鬟,她怎么还好意思再去温幸那里,那不是明摆着去给温幸报信吗?
“你说遇上了魏苒?”
温幸对着杨柳疑惑道,杨柳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刚刚二小姐与魏小姐聊了好久,许是在商量要怎么对付您。”
温幸面无波澜,毫不在意,反倒是若有所思,片刻,道:
“这魏苒定是想要放弃温觅,前来为我报信讨好于我。这小姑娘,心机倒是挺深的。”
“魏小姐要巴结您?她怎么好意思!”
从小陪着原主温幸长大的沉香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来气了,她可是亲眼看见的那魏小姐与二小姐两人是如何欺负自己小姐的,如今温觅刚要出嫁,没有利用价值了,魏苒倒是找上了温幸,出卖温觅来讨好于她,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事,不用管她,对付温觅,我还用不着她。”
毫不在意的口吻,温幸把玩着手指,修长玉嫩的芊芊玉手,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魏苒离开前往温幸潇湘院的小路之后,便直直往回走,坐上魏府的轿子,魏苒颇有些头疼,该死的温觅,简直是浪费了她多年的心血。如今再偷看温幸,必然为她所不喜。
怎么办?是继续帮助温觅对付温幸?还是说,帮助温幸去反咬温觅一口?
看温觅这阵的风头,一时半会还动不了的。而温幸那里,更是不好惹,不如,两不相帮,任由她们自己去斗。
打定了主意,魏苒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而温觅交待的事,她借口拖病,不参与好了。
收到魏苒的消息,温觅心中一阵怒火,这该死的魏苒,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不过也好,靠她还不如靠自己。
温觅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近些日子十分长脸,也或许是因为她就快要远离家门,温常安对她的态度好上了许多。
宫中已经传来消息,入秋之际便赐婚温觅与卡鲁尔,作为京中一品大员的嫡女,若是要配异国王子,也并无不可,但商九竹为了显示对番邦的看重,亲自下旨收温觅为义女,册封为元扇公主,普天同庆。
半月后便要入宫待嫁,两国联姻,婚礼自是瞩目奢华,在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温觅连连主持宴会,与京中友人告别。
温幸从不去参与,温觅的最后时光,她何必要去夺风头,来引火烧身。
“今日温幸还不肯来?”
温觅颦眉道,温幸躲了好几天,她都不方便下手。
“小姐,大小姐她……”
杨柳欲言又止,而意思温觅听得分明,她心头一怒,好一个温幸,亲生妹妹即将远嫁,便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吗?
宴会上,温觅自是风头无两,但心却沉得愈发厉害。表面上这些人处处恭维,实际上眼中的嘲讽与同情温觅看得清切,她急需要这些人转移矛头。
一个眼色,便有向来与温觅交好的小姐开口:
“都道温大小姐与公主您姐妹情深,怎的几日都不见大小姐来?”
“是呀?公主即将离家,作为姐姐,大小姐怎么都没见来陪?”
有一人开口,便陆陆续续有附和之声。温家姐妹表面和谐,内斗却十分火热,温家风头太盛,有准备开唱的好戏,众人自是乐得自在。
“姐姐她……”温幸脸色有些为难,又极力想要为温幸遮掩的模样,咬了咬唇,道:
“姐姐因我将远离之故,伤心难过,故而足不出户……”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便有贵女接口,道:
“公主以柔弱女子之身,挑起国家和平重任,实乃我大商女子之楷模。身为公主的长姐,怎么能够小家子气,致亲妹于不顾呢?”
“是呀,公主您有如此气魄,怎么温大小姐却柔柔弱弱,甚至连公主您的宴会都不肯出席……”
“不,姐姐她并非不肯出席……”
眼见群情气氛调节得高昂,温觅又温吞开口,更是留下话语,让人按耐不住便去接。
果然,很快便有贵女笑着开口,道:“既然没有不肯出席,那便让温大小姐出来,尽尽宾主之宜,也与众姐妹们增进感情吧。”
“这……”温觅面上一阵为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朝着杨柳一个示意,有些踌躇道:
“那你……便去将姐姐请过来,如若她不愿,也切不可勉强!”
温觅的为难与低声下气看在众人眼中,却不是个滋味。莫非她们贵女千金来赴宴,还担不起主人家温幸的招待?
没想到在外面出事沉稳大方的温幸,在府内却是如此做派,不知不觉里,人流中涌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氛。
杨柳小跑着去了潇湘院,心中一阵焦急。温觅给温幸下的套,她自然看得出来,可是为什么温觅非要温幸前去宴会呢?